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式进入同居的日子了。
以前一周只有三四晚一起过夜,后来陆景琛嫌麻烦,索性就让她把衣服这些都给搬了过来,带着糖糖一块入住,对面闲置着,偶尔过去打扫一下。
陆景琛本想让她直接退租,可许沐说什么都不肯,嘴上说是合同已经签了,要强行退租就是违约,还说要哪天两人吵架,她不高兴了,房子退掉她不就没地儿可去了?
陆景琛掐她的腰,语气故作凶狠:“敢情你心里一直惦记着要跟我吵架呢,嗯哼?”
许沐最怕被挠痒,偏生这人力气大,躲不开,挠得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最后只好缴械投降,咬着他的肩膀口齿不清地说我错了。
虽然这茬算是过了,可陆景琛心里总觉得,这并不是真正的原因。
周末,难得休息。
昨儿晚上陆景琛在公司加班,半夜才回。许沐早上醒的时候他还在睡,手紧紧搂着她,侧着头,睡得很沉。
她撑起头,盯着他的睡颜看。他睡着的时候很像个孩子,眉目间都是柔和,带着让人熨帖的心安,许沐伸出手指,一笔一划临摹着他的眉眼,睡梦中的人似有察觉,一把抓住她的手放在被子里,翻了个身继续睡,嘴里喃喃:“别闹。”
许沐弯着唇无声的笑,把脸贴在他的背上,看见窗外洒进来的阳光,一切静谧祥和,美好得就像这辈子就这样过了,也了无遗憾。
在床上又赖了会,陆景琛还没有醒的意思,许沐悄悄抽出被他握住的手,掀开被子轻声下床。
往日里都是他起早给她做饭,今儿个难得有机会让她也施展一次,让他尝尝自己的手艺。
陆景琛起来的时候,身边已经不见人。他揉着乱糟糟的头发从楼上下来,还没靠近,就听见厨房里传来叮叮咚咚的声音。
他走过去,靠在厨房门口,眯起眼,看着里边背对着自个,穿着小小围裙正一边看食谱一边捣鼓锅铲的人,舌尖舔着嘴角笑了。
许沐正在研究火候该调到什么程度,又看手表,计算时间,冷不丁被人从身后拦腰抱住,吓得手一抖,食谱差点掉进锅里。
身后那人正把脸埋在她颈窝,亲昵地来回蹭,温热的气息喷洒在皮肤上,又热又痒。许沐往后躲了躲,微低头看他:“起了?”
陆景琛含糊的‘嗯’了声,没忍住,吻了下她的后颈,又想把人扭过来亲。她在厨房待了一个多小时,身上倒没点难闻的油烟味,反而香得很,跟那罂粟花似的,让他上瘾,忍不住靠近。
这人刚醒,一大清早就耍流氓,还没刷牙洗脸,下边就苏醒了,还恶意地有一下没一下的顶她。
许沐扭开头一手盖住他凑过来的脸,把人推开,一脸嫌弃:“赶紧地先去刷牙。”
结果这人表面听话,一刷完牙洗完脸,从浴室出来,等她把碗筷摆放好,就抓住她的手腕,手一用力把人捞进怀里,扣住她的下巴,一低头,吻了下去。
非得要亲得她浑身发软,耐不住向他求饶才意犹未尽地松开。
今天休息,陆景琛早就计划好今天要带她去哪约会,吃完饭,给糖糖碗里装足狗粮,两人就出门了。
谁知一出小区,就遇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谁?
周昕语呐!
——
周昕语一张脸肿得老高,两只眼睛红红的,像是刚狠狠哭过,整个人狼狈到不行。一见到许沐从小区里走出,人就发疯似的冲了过去,嘴里骂囔:“许沐,你他/妈是不是真的上辈子跟我有仇?!我都不再跟你闹了,你犯得着要把我往死里送吗?!”
莫名被骂,许沐不仅奇怪,心里头更多的窝火,当下冷了脸,“周昕语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我做什么把你往死里逼了?你要脑子有病,去看医生,别来我面前发疯。”
“你还给我装!”周昕语气急,扬手就要扇许沐耳光,被陆景琛抓住手腕,狠狠甩开。
“周昕语我警告你,别再对她动手动脚,不然我可不管你是男是女。”
周昕语本就心里慌得不行,又气又恼,被陆景琛这么一吼,顿时更委屈了,眼泪直流,盯着许沐的目光又狠又沉:“许沐,你敢说不是你告诉我哥,我……那事吗?他现在知道了,不仅打我,还说要把我送出国,不再管我,让我自力更生。你就是成心的,故意把这事告诉我哥,就是想让他把我送走,不再你面前碍眼是不是?许沐,你心机怎么那么深?”
什么事?
