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外间,祝妤君发现药铺外围了不少百姓。
“六小姐,我们相信你能治!”
不知人群里谁喊一句,带起不少附和的声音。
延仁药铺在百姓中名声颇响,却为富人所不屑,甚至有人将延仁药铺称作穷人药铺。
那些得过药铺恩惠,有亲人在延仁药铺治好病的,都替药铺打抱不平。
除了百姓,人群里还有郎中,他们是听说延仁药铺夸下海口言能救活被蝮蛇咬到的人,特意赶过来的。
照祝妤君吩咐,学徒端了新煮的大枣汤给百姓驱寒,文叔则解释伤者恢复需几日,让大家不必等,待伤者恢复,药铺会主动告知。
祝妤君将药铺交给文叔,自己带捕蛇人到次间,连昭廷和成汉也跟了进去。
先才文叔见捕蛇人吓到抽搐,拿了几颗能稳定心神的丸药令他吃下。
祝妤君要捕蛇人将蛇拿出放桌案上。
连昭廷和成汉听了吓一跳。
“你们两先出去吧。”祝妤君说道。
“六小姐,我身手好,为防意外,我必须留下来保护你。”成汉警惕地看着装蛇的篾篓。
“我也不会出去。”连昭廷转头看向捕蛇人,“你能确保蛇不离开桌案吗?”
内心仍惶恐,可状态已缓和下来的捕蛇人擦擦眼睛,“可以的、可以的,草民自小在山林捕捉毒物,这一次若不是有人要害草民,故意打开篓子……草民又太害怕……”
“好了,若你能照六小姐要求办妥,我保你无事。”连昭廷道。
捕蛇人摇头,“小姐吩咐的,草民自当竭尽全力,若那两位公子不能好,草民会自己去官衙,小姐要草民如何做。”
祝妤君详细地说了一遍,“可以吗?”
“小姐放心。”
捕蛇人接过祝妤君递来的白瓷杯,将篾篓提到桌案上,示意三人退后,紧接一个倒扣蛇跐溜蹿出来。
眨眼功夫,捕蛇叉夹住蝮蛇七寸,与此同时瓷杯伸到蝮蛇跟前,受惊欲攻击的蝮蛇死死咬住瓷瓶。
蛇口大张,毒牙清晰可见,毒液自空心毒牙喷she至瓷杯。
连昭廷和成汉第一次见此景象,一脸的不可思议。
“好了,先将蛇收回篾篓,如有必要,还需采毒两到三次。”祝妤君封住瓷瓶,去了一旁药房,按照原先李神医教她的,用不同浓度的盐水灭菌和稀释毒液。
不一会千枫带了矮种苗疆马过来。
祝妤君确定马匹健壮,未得过不妥病症,自药箱拿出一支银制注射器,抽取少量稀释的毒液……
文叔劝散大部分百姓,剩下那些等着看延仁药铺出丑的郎中,他懒得理会,从药铺到后院,就看见祝妤君往苗疆马体内注射蛇毒。
连昭廷、成汉与祝妤君相处较久,哪怕内心的惊疑翻江倒海,可神情尚能自制,捕蛇人却是不停地倒抽冷气。
“大、大夫,你们小姐用的是巫术吗?”捕蛇人往后退一步,哆嗦地问文叔。
文叔拧紧眉头,他也不知道这世上有解蝮蛇毒的法子,但小姐说可以。
他初以为小姐是炮制出了甚丹丸,如解蚁毒的那样。
至于注射器六小姐也介绍过,能把药物直接打入病人患处……是救人的东西啊,怎么现在拿来注射毒液?
若非知晓六小姐是真正的医者仁心,他看见那些匪夷所思的器具,也会以为小姐是装神弄鬼的巫医。
在千枫帮助下,祝妤君顺利地注射完毒液,又从药房拿出几颗丹丸喂苗疆马吃下。
其实蛇毒注入马体内,亦是险招。
苗疆马乃提取抗蛇毒血清最佳的马种,但同样可能有很强的中毒反应,同样可能熬不过去。
当初李神医用马血清救人,足足试了五匹马,才成功一匹。
后来她研究并炮制出能缓解马匹中毒症状,并促使马匹生成李神医所说抗体的丹丸。
除此之外,后面马血清脱敏注射入人体,她也有相应丹丸保证被注射者的安全。
在炮制各种治病和辅疗的丹丸上,李神医都夸她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
孩童和崔元靖那,祝妤君每隔两个时辰要行针和喂药一次。
转眼到申时,照往常该回绥陵县了,为照顾伤者,祝妤君打算留宿药铺,让成汉送祝妤桐回去。
“六姐,我留下帮你。”祝妤桐亦不想走,比起回去母亲催着学女红,父亲催着练字,她宁愿同六姐学救人。
“晚上除了行针喂药没有其他事情,八妹回去休息养足精神,明日早些过来,顺道替我与母亲解释,生辰的事儿往后延一延。”祝妤君说道。
生辰过了就是过了,哪里有延的。
祝妤桐虽不情愿,可见六姐神情疲惫,说话声音沙哑,不忍再多说,听话地上马车。
……
药铺二楼隔有几间厢房,文叔住一间,祝妤君午时歇息的一间。
担心夜凉,春桃去厢房收拾床榻,多垫了一层褥子。
祝妤君则去看苗疆马情况,回来见连昭廷还未走,不免问一句。
“好友未醒,三宝不安,我与其回去担心,不如在这儿,有什么事,能立刻帮上忙。”
哪怕祝六小姐胸有成竹,可崔元靖此时仍是生死未卜,连昭廷没有心思油腔滑调,说话很规矩。
祝妤君道:“二楼有空房间,你和三宝可随时去休息。”
“谢谢六小姐。”
入夜,祝妤君替二人又行一次针后回厢房歇息,人很疲累,沾到枕头便沉沉睡去。
特意吩咐春桃两个时辰叫醒她,不想睡时很沉,到点却自个儿醒了。
那嬷嬷守着孩童,一晚上不曾合眼,见祝妤君过来,满是红血丝的眼睛亮起希望。
祝妤君吩咐春桃替嬷嬷拿铺盖,上了年纪的人禁不得熬夜。
“还请小姐替少爷行针吧,奴婢实在不敢合眼……”嬷嬷嗓子干哑地说道。
她醒着能时不时地触碰少爷的手,是热的……她怕睡着再醒来,小少爷就会有变化。
祝妤君也不勉强,行完针回厢房却无法像先才一样睡着。
她不知那小少爷是哪一家的,还有崔元靖的伤,是否要告知崔家人?
在床榻辗转反侧了一个时辰,干脆洗漱起身,出厢房便看见连昭廷站在走廊尽头的木栏前,挺拔身姿染着黎明之前微朦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