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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花园另一侧的清荷园中,刘洪看着在大雨中,也似闲庭信步一般走来的张婉,不由恭敬的迎了上去。
“主人。”在离撑伞的少女还有三步之遥时,刘洪低下了头,“事情都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办好了。”
“很好。”张婉点了点头,抬眼看向了对方,淡淡问道,“洪公公,可查清楚了?”
“是。”刘洪再次点头,一脸肃然,“老奴刚刚才收到宫外传来的消息,那妖僧继晓,昨日进京之后,只和刘阁老家的一个下人,在雨花阁中见了一面。”
“刘阁老?”张婉抬眼,倒是有些意外之中的了然,“便是那刘娇娘刘小姐家?”
“是的,主人。”刘洪有些不解,这好端端的,主人怎么突然想了那刘家的千金。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将昨日查到的消息,一一道出。
张婉闻言,不由摇头一笑。
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当日的百花宴上,那刘家千金媚骨已成,分明是修行了合欢宗的功夫。当时自己还疑惑过,这官家的千金怎么会这合欢宗的功夫,如今看来,此事恐怕和这继晓,脱不了干系。
“可还查到了其他的消息?”张婉总觉得那继晓身上应该还有些秘密,只可惜如今自己灵力被封,却是无法感应了。
“请主人恕罪,老奴无能。”刘洪的头垂得更低了,“我们的人,只查到对方的确曾去过居庸关外,其他的,却是半点也不曾查到。”
“无妨。这不怪你们。”张婉摇了摇头,倒是不觉得意外。
刘家的人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介凡人,最多也就是先天的境界;那继晓再怎么说,也是一个练气期的修士,自然有诸多般的修士手段。
试问,这一介凡人又怎么能是修士的对手呢?刘家的人,追查了这继晓多年,却查不到一丝有用的线索,这在张婉看来,反而才是正常的。
就像今天,自己若不是先放出了一丝大修士的气息,震慑住了对方,恐怕也会……
张婉抬头,见刘洪一脸的自责,不由轻叹了一句。“洪公公,此事,你也不用放在心上。”
“主人,是老奴没用。”刘洪又怎么能不在意呢?当年,他刘家的十多位先天高手,可全是丧命在这继晓的手上啊。
这等血海深仇,他刘洪身为刘家之人,自然不敢相忘。
“主人,您今日为何要饶过那妖僧?”想到那些死在了继晓手上的亲人,刘洪忍不住抬头相问。
在刘洪看来,若是张婉肯出手,要杀了这继晓,岂不是和捏死路边的蚂蚁一般容易?
“洪公公,此事,我自有计较。”张婉倒也不在意刘洪的逾矩。
况且,她随身携带了上万年的蓍草,虽只有半粒米粒大小的这么一截,又岂是那么好相与的!
那截蓍草留在对方的体内,可不只是为了小惩大诫这么简单,它自然还有其他的用处。
其实,刘洪在刚才脱口而出的瞬间,便已经警醒了。仙凡有别,身为凡仆,他刚才那样相问,实际上,却已经是逾矩了。
幸好,主人心善,并不计较这些。
“是,主人,是老奴逾矩了。”刘洪躬身垂头,却暗自告诫自己:以后在主人身边,定然要躬身自省,加倍的恭敬小心。
刘洪的态度改变,张婉却不甚在意。
此时,她心里想的,却是另外的一件事情。
“洪公公,”张婉伸手接住了一滴雨伞外的水珠。“这周太后和皇帝,又是怎么回事?”
从面相上看,这母子二人乃是亲生无疑。可为何,这母子之间的情分,却是这样的淡薄呢?
这紫禁城中之事,张婉本是不想插手的。可如今,她不插手也不行了。
紫微冲煞,她既已入局,又如何能撇开这些糟心之事!
见张婉突然转口,问起了此事,刘洪先是一愣,继而又是一叹。
这已经是三十多年以前的事情了,宫中知道这些旧事的老人儿,也已经不多了。
“主人,您有所不知。”提起当年之事,刘洪的话音也是一沉。
“当年代宗朱祁钰当政时,如今这位皇帝的日子并不好过,甚至可以说是早不保夕。代宗皇帝登基那年,陛下虽是太子,可却并非代宗皇帝亲生。当时年仅两岁就独居东宫的陛下,便是由大宫女万贞儿,也就是如今的万贵妃一人贴身照顾。”
听到这里,张婉不由点了点头。难怪如今的皇帝对万贵妃如此这般的宠爱!原来,当年的二人,还有过这样一段相依为命的日子。
“那当时的周太后呢?”张婉抬头,邹眉相问。这周太后是皇帝朱见深的生母,自己的儿子身处险境,她身为母亲,总不能不闻不问吧?
“哎!”刘洪闻言,却是未语先叹。“主人,您有所不知,当年的周太后虽然是英宗皇帝的贵妃,可和代宗皇帝却也有一段孽缘。”
“据老奴所知,那周太后在入宫之前,曾在乡间无意中救过还是郕王的朱祁钰一命,二人朝夕相处之下,渐渐有了感情。可后来,周太后拿着郕王所赠的玉佩进京,却阴差阳错的入宫,成了英宗的妃子,后来还诞下了太子朱见深。”
“这本是阴差阳错,造化弄人。可谁知,在成为英宗的妃子之后,周太后偏偏又移情了英宗皇帝。此事,在郕王朱祁钰看来,本就无异于是夺妻之恨了。再后来,土木堡之变后,英宗被瓦刺人所俘,郕王朱祁钰继位之后,对当时的周太后,就更是又爱又恨了。”
刘洪说到这里,不由又是一叹。“当年的事情,奴才记得很清楚。那时,代宗皇帝暗中以太子的性命作为要挟,周太后无奈之下,只好委身与他……”
后面的事情,刘洪不说,张婉自然也能猜到。
周太后身为母亲,为了自己的儿子,不但要受尽屈辱,还只能在人前强颜欢笑苟且偷生;可她的儿子,却并不能理解这些。
也许,周太后不是没有想过解释的。可那样的屈辱,作为一个女人,还是一个母亲,又怎么能对自己的儿子开口述说呢?
想到这里,张婉不由抬头看向了慈宁宫的方向,无声的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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