许沐稍微过了下脑子,明白了。
她稍微缓了下脸色,语气依旧很淡:“不是我。”她瞥了周昕语一眼,表情很不耐烦:“我没那工夫管你的事。”
周昕语不信:“不是你还有谁?你不要以为那天晚上我没看到你。你心里一定很高兴是不是,终于抓到我的把柄,可以狠狠报复我了,你会放过这个机会?”
周昕语胡搅蛮缠的功力不是一般的强,许沐不想再跟她就这么无谓的事争执下去,“我说了不是我,就一定不是我说的,随你怎么想。你自己愿意碰上那东西,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无论是谁告诉周恪的,我就劝你一句,如果还想活下去,就趁早听周恪的话,把那玩意给戒了。”
“我话就说这么多,剩下你自己去斟酌,别再来烦我。”
许沐说得严肃认真,一点儿也没有说谎心慌的表现,周昕语其实也不是不了解她这人的性格,虽然从小就对她意见颇多,没少陷害她和故意给她找茬,但要真论她这人如何,周昕语知道,她从来都不屑于撒谎骗人。
最开始被周恪知道哦自己嗑药,狠狠扇了一巴掌之后,她承认自己是慌了也怕了,理所当然的想到那晚,许沐走错包厢,离开时,两人那一眼对视。她知道,许沐肯定在那一刻就知道了。她想都没想,就断定是许沐向周恪说的这事,所以才偷跑出来,想当面跟她对峙。
周昕语见她要走,立刻慌神了,一改适才的嚣张模样,拉住许沐的衣袖,一边哭一边求她:“许沐对不起,以前是我错了,我不该那样针对你。我知道这事是我活该,我一定改,你能不能帮我向我哥求一下情,让他别把我送出国。他现在对我失望透顶,要是把我送出国,我肯定受不了,我会疯掉的。许沐,你知道的,我哥一向偏袒你,只要你开口,他一定会考虑,我就不用出国了。
我不是自己愿意碰那东西的,是他们害我的,那玩意真的会上瘾啊,我想戒,可他们总是诱惑我,我受不了了。
许沐,我求你了。
姐,我求求你了。”
她哭得眼泪鼻涕一块流,那声音痛彻心扉,仿佛真的知错了。
许沐眉目不动,一根根掰开她抓住自己的手指,蹲下来,跟她平视,目光平静,没有怨也没有乐,“周昕语你听着,咱俩之间,谁也不再欠谁。你别跟我说对不起,也别认错,我跟你,还有周家,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你要求人,求你爸,求赵婧,求周恪,都行,别来求我。我不会因为你的这番话就像电视里演的一样,大发慈悲的去周恪那帮你求情,我不是圣母,也不是白莲花,这事,到此为止。”
说完,人已起身,拉上陆景琛,走了。
周昕语蹲在地上,手痛苦地捂住脸,哭得昏天黑地。
后悔呐,可是再也没有重来的机会了。
——
上了车,许沐翻出手机,扭头看陆景琛,没说话。
两人默契十足,陆景琛按下车窗,手搭在方向盘上,用下巴示意她:“打吧。”
周恪接到许沐电话,还是惊喜的。可没说两句,脸就沉了下来,讷讷地对许沐说了句抱歉,要再说什么,被她打断了。
许沐声音很淡,没什么情绪:“她应该还没走远,你赶紧去接她吧,好好谈,别再让她越陷越深。”
话虽说的简单,可那意思,周恪是真明白。你别看她表面对那些惹过自己的人如何绝情,真到了关键时刻,其实心底的怨和恨,剩不了多少。她习惯表面装冷漠,其实内心柔软得如同娇/嫩的花蕊。
正因为如此,他才会这么多年都对她念念不忘,即使她从来对自己都是针锋相对。
电话打完了,两人都没有开口。
许沐默了一会,转头问他:“有没有带烟?”
陆景琛沉默看她,许沐跟他对视,片刻,率先移开视线,轻笑着妥协:“好吧,不抽了。”
陆景琛还是没说话,人靠过去,把她抱怀里,一下接着一下抚着她的后脑勺。
两个人在一起久了,许多话都不需要说出口,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彼此就能懂得。
就比如此刻。
许沐在他胸膛上蹭了蹭,没多久,情绪平复,挣开他,眉目带笑:“今天要带我去哪?”
陆景琛亲她一下,故弄玄虚:“待会就知道了。”
他搞得这么神秘,许沐还以为他要带自己去什么他的‘秘密基地’,小时候的男孩子不都这样?一群人这儿跑那儿蹦,发现一好地方,就把它圈起来当自己的秘密基地,平时逃课或者干什么鬼主意的事儿,都来这。
长大后,就开始怀念当初那档子无忧无虑的日子,感慨那时咱多年少轻狂,不怕天不怕地,更不怕岁月的无情摧毁。
可真到了目的地,许沐才知道,原来是自个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