开棺的事宜依旧是那套程序,虽然小道还是闷闷不乐的心事重重,但这手艺活他还是不敢怠慢的,这种棺椁,要么不出事,要出事就是大事,那可就是人命关天呐。这里唯独小道最有经验,他也自然而然的担当起这个责任。我们心服口服,都空出一片地好让他施展身手。
上上下下仔细排查了一遍确定没有机关,一切准备就绪。
“我们来帮你搭把手吧。”朗玄清折好袖口走上前去对小道说道,紧接着危子易也表示他愿意出这个力。我和白姐会意的对视一眼同时迈步向前,真是,这种工作怎么能少了我们呢,力气再小也是一份力呀,再说我们力气也不小。
谁知小道捋起袖子却连连摆手:“嗨,谢谢你们的情哈,这种东西真不需要你们帮忙,来了反而帮倒忙。”
“帮倒忙?”我们十分不解,难道还能反着用力不成。
“哈,你们就好生在旁边看着,这不仅要力气,还要技术,二两拨千金的本事,都学着点儿。”小道抬眼笑道,手上功夫不停,拿出扳子熟练而果断地插进了棺盖与棺身的缝隙之中。说实话,不夸小道眼力过人,这么近的距离我并没有看到所谓的缝隙。
随后小道踮脚,借着身体向下压的力,把棺盖“嘶”地一下撬起了那么一点儿小缝。然后却不立马向内查看或者着手使劲,他向后退了两步,凝神屏息地注视了开了条线儿的棺椁十几秒。
我们不明所以,也都紧张地把目光放在了小道视线之处。四周很静,静的一根针掉地下都能听得见,空气中弥漫着忐忑的气息。
许久没有动静,小道眨了眨眼,长舒了一口气像是在自言自语道:“还好没有问题。”
我们一头雾水。
“告诉你们呐,这叫探穴。开棺透个气儿,此时棺中物接触到了阳气,那么妖物就会作怪,阴物就会起尸,能给我们提个醒儿。若是什么都没发生,就说明棺内一切正常,可以进行下一步动作。”小道拍着手迈着大步子走了过来,俨然一副教书先生模样。
“那现在可以开始了?”危子易点了点头然后迫不及待地问道。
“哎,猴急成不了大事,别急,接下来就是重头戏了。”小道闻言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对危子易说道。
然后小道的神情变得正经起来,不再搭理我们的胡乱猜测。就见他从怀中摸出一张黄色纸张,轻轻地放在脚边,然后闭眼低声念叨了几句,半分钟后睁眼,搓了搓双手放松,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喝呀”一声,手掌接触棺盖猛的用力,一鼓作气,靠自身的爆发力“呲”地将仅仅开了条缝儿的棺盖硬生生地推开了一条十厘米左右的口子。
与此同时,我余光一闪,地上的符纸忽然无风自起,然后又安稳的飘落到了原来的位置。
“哇,祝佑叔,牛!”危子易已是向他竖起了大拇指喊道。
他没有看到符纸的变动吗?我不理解,危子易的观察能力之强我们是有目共睹的,此时他没有反应,只有可能这是我紧张造成的幻觉,暂且不管。
“没事吧,要不要歇会儿,喝口水。”白姐将水壶从包里拿出递给小道,关切地问道。
小道闭眼长呼了一口气,脸上的红色慢慢退了下去。他揉捏着胳膊摇了摇头,微微有点气喘地笑了笑:“我不要紧,赶紧看看里面的情况。”
朗玄清闻言迅速抬枪瞄了瞄棺口,见没有什么动静,才放下枪对小道点了点头。
看他似乎真没什么事,我们才把视线落在了开口的棺材上。
里面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清,却能隐隐觉得有阵阵冷风从里面吹上来,我脖颈一寒,也不知是真有风还是心理作用。
四观其他人皆是面色如常,似乎都没有这种感受。
“来吧,没有危险,大家都过来搭把手。”白姐朝着我们挥了挥手。
