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话音落下,晏开身子一僵,顿时知晓自己说过话了,不由面色更加难看了。
晏无心见此,却面色不动,仿佛没有听到一般,显然,他这是不打算跟晏开一般见识了。
眼见晏无心没发怒,太后也松了口气,沉吟一番道:“晏无心,若仅仅是此事,你不会单独提出来吧?”
说话间,太后的称呼不知不觉就改变了。
相较于晏开,她更熟悉晏无心,知晓这家伙如此郑重的说这事儿,定然非比寻常,否则的话,若真是为了沈含笑,大可以直接从户部下手,谁也管不了。
无论是晏开还是她自己,都不可能为了这点小事跟对方翻脸,毕竟他们理亏。
君君臣臣,看似主仆,但却不是主仆,尤其是晏无心这等身份,为了君尘之谊,该退让的还是得退让。
听到太后直呼自己姓名,晏无心同样深吸口气,面色凝重地道:“皇嫂,实不相瞒,本王曾让人查过,发现当初沈渊一案,与豫郡王有关!”
既然太后如此,晏无心也索性不拿自己当外人,同样改了称呼。
“什么!”
太后面色微变,沉声道:“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
晏无心点头,道:“不过此事中间另有蹊跷,还有待细查。”
“无非皇叔莫非有何不妥?”
晏开看二人神情严肃,不由眉头紧皱。他登基不久,对于晏无非,也仅仅是登基之初见过一面,看上去是个十分和气的王爷,而且又是个没有封地的郡王,晏开并未察觉到他有何不妥之处。
“不是不妥,而是大大的不妥!”
太后冷哼一声,面色十分不好看,当初隆庆帝为了皇位,明里暗里不知处置了多少人,唯独晏无非等寥寥数人活了下来。
只是这些皇子虽然都活了下来,但大多数这几年都很老实,唯独这个晏无非,十分不安分,这等消息,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太后和晏无心。
晏无心见此,轻叹一声,旋即拿出一份秘奏,道:“你们看!”
晏开顺手接过,仔细查探一番,顿时面色严肃起来,道:“此事当真。”
说罢,他就将奏折递给了太后。
晏无心这封奏折罗列的不是别的,正是晏无非最近几年与南越人往来的证据,这在和平年代不算什么,毕竟两国邦交已久,而晏无非是出了名的好客,但这几年情势不同了。
“这是自然。”
晏无心点头,神色也有些不好看。
太后翻看一番,面色却没有太多变化,显然这些情报,她先前也有注意到,想了想,道:“这般说来,你是打算接着重审沈家一案,暗中试探?”
“正有此意,毕竟这些人具体有多少,暂时还不清楚,只能先引蛇出洞。”
晏无心点头,说着又叹道:“目前形势太过诡谲,朝局动荡只会引起人心不安,只能如此了。”
太后想了想,叹息道:“不妨等段时日吧,毕竟眼下,北岷危机未除。”
“那皇嫂打算如何平定这场危局?”晏无心想了想,不置可否地道。
“你有什么打算?”太后反问。
“户部!”
晏无心想了想,终究没有隐瞒,时至今日,无论是他还是太后,若想北岷稳定,边关的局势必须要尽快解除,而户部涉及钱粮,正是大军的命脉,也是北岷至关重要的一环,决不允许出差错。
晏开闻言,却瞳孔一缩,道:“皇叔,你此言何意?莫非你还在为当初一战,朕没有让皇叔冒进,而心有不满?”
晏开心直口快,当即就将自己心思给说了出来。
毕竟当初晏无心和中域交战,之所以没有给中域狠击,既有晏无心贪功冒险的缘故,也有粮草支撑不住的缘由。
而粮草之所以不支,就是因户部告急,言及北岷撑不住。
毕竟户部尚书正是那段时间才由他亲自替换的,将原本的沈源放到了刑部,而户部尚书换成了尉迟德。
相较于刑部,户部真的是个肥缺,而且那段时间,晏开太想掌权了。
而眼下晏无心重新提及户部,很明显是想拿户部开刀,他顿时就觉得晏无心这次是故意的。
晏无心沉默不语,显然这时候,他也不想跟晏开争执了。
“尉迟德!”
太后若有所思,许久,才点头道:“好!”说着她大有深意地看了晏无心一眼,道:“原本还以为你会问责兵部。”
兵部主管粮草转运,将士提拔等等,比户部可是重要多了,而且兵部尚书封明证同样是她的人,而且跟司马家关系不俗。
“兵部交由皇上处置吧。”
晏无心想了想,如此开口。
“好!”
太后不等晏开开口,就果断点头。
晏无心见此,笑了笑,道:“那好,此事就此议下,时辰不早了,微臣就不叨扰了。”晏无心说着,起身一礼,准备离开。
“王爷慢走!”
太后见此,点了点头,算是准许了,而晏开见此,也松了口气。
他最担心的是晏无心斥责自己,如今见对方没这意思,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下来。
不过,等晏无心走后,他响起沈含笑,又想起方才太后和晏无心的决议,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说话的余地,又是一阵憋屈,毕竟他才是皇帝!
只是相较于憋屈,他更在意的事自己亲手提拔的两个官员,兵部尚书和户部尚书,这二人最近一段时日,可是对他拥护的紧,而他本就没什么羽翼,好不容易有两个三品大将,自然不舍得对方出事,更别说这兵部尚书,更是司马家的姻亲。
这半年多来,他虽然对司马嫣依旧不感冒,但司马嫣毕竟是皇后,跟他同进同出的,又怀有身孕,可以说司马家跟他已经彻底绑在一块了。
念及至此,他犹豫许久,才道:“母后,你真打算动兵部和户部?”
“动又如何?皇上,就算有些人可以不计较,但有些却不可纵容,晏无心已经退让许多了,你还不明白吗?”
太后叹息一声,而后又想晏开解释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