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蜘蛛精交给我!既然是她的执念所化,我定然要逼问出是何执念!”萧京墨打算抢过紫金葫芦。
“不可!”陵明子敏捷躲过,小心地护着紫金葫芦。
“你!”萧京墨越发看不懂陵明子:“我敬你是长辈,但是身为神霄派首座,你竟然偏袒妖精!”
“我……”陵明子无力反驳,因为他的确对这只蜘蛛精动了恻隐之心:“罢了,你自己看吧。”
陵明子主动倒挂葫芦,打开盖子,地上很快出现一个僵硬的蜘蛛。
陵明子表情微恼:“从未遇见这般固执决绝的妖精,不过是将她关在葫芦里,她居然因为没有达到目的而主动放弃修为,一心赴死!”
“你可知她执念为何?”萧京墨亦是没想到这蜘蛛如此固执,对她的看法亦有改观。
“我怎么知道。”陵明子小声地嘟囔着,带着微微不满的情绪:“肯定是为了她口中的夫君。你可不知道,你将流光瓶拿走以后,似将她的命也夺了一般。”
萧京墨神色莫测地看着絮絮叨叨说话的陵明子:“你果真不记得她了?”
陵明子小心地将蜘蛛精收揽起来:“记得又如何,不记得又如何。何况我是捉妖的,怎会与一只妖怪纠缠不清呢?”
萧京墨知晓神霄派是“天下第一正派”,历代以降妖除魔为己任,作为首座的陵明子本不应该与妖怪有感情纠葛,可是梦里的场景,分明就是陵明子与妖怪纠葛颇深。
陵明子被萧京墨深究的目光看得莫名一寒,故作惊讶地看着萧京墨:“看我被你忽悠得忘了正事,梦境坍塌以后,你竟然安然醒来了!”
陵明子主动左右打量着萧京墨,带着欣慰的目光,故态复萌,一派吊儿郎当的模样。
“废话少说,接下来怎么做?”萧京墨沉声问道,甚是不喜陵明子突然吊儿郎当的模样。
“好说好说。我看师侄你骨骼清奇,天赋异禀,是块好料子呀。”陵明子又想到了和师兄的赌约,思量去哪里找到可以与萧京墨抗衡的徒弟。
萧京墨浑身的冷气瞬间又浓了几分,以为陵明子根本没有办法帮到自己:“玄书!”
“在!”
“备马,回凤鸣!”萧京墨抱着苏叶籽起身:“国师应该出关了,我们快马加鞭回去。”
玄书担忧地看了苏叶籽一眼:“主子,苏小姐她……”
“师侄,你的女人如今只有一天的时间,你确定要将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路途中,然后抱着她冰冷的躯壳悔恨终身?”陵明子毫不留情的戳穿了真相。
“那你要如何?!”萧京墨手持归元剑,再次直指陵明子:“别和我攀关系!你和蜘蛛精是一伙的!”
平日里的萧京墨不论多大的事情都会处惊不变,可是一旦与苏叶籽有关,他的一切原则与情绪都在边缘摇摆,顷刻便会爆发。
陵明子无奈地摇了摇头:“我老了,真羡慕你们这些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你且稍安勿躁,我向你慢慢道来。”
陵明子沉睡了两百多年,记忆时好时坏,他有时想要找回记忆,有时又不想找回记忆。
记忆有好有坏,美好的记忆如同珍藏的美酒,随着岁月的酿造,韵味悠长;痛苦的记忆如同内里坏掉的腐肉,每每揭开一次便会疼痛入骨,为了不影响健康,还得咬牙将那些血肉剜出来丢掉,等待着结成新痂。
此番轮回,甚是煎熬。
萧京墨冷静下来,半信半疑地听着陵明子的话,最终沉默了。
“切记,你们不可在梦中相认!你现在是选择以她的血为引入梦成为看客,还是如前一次般入梦成为梦中人?”陵明子说得干口舌燥,就差点发毒誓,终于让萧京墨相信了他的真心。
萧京墨心疼地看着苏叶籽:“别用她的血,她疼,我更心疼。不论是梦中人还是看客,我都会找到她,将她带回来。”
“这一次与上一次不一样,苏姑娘应是陷入了更深的梦境,梦中人即使拥有自己的意识,更多的是无能为力,只能顺应梦境的发展。也就是说,这次入梦以后,你附身的那个梦中人也许还有残存的意识,他会在关键时候出现并主导思想与身体,这个时候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迫选择做一些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却无能为力。”陵明子继续长篇大论。
萧京墨低头思索:“难道是还原三百年前的场景?”
“啪!”陵明子一巴掌打在了自己大腿上:“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我现在给你讲一讲关键的几个点,也许有用。”
“众人知晓天下天平,不曾见闻妖魔怪事,却不知三百年前,爆发过一场妖魔大战,神霄派秘密派出弟子降妖除魔,于阴山之巅与妖魔厮杀鏖战数月,届时人间阴雨绵绵,不见青天。”
陵明子午夜时分记忆全部回归,三百年前的恩怨情仇全部化作一声叹息:“唉……这应是梦境的结局。”
萧京墨有些疑惑不解:“长辈,不是说几个关键点吗?你怎么直接将结局告诉我了?”
“此战却是由一只小妖引起的,当年被生养在神霄峰顶的小蜘蛛竟是居心叵测的妖魔。”陵明子突生凄凉,苦笑道:“罢了,前尘往事已经过去,入梦以后你就当看一场折子戏罢。你尽早探知蜘蛛精的执念为何,破解以后带着苏姑娘尽快醒来吧。”
陵明子兴致不高,说完以后开始默不作声地准备符咒,不太愿意继续回忆往事。
萧京墨总觉得陵明子言语里总是半遮半掩,甚至有些混乱。
到底是思维乱了?还是心乱了?
陵明子将右手放在心脏跳动的位置之上,做出神霄派弟子宣誓的手势:“我是真心帮助你们的。”
也是真心为了解脱他自己。
陵明子活了三百多岁,沉睡了两百多年,他的心随着那些斑驳模糊的记忆,开始泛黄老去。
萧京墨知晓神霄派弟子向来以天下苍生为己任,极具使命感,更不会用宣誓的手势开玩笑:“多谢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