看来我多虑了。我无奈抚额,触手冰凉,哎在地下待久了阴气都要入骨了,不胡思乱想才怪。我叹了口气,起身去帮白姐他们推另外一半棺盖。
当手指触摸到冰冷的带着陌生感的棺盖,我猛然发觉这是我第一次真真实实的碰到棺椁这种东西。
以前的我要么站的远远的做别的事情,要么缠着某个人问这问那。
直到我真实的感受到了这个质感,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为了这里的东西出生入死了。
万事开头难,小道给起了个头儿,然后我们合力推开棺盖。哪只就算四人一起推,我还是觉得吃力的很,古人可真实在,这铜制的棺盖一点儿也不偷工减料,我们都使出吃奶的劲儿推,才一点一点的,把这沉重的东西挪到地上。
一卸力,那个气血翻涌啊,我撑着棺沿大喘几口气,才把缺氧的头晕缓解了一下。哪想一瞥眼,看到棺中的人,愣是吓得我一下子把撑在棺沿上的手给缩了回来。
倒不能说可怕,里面不是什么上古的木乃伊,只能说我被震惊到了,震惊到怀疑自己的眼睛。
君子至止,锦衣狐裘。颜如渥丹,其君也哉——诗经·终南
我第一眼看到棺中静静躺着的人儿,脑海里就想起了这么一句话,且不急,让我好好描述这情景。
锦缎上的男子,一头乌黑长发未绾未系披散在脑后,光滑得如同上好的丝绸,不禁想让人上手顺上一顺,身着一件月白镶银细花流云长筒锦服,大片的浮云鹤羽在白衣上若隐若现,白色腰带宽衣素束,上面却是系着一块羊脂白玉,外罩软烟罗轻纱,脚踏一双洁白长靴,上面有金丝勾线,飘飘然像是古代画中走出来的人物。
最为吸引人的是那张脸,如何描述的出。
精致的五官,眉长入鬓,一对剑眉却不显得犀利,秀挺的鼻梁倒是英气十足。白暂的肤质像是千年古玉,无暇,苍白,微微透明,给人一种冰冰凉凉之感,稍加秀气。薄薄的唇,色淡如水,此刻竟有点微微上翘形成一抹弧度。
他的眼睛是闭着的,细长的眸子,眼角微微上扬,平添妩媚。
清秀中带着一抹俊俏,帅气中带着一抹温柔,生的风流韵致,气场又得以合拍,用美男子形容真是一点也不为过。
这不要说是在幽深的古墓中了,就是在这明星倍出的电视剧里,也见不到这一翎绝色。
看着这眼型,我忽然很害怕他睁开眼睛,太像了,真的太像了,这对桃花眼,这个面容,像极了之前在石道幻境里看到的那位让我窒息的仁兄。
想到这个,我忽然脸色惨白的向后退了两步,这么一琢磨,更是一般无二,就靠着脑海里的残余幻影,我也能确定,就是面前这位人物的脸。
这既然是幻境,又为何能在这真真实实的看到他,岂不是天大的巧合。若不是幻境,那更为可怕,面前这位千年不腐,栩栩如生就像是睡着般的男子,岂不是有可能会在下一秒睁开双眼?
想来想去,都是悖论的。
“这哪里是尸体啊……”危子易靠着棺沿,目瞪口呆道。
“是啊,美得不像话,像古风剧里走出来的演员。”小道自顾自点了点头,然后转身拍了小危一下:“要我说眼前这位的类型倒真能和你一比高下。”
“别瞎讲,我怎么能和这人比呢?”危子易伸手推了小道一把,没转头就这么盯着棺中的人愣愣的发呆,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种人物必定非凡,看看周边有没有他的生平资料。”朗玄清绕着棺椁又走了一圈,看了看四周的墙壁和地面。
是啊,他不像凡中有的,周身没有世俗尘土味儿,只有一种若有若无的……仙气。要不是我之前被“他”弄得一脑子被迫害妄想,此时他得多个小迷妹了。
我还真想知道,这位千年不腐的,到底是何许人物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