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钟老夫人当时可没少吃苦头。
若不是景泰帝那时已经懂事了,一直全力护着,只怕钟老夫人也不可能活下来。
历代就有不少的帝王在登基之后封赏自己的乳母,甚至还有尊自己乳母为太后的,及至后来景泰帝登基,原还想封钟老夫人为“平氏君”的,但在先太后的强压之下,最后也没能如愿。
也因为如此,先太后薨逝之前,一直将钟老夫人视作是眼中钉肉中刺。
后来先太后薨了,景泰帝原还想重新提起封常钟老夫人的事,却被钟老夫人推辞了。
但,即便是如此,在如今的京城,又有谁不知道景泰帝对钟老夫人比对先太后还要敬重有加?
而钟老夫人,也确实当得起景泰帝的敬重。
自景泰帝登基之后,钟老夫人就出了宫住到了景泰帝赏赐的宅子里。
当年将钟老夫人嫁给无赖的继母,同父异母的那些弟妹,就连她的那个早就已经把自己折腾没了的无赖丈夫的家人,也都像是闻到了腥味儿一般,全都找上了门。
这些人都极为懊恼,若早知道钟老夫人后来会有这样的造化,他们当初又如何会那样对她呢?
他们都以为,钟老夫人如今孤身一人,见到他们这些“亲人”,总不能完全狠得下心来,却没想到,钟老夫人压根儿就没想见他们。
为了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些“亲人”,钟老夫人还特意请了景泰帝出面,直接裁定她与那些“亲人”从此没有任何的关系。
如此,钟老夫人才算是得了安宁。
这些年来,钟老夫人一直深居简出,鲜少见外人,更从未仗着景泰帝的敬重就做出什么为自己牟利之事,其德行,也是深受京中女眷们敬重的。
如果说徐玉初的笄礼上,请来魏老夫人做正宾,徐慧贞还不会觉得有什么惊讶之处,那么,听到安阳郡主所说,能帮忙请到钟老夫人,徐慧贞就只剩下满满的惊讶了。
因为景泰帝的敬重,这些年来不是没有人想走钟老夫人的路子,可除了早年在宫里时就有交情的人之外,钟老夫人可从未见过别的人。
不过……
徐慧贞只惊讶了一瞬就又明白了。
别人请不来钟老夫人,但安阳郡主却不一样。
安阳郡主身份特殊,在端王去世之后,她就被接到了宫里生活,不仅与那时还是太子的景泰帝感情甚笃,也被钟老夫人照顾了好几年。
安阳郡主与钟老夫人之间,亦是有着近乎母女情的。
是以,若是由安阳郡主出面,倒还真的极有可能将钟老夫人请出来。
想到这里,徐慧贞猛地站起身,“三嫂,这件事就拜托你了,我娘家母亲与嫂子这时大概正着急呢,我也不与三嫂客气了,先回去给她们递了信儿去……”
话说完,就匆匆忙忙走了。
安阳郡主笑着摇头。
……
魏老夫人染病,不能出席笄礼一事,徐玉见和徐玉初很快就知道了。
姜氏原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将这件事告诉徐玉初的,就怕影响了她的心情,不过想了想,这件事也不是想瞒就能瞒得下来的,就算这时候瞒下来了,到了后天的笄礼上,徐玉初难不成还看不到来做正宾的到底是谁吗?
考虑到这些,姜氏从荣寿堂回来之后,就亲自去了碧水阁,将这件事与徐玉初先透了个底。
至于徐玉见嘛,她当时正与徐玉初在一起,自然也就跟着听了一嘴。
听到这个消息,徐玉见还颇为遗憾。
前面几世因为沈熙之事,武定侯府很快就遭到了成国公府的打压,所以徐玉初的笄礼也只是草草了事,这一次好不容易没有那些糟心事了,原还想着徐玉初的笄礼能办得风风光光的了,却没想到这时候分量最重的魏老夫人却突然病了。
在徐玉见心中遗憾的时候,姜氏也在轻声安慰徐玉初。
“初姐儿,你放心,母亲和祖母都会想了法子另请了正宾的,你只要开开心心的等着及笄就好了,知道了吗?”姜氏颇为不放心地再三叮嘱。
倒是徐玉初,不仅没有因此而犯愁,还反过来安慰起姜氏来了。
“母亲,您放心,女儿不会有事的,这笄礼也不过是个仪式而已,您也不要太放在心上……”徐玉初轻声道。
姜氏看着这般乖巧懂事的徐玉初,一时之间又是欣慰又是伤怀。
她明明想要给她的女儿最好的,怎么这时却突然就有了变故呢?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姜氏平素是个再和善不过的,但这时本就因为魏夫人一事而心情有些不畅,又听到外面的下人如此不懂规矩,眉头一拧,正要喝问出声,就听到她跟前的方嬷嬷的声音。
方嬷嬷显然是一路小跑过来的,呼吸极为急促,才进了屋,都没来得及喘口气,就急着把得到的消息讲了出来。
“三夫人,二姑娘,五姑娘……”
“二姑奶奶那里来了信儿,道是安阳郡主愿意帮忙请了钟老夫人出面做二姑娘笄礼上的正宾!”
姜氏母女三人听得都是一愣。
钟老夫人?
她们一时之间都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若真能请到钟老夫人,徐玉初的笄礼,显而易见的,绝对会成为京城闺秀中的独一份儿。
姜氏最先反应过来。
捏着帕子猛地起身,姜氏唯恐自己听岔了,与方嬷嬷确认道:“嬷嬷,你说的是那位钟老夫人?”
方嬷嬷连连点头。
到这时,姜氏才狠狠松了口气。
因事情突然又有了这样的转机,姜氏也没有在碧水阁多呆,就又匆匆往荣寿堂去了。
徐玉见转头看着还有些怔然的徐玉初,朝着她笑了笑,“姐姐,这次你可要出一回风头了。”
徐玉初失笑,伸手轻轻抚了抚徐玉见的发丝,“傻丫头,不过就是及笄,要出什么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