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英林翘着二郎腿,坐在帅帐里,少英站在他的身后,替他捏打肩膀。
他觉得这段时间少英变得和从前有些不一样,但究竟是哪里不一样,林少英也说不出来。他问:“少英,近日北岷可有消息传来?”
少英犹豫很久,说道:“回将军,北岷不会再有消息传来了。”
“什么!?”林英林惊坐起,问:“怎么回事?”
“属下已经脱离北岷了,从今往后,北岷不会再有任何消息传过来。”少英如实说。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思考,思考究竟应不应该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林英林,少英清楚,这件事她隐瞒不了多久。
晏无心不再会刻意泄露任何情报给自己,这就预示着,自己就算是有意隐瞒,也隐瞒不了多久,林英林既然问了,少英索性借这个机会把话说清楚。
“晏无心发现你的身份了?”林英林紧张地问。
少英摇头,坦诚道:“将军,其实从一开始,我就一直是晏无心的人。”
“一直是晏无心的人,什么意思?”林英林觉得自己的脑袋嗡一声,他听见少英说:“这些年来,属下告诉您的所有有关北岷的消息,都是在晏无心的授意下,告诉您的。”
少英跪下去,说道:“属下知道对不起您,属下不奢求您的原谅。”
“也就是说,之前你愿意说,做我谍中谍,是假的了?”
少英艰难点头,“属下对不起您,但是属下这次真的脱离北岷了,属下现在是您的人!”
“我的人?少英,你已经骗过我两次了,上一次我信你,结果被你骗到现在,你觉得我像是傻子,还会接着相信你吗?”林英林拔出剑来,就要朝少英的脖子斩去。
似乎已经想过等待自己的,会是这样的结局,少英认命地闭上眼,等待林英林的剑落下。同时在她的心中隐隐有些期待,期待林英林对自己的感情。
林英林对自己是有情的,少英确定,他对自己是有情的。正因为他对自己有情,发现自己再一次背叛他,才会如此怒不可遏。
这把剑真的落下去,少英不怪他。这把剑如果没有落下,少英感激他。
剑在距离少英的脖子只有一指的距离停下,看着少英的脸,想到少英为自己做过的事,他心中恨,但是他对少英却是有情,他下不去手。
他把剑丢到地上,别过脸去,冷漠地说道:“你走吧,别让我再见到你。”
走?少英睁开眼,惶恐地哀求道:“不,将军,我不走。少英不会离开您的,将军求求您,不要赶我走!你打我,骂我,甚至是杀了我都可以!千万不要赶我走啊!”
林英林看也不看少英一眼,他怕自己看见少英会心软,更怕自己会忍不住把地上的剑再捡起来!
“来人啊!把少英拖出去!丢出营寨!不许她再踏入营寨半步!”
两个壮汉从外面走来,一人拉着少英的一只胳膊,无情地把少英往外拉,任凭少英如何哭喊,林英林都没有回头。少英的哭喊声吸引来很多人的目光。
直到此时,他们才知道,一直跟在林英林身边的那个哑巴,竟然不是哑巴,非但不是哑巴,竟然还是一个美娇娘!
无数个夜里,从那个营帐里传出的奇怪的,令人费解的声音,在此刻终于有了合理的解释。
少英被拖出去后不久,林英林的另一个心腹匆匆赶来,他朝林英林行过礼后,激动地禀告道:
“禀将军,瑜妃娘娘传来消息,陛下对聂虎几人心中已有猜忌,相信不久之后,聂虎几人就会被革职查办。”
若在平时,听到如此好消息,林英林一定会高兴地跳起来直拍手叫好,但今日,他安静地坐在椅子上,没有任何大的反应。
他摆摆手,说道:“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来人扫了一圈,在营帐中没有看见少英的身影,又不敢多问,恭敬地退下。他退下之后,林英林目不转睛地盯着高架上挂着的一副丹青。
丹青上的人是他,那是少英的画。林英林的心有些刺痛,他沉默很久,转过身去,自嘲说道:“再过不久,我就是南越的主人了,天底下的女人那么多,我想要哪个得不到呢。”
同一时间,聂虎等人收到了苏澄的警告。
聂虎捏着苏澄给自己的回信,气得胡子都歪了!信中对于他们提到的关于罗清光的事情,没有丝毫回应也就罢了,竟然还让他们好好地听林英林的命令,休要在军中作妖。
“罗老将军一生戎马,对南越,对陛下忠心耿耿,如今他自刎在姑苏,陛下把他的家人软禁也就罢了,竟还纵容间接害死罗老将军的凶手,这样的君主,这样的朝廷,咱们为他卖命,有何用?”
聂虎气道:“现在奸臣当道,林英林拿了大权,咱们得罪了他,恐怕不久之后就要步罗老将军的后尘啊!”
聚在一起的将领五六,对于聂虎的话,他们未置可否,心思各异。
聂虎扫了众人一眼,说:“那日在罗老将军的灵堂,我聂某人说过,如果陛下能够给咱们,给罗老将军一个交代的话!我聂某人依旧会为南越赴汤蹈火,但现在看来,南越、陛下,已经不值得聂某人再效忠了!”
“聂将军您的意思是、要投敌吗?”
聂虎点头,“北岷乃是仁义之军,咱们落到北岷的俘虏,北岷没有残害一人!这样的国家、君主,比起不辨忠奸的南越来,强上千百倍!诸位有谁愿意和我一同改投北岷?”
其余将领对视一眼,他们都是在罗老将军灵堂前,为其守孝送行的人,在投敌这件事上,这群人一早就达成了共识。他们齐声说道:“我等愿意誓死追随将军!”
“好!咱们这就去主帅,杀了林英林!当做投敌送给北岷的见面礼,为罗老将军报仇雪恨!”
“杀了林英林!”他们齐声说一句,出了帐门,直接朝帅帐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