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灯会这种人多的场合,历来是有不少花子趁着孩子的父母没看牢,就将孩子拐了去的,为此不知道让多少失去孩子的家庭痛苦不堪。
徐玉见看到的这一幕,可不就是一个唯恐孩子被人拐了去的父亲,怒极之下出手相罚么?
不过……
也许是直觉,徐玉见总觉得那名大汉有些不对劲。
可真要叫她说出来是哪里不对劲,她又说不出来了。
直到,那大汉一手将手里的少年夹在了腋下,空出另一只手去推那虚掩的院门。
院门打开,里面有灯光映照出来,正好落在了大汉手里那少年的腰间。
那里,一块叫徐玉见觉得很是熟悉的玉玦,正垂于空中左右摇晃。
来不及细想,徐玉见已经先一步吩咐了跟在她身边的四名护卫,“去,将那人拦下来,把他手里的少年带出来!”
情急之下,徐玉见的声音急促而尖利。
那四名护卫是武定侯府叫守着府里的几位姑娘的,他们的职责是保护徐玉见的安全,这时就算有徐玉见的命令,又哪里能那般果断的就按着徐玉见的吩咐去做呢?
便也犹豫了一瞬。
徐玉见正心急着呢,哪里还能与他们解释那般多,只再道:“快去!”
听出徐玉见的着急,四名护卫虽不知方才那被人带进了院子的少年是何人,但也知道这件事只怕是非常紧要,这才朝着那院子冲了过去。
也不知是忘记了还是如何,那大汉将少年带进院子里之后,却是连院门也没有关上,四名护卫这样冲进去倒也省了不少的事。
瞧着四名护卫进了院子,徐玉见拉着锦年和锦华往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退了几步,待确认自己置身于人群之中,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然后便一直提着心等着四名护卫回来。
直到帕子都被徐玉见捏得皱巴巴了,才见着四名侍卫将那名方才被带进院子的少年扛了出来。
确实是用扛的,因为那少年早就已经被人打昏过去了,这时正紧紧闭着眼睛软软的任人扛着,腰间原本系得好好的玉玦,这时也正松松的吊着,看那情形随时都要落了下来。
但就是这样,他手里也还紧紧捏着一只已经看不出形状来的花灯,就似那是什么宝贝一般。
不是沈熙又是谁?
确认沈熙没事,徐玉见这才放下心来。
然后又看向四名护卫。
虽然只进去了那个院子没多长时间,也将沈熙给带了出来,但四名护卫却是个个带伤,其中一人还伤得颇为不轻的样子。
徐玉见吓了一跳。
武定侯府乃是勋贵出身,当年大梁朝立国时,第一任的武定侯可也是跟着太祖在马上打过江山的,就是现在武定侯府的这些护卫,也都是当初那些上过战场立过功劳的老将士们的后代,各个的功夫都颇为不俗。
他们四人,还是有备进去的,竟然都受了这样的伤,那想将沈熙掳走的,到底是何方人马?
徐玉见看着仍昏迷着的沈熙,突然就有些头疼,总觉得她又插手了一件了不得的事。
可是……
在那样的情况下,认出了沈熙有危险,她又怎么能放任不管?
要知道,沈熙的命,可本就是她救的呢。
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徐玉见看了看来往的人群中已经开始有人注意到他们了,连忙招呼了几名护卫往停了侯府马车的方向走。
也亏得她与徐玉华徐玉容虽然兜兜转转了许久,却离得停马车的地方算不得太远,这才总算在来往的行人察觉到不对而过问之前,将沈熙带到了武定侯府的马车上。
沈熙不见了,这时候成国公府与安阳郡主那里,可不知道得有多着急。
徐玉见也不知道几个姐姐要什么时候才回来,同样不知道沈熙要多久才能醒过来,想了想,武定侯府一共来了三辆马车,她若是先走了,剩下两辆马车四个姐姐挤挤倒也能坐下。
于是先通过另外两辆马车的车夫给四个姐姐留了话,然后吩咐了她所乘的这辆马车的车夫:“去成国公府。”
车夫虽然一愣,但到底什么也没说,只沉默着挥马鞭。
马车于是缓缓前行,朝着成国公府所在的方向而去。
远离了热闹的人群,马蹄踏在平整的青石板上发出的“得得”声便也愈发的清楚起来。
伴着这样极有规律的声音,徐玉见陷入了沉思。
如果说上次沈熙在武定侯府遇险一事,是因为成国公府里面的人为了达成某种目的而出手的,那么这一次,再有人意欲掳了沈熙,这又是为了什么?
会与沈熙那复杂的身份有关吗?
徐玉见想来想去都没想明白。
便是这时,锦年突然道:“姑娘……”
徐玉见循声看过去,见锦年正往了半躺在马车里的沈熙那里看,她的视线便也跟着看了过去。
武定侯府的马车甚是宽敞,虽然坐着徐玉见主仆三人,又躺了沈熙,但其实并不嫌拥挤,马车里甚至还放了一张固定着的小几,小几上嵌着一只烛台,上面的蜡烛这时候正闪烁着暖黄的光。
在这烛光的映照下,沈熙那突然睁开,还显得有些茫然的眼,从徐玉见这个角度看过去,便突然就有了几分璀璨之意。
徐玉见于是在心里叹了口气。
“你醒了。”她道。
听到声音,沈熙眼里便突然一阵清明,一边以着一种戒备的姿态努力以手肘撑着想要起身,一边有些困难地扭头朝徐玉见这边看过来。
待看到徐玉见,他眼里那淡淡的警惕便陡然散去,只余满满的惊喜。
“是你啊!”沈熙的声音竟然还有些欢快,然后他立即就想起了先前的经历,那微扬的音调便也这样压了下去,“看来你又救了我一次。”
后面这句话听着倒有些沉沉的。
徐玉见摇了摇头,“怎么回事,你怎么好端端的差点被人给掳了去?”
然后就将先前看到沈熙时的情景向他描述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