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紧抓着徐玉初和徐玉见的手,姜氏紧紧抿着唇,眼里俱是怒色。
“难怪了……”姜氏面上一冷,回想起上次姜续六十大寿时,严氏热情相邀的场景,“难怪她会那般反常的邀了我们一家替她庆生,原来竟是那时候就打了这样的主意,严如玉!”
严如玉,这是严氏的闺名。
姜氏几乎是一字一顿地咬出这个名字来的。
她平时在府里那般护着几个儿女,舍不得他们受任何一点委屈,可现在,她的娘家嫂子,竟然使出了如此龌龊的手段,想要坏了徐玉初的清白!
先前在松鹤堂里,姜氏就已经恨不得生撕了严氏。
之所以没有动作,也不过是顾忌着贺氏与程氏而已。
姜氏平时是个并不喜欢为难人的人,就算是院子里的丫鬟婆子犯了什么错,只要不是存心的,她也都不会去计较,可这一次,她却如何都说服不了自己不与严氏计较。
自己疼入骨的女儿,却被严氏这样糟践,姜氏就是性子再好,也不可能不愤怒。
所以,想到徐勋临走之时留下的那句话,姜氏一点也不觉得休了严氏有什么狠的。
她这次是拿定了主意,等到东宁伯府那边来人知会对严氏的处置,她绝对不会有任何的心慈手软!
想到这些,姜氏到底忍不住“哼”了一声。
徐玉初见状忙拍了拍姜氏的后背,轻声道:“母亲,您不要气坏了身子,女儿没事。”
姜氏虽听到了徐玉初的话,但也只是微眯了眯眼。
徐玉初确实没什么事,可那也只是侥幸。
若不是那沈家四少爷好歹还要些脸面,若不是严氏的人没有发现徐玉初躲起来了,若不是徐玉见去得早,谁又知道她到底会不会有事?
姜氏没有说话,只冷着脸轻轻拍了拍徐玉初的手以示安慰。
这时,她突然就想起了之前严氏的异状来。
严氏可不是什么老实人,她做了这样的事藏着掖着都来不及了,可为何之前只是被徐玉见诈了那么一句,她就老老实实的将自己所做的一切,以及原委全都说出来了?
还有,徐玉见当时没说完,严氏听了却明显吓了一跳的话……
后半句,是什么?
姜氏于是看向徐玉见,颇为惊奇地道:“恬姐儿,你二舅……严如玉,为何先前倒似挺怕你的?”
徐玉初也带着好奇地等着徐玉见的答案。
徐玉见一顿,然后却是笑道:“母亲,你只怕是看岔了吧,二舅母又如何会怕我?我当时也就是想到以前偶然听人说起过,二舅母在娘家时是极怕嫡母的,这才想着拿了这个幌子来吓一吓她,谁知道她真的就把什么都说出来了呢?”
她说得很无辜。
事实当然不是这样的,徐玉见就是故意拿了话去威胁严氏的。
徐玉见也并不想向姜氏和徐玉初撒谎,不过,这件事她若是如实说了,又要如何解释她是怎样知道严氏的秘密的?
告诉她们,她其实活了八辈子了,所以知道的事要多一些?
这个秘密徐玉见都守了七世了,又如何会这样说出来?
好在,姜氏和徐玉初也都不是爱追根究底的,而且徐玉见又是她们至亲之人,对于徐玉见的话,她们当然下意识的就愿意去相信。
于是,两人倒也真的就将这件事当作了巧合。
等到姜氏和徐玉初面上的惊奇之色稍退去了,徐玉见沉默片刻,突然道:“姐姐,这件事……我要向你道歉。”
姜氏和徐玉初都是一怔。
道歉?
这又是从何说起?
徐玉初还朝着徐玉见笑了笑,然后玩笑一般伸手去探徐玉见的额头,“恬姐儿,你这是怎么了?二舅母做的错事,如何要你来道歉了?说起来,今天若不是你来得早,后面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要说也该我向你道谢才是……”
徐玉见闻言眼中多出些歉意。
“姐姐,”她道,“桃姨娘之所以如此针对你,大抵是因为她以为救了沈五的,是你……”
姜氏和徐玉初先是一静,等到反应过来徐玉见话中的意思,两人才猛然一惊。
她们都是知道沈熙差点在武定侯府出事的事的,而且也都有共识,这件事应该是成国公府内宅之中的妇人下的手,只不过成国公府的情况有些复杂,她们对其中的内情又不清楚,所以无法确认到底是谁做的。
可是……
听徐玉见的意思,谋划着要害沈熙性命的,竟然是桃姨娘?
一个庶出二房的姨娘,她哪里来的那么大的胆子?
倒抽了一口冷气,姜氏问出心中的不解,“为什么?”
话才出口,她就觉得自己问错了。
她的恬姐儿,今年可才十一岁,她又如何能对成国公府的事看得如此透?
就连姜氏自己,对这件事可都半点头绪都没有。
不过,出乎姜氏预料的是,徐玉见却道:“母亲,您想想,若是沈熙真的因为意外而夭折了,那么,以沈家的情况,最有可能被过继到安阳郡主膝下的,会是谁?”
姜氏下意识的顺着徐玉见的话往下想,而且很快就得出了答案。
“沈城!”
姜氏和徐玉初同时道。
徐玉见点头,“比起做沈家二房的庶子,过继到安阳郡主膝下,成为三房的独子,岂不是前程更为远大?桃姨娘又有什么理由不为自己的儿子谋划?”
哪怕,这是要以沈熙的性命为代价。
姜氏先是了然,然后却紧紧皱起了眉头。
若是以她自己的想法来看,就算她不只一个儿子,她也绝不会愿意将自己的儿子过继给别人,让自己的儿子从此只能叫自己伯母。
“可是这样……”姜氏想反驳。
徐玉见静静与姜氏对视,“母亲,您自然不会将自己的孩子过继给别人,哪怕有再怎样美好的前景,可是……桃姨娘,她与您,不一样。”
姜氏便是一窒。
她竟然无法反驳。
人与人,是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