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之所以会这么快被破,功劳全在沈含笑。
那条密道,那条少人知道的密道,沈含笑恰巧知道。晏无心正面攻城,沈含笑则率领了一支队伍从那条密道进入皇城,她和晏无心里外夹击,南越士兵顿时溃不成军。
代表着南越势力的旗帜被拦腰斩断,北岷的大旗插到了这座高高的城楼上。沈含笑望着迎风飘扬的棋子,她站在从皇宫通往外界的密道出口处。
以她对苏澄的了解,苏澄一定会选择从密道逃走。她不确定苏澄是否已经逃走,北岷的人已经冲进皇城了,她守在这儿,若是苏澄不在皇宫,也没有在这条密道里出来,那他一定已经逃走了。
苏澄心有余悸地躲在一条巷道里,看着沈含笑。他前脚刚刚离开密道,后脚沈含笑便来到这儿了,必然是碧溪告诉了她,皇宫密道的位置,不然她怎么可能这么清楚密道的出口在哪儿。
“陛下,现在皇城内都是北岷的士兵,咱们得换身衣裳,不然目标太大,容易暴露。”
“换身衣裳?”苏澄低头看见自己明晃晃的一身龙袍,此时要去哪儿找一身衣裳换上呢。
侍卫长看向自己身后一个较为瘦小的士兵,询问道:“陛下,他和您的身形相像,您可愿意和他换一下衣裳,让他冒充您。咱们兵分两路,我带着他先走,吸引别人的视线,您再设法逃出宫去。”
苏澄果断把自己的龙袍解下来,交给侍卫,他们的动作很快,三下两除二,那名士兵便黄袍加身,而苏澄则变成了一个侍卫的模样。
侍卫长随机点了几个人的名字,让他们跟着自己先走,留下二十人左右保护苏澄。一抹黄色从沈含笑的眼皮子底下闪过,沈含笑敏锐地捕捉到这抹黄色,大喊道:
“南越皇帝在哪儿!快追!”
百十个人立刻追上去。
沈含笑望了那条巷道一眼,点了几个人的名字,说道:“你们跟我去看看。”
“将军,咱们不追吗?”
“小心是调虎离山之计。”沈含笑快速朝那条巷道逼近。巷道是个死胡同,往里走没有路,听见沈含笑等人逼近的声音,其余人急得如锅上蚂蚁。他们朝后看,看见巷道尽头堆放的杂物。
“陛下,您赶快躲进去!”一个人灵机一动,把苏澄藏进杂物里,他看其他人一眼,其他人顿时明白他的意思,在北岷的士兵来到这条巷道之前,冲了出去。
沈含笑冷笑,她就知道苏澄会跟自己玩这样的把戏。
“沈将军,您果然料事如神!”身边的将士由衷地称赞沈含笑一句之后,便去追那些逃走的侍卫。沈含笑手持利剑,走进这条巷道。
这条巷道没有人了,看起来确实没有一个人了。沈含笑小心翼翼地朝里走,那里有堆放的人高的杂物,在杂物中藏着一个人也并不是没有可能。
这些杂物不知道在这里堆放了多长时间,很多东西生了霉菌,在它的后面,是一条臭水沟。离得远,沈含笑还不觉得怎么样,当她越来越接近那些杂物时,便觉得臭味熏天。
苏澄躲在杂物的最里处,一个破旧的草席把他挡住,这张草席不知道被废弃多久了,布满霉菌,难闻得很。
再加上身后的臭水味,令苏澄捂着鼻子直作呕。脚步声渐渐逼近,苏澄一动不敢动,他在等,等外面这个人离开。
他不知道现在站在外面的人是谁,他只知道,现在他身边没有一个侍卫,如果他被人发现,将会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
那人在他的前方半米处停下,她扒拉了几个烂筐,腥臭味一下子弥漫开来。
她没有看见人影,却被这里的味道冲的作呕。苏澄是一个爱干净的人,又怎么可能会躲在这种地方呢,想来是自己多心了。
沈含笑迅速离开,不愿意在这臭味熏天的地方再多留一刻。
耳边脚步声消失许久之后,苏澄才推开竹席,从杂物堆里冒出来,他想了想,把自己身上的盔甲拔下来,穿着一身里衣,翻墙从另一条路逃走。
翻墙的一瞬间,他见到了那面迎风扬起的旗帜,同样的旗帜插遍它们能够插上的每一个角落,这宣告着,从这一刻起,这一座城不再是他的了。
不止是这一座城,南越这个国家也覆灭了。他紧紧攥着拳,咬着牙,他心中十分恨,不止是痛恨,还有悔恨!
这是他的天下,是盛海棠为他打下的天下,如今却已易主为晏家的江山,他不甘心!他痛恨!
这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的棋走错了,从一开始,自己就不应该同意中域的提议,和他们一起攻打北岷。
如今中域未败,南越却先亡了。
想他南越兵力强盛,如何就亡了,如何就这么轻易的亡了?苏澄想不明白,想不清楚,他望着苍天,他认为苍天待自己不公,却又眷顾晏无心。
眷顾,也只能是一时的眷顾!
“我是南越的皇帝,只要我一日活着,南越就一日不亡!晏无心!北岷!你们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会把我失去的江山,从你们手里一寸一寸夺回来!”
皇城、姑苏、金陵、镇江等大大小小的城池,盛海棠为他攻克的城池江山,他一定要全部拿回来!
此时,苏澄忽然又想到了盛海棠。他在想,若是今日盛海棠在,南越又会是怎样的一番场景呢?
依旧败的如此狼狈,如此突然,还是已经在北岷的疆土上,插上了南越的旗帜?
若是当初她不曾背叛自己、若是当初她不曾背叛自己,南越和盛家,又怎么会落到如此田地?
皇城内的行人匆匆,北岷的铁骑终于将这里践踏。饶是之前已经听说北岷的仁举,见到北岷的士兵,这些百姓们依旧会惶恐不安。
他们害怕,怕士兵们的枪尖会忽然对准自己;害怕自己的财物被抢房屋霸占;害怕妻儿子女被玷污等。
他们怕的事情很多,因为怕,他们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