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好不可怜。
也不顾自己额头上的伤口,春娇似是被沈兆临的动作给刺激了,突然就歇斯底里起来,“老爷,贱妾自知出身低贱,也不敢奢求别的,只求老爷您不要抛弃贱妾,就算您再不喜贱妾,好歹也想想一双孩儿……”
“老爷您前不久不是才与贱妾说过,贱妾就是您最喜爱的金丝雀吗,为何这才多久就要弃贱妾于不顾了?”
这一声声的,婉如杜鹃啼血,要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要有多绝望就有多绝望。
一时之间,倒是叫不少看客看沈兆临的眼光又有些怪异起来。
养外室的爷们儿并不少见,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不能继续养的人也很多,但好歹是跟了十几年的人,还生了一双儿女,就算要将人打发了,总也得给上一笔银子吧?
倒是没想到,沈家三老爷不仅眼光不怎么好,还一副如此吝啬的作派。
真是让人一言难尽啊。
还有,听听那外室说的,什么“最喜爱的金丝雀”,原来沈家三老爷私底下是个这样的人。
许多人如此感慨着。
作为当事人,沈兆临却没有半点的动容,他两眼死死盯着春娇,就好像在看什么生死仇人一般。
对沈兆临这样的人来说,脸面可是无比重要的,过去这么多年他在旁人眼里都是个风度翩翩儒雅不凡的风流人物,如今这些形象却因为春娇而毁得一点不剩,叫他怎么能不恨?
春娇对沈兆临的眼神置之不理。
像她这样出身低贱之人,一旦扯开一张脸不要,能做出来的事可就多了。
在这一点上,沈兆临是无论如何都比不过她的。
“老爷,贱妾是在青楼长大的,从小也见过不少薄幸的男人,但老爷您一定不是那等薄幸之人,对不对?”春娇眼里似乎含了她所有的希望。
但沈兆临仍然只极为克制地冷冷看着她。
话都说到这里了,春娇哪里还会因为沈兆临的态度而将剩下的话咽回去,她落下两行泪,一句话便这样脱口而出,“……老爷,贱妾就是出身再低贱,当初也是清清白白的身子跟着老爷的,要不是老爷借着酒意强迫了贱妾,贱妾纵是做个青楼妓子,用自己的身子养活自己,与恩客钱货两讫,总也好过如今被老爷轻易抛弃……”
周围顿时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微张着嘴看向沈兆临。
他们听到了什么?
所以,沈家三老爷的这个外室,不仅是个青楼出身的,最初时还是被沈三老爷借着酒意用了强?
看沈三老爷这副斯文儒雅的模样,他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沈兆临额角青筋狠狠跳了几下。
他再也忍不住,抬脚就要朝着春娇那里狠狠踹过去,但原本拦着他不让他进去的郡王府的两名侍卫,这时也不知道是不是看戏看得太入迷了,两个人一左一右的从沈兆临身后探出身子,正好就将沈兆临给挡住了,倒是给了春娇躲过去的时间。
“贱婢,竟敢胡言乱语!”
沈兆临怒极之下推开两名侍卫,一只手高高扬起,眼看着一巴掌就要打在春娇的脸上。
就在这时……
“多日不见,父亲倒是越发的风采出众了。”
原本叫沈兆临不得其门而入的端郡王府大门自内大打开,沈熙穿着一身家常直裰踏出门来,含笑看着沈兆临。
沈兆临的脸都要绿了。
被他养了十几年的外室指责用强得了身子,还被她暗指成嫖客,被这么多人看着他丢脸也就罢了,偏偏还被沈熙给瞧见了。
他的一张脸要往哪里搁?
出了这么多的事,就算他见着沈熙了,又要怎么再来摆他做父亲的谱?
但沈兆临仍没打算要就此放弃。
沈熙如今如此忤逆,连他这个做父亲的先前几次着人相请都见不着他的人影,先前沈兆临可没少为此而气闷。
不过,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不相信沈熙还能如此。
反正今天脸已经丢尽了,总不能脸丢了却什么目的也没达到吧?
这样一想,沈兆临干脆也就不再想那么多,就如春娇压根儿就不存在一般,面色阴沉地看向沈熙,“熙哥儿如今倒是越发的忙碌了,回京这么久父亲倒是第一次见着你。”
只差没把“不孝”两个字直接说出口了。
沈熙却是压根儿就不接他这一茬儿,目光来回在沈兆临和春娇身上扫过,然后笑道:“父亲倒是长情,以前养在外面也就罢了,现在倒是将人光明正大的带出来了,哦,我倒是忘了,父亲如今已经与母亲和离了,行事自然也就再无那么多顾忌了……”
沈兆临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只差吐出一口老血了。
被自己的儿子如此挤兑,沈兆临只觉脸上臊得慌,沈熙口口声声唤他“父亲”,却又何时将他当作父亲一样尊敬过?
仗着这是众目睽睽之下,沈兆临一时怒从心头起,“熙哥儿,从前你的任性妄为父亲也不与你计较了,还不赶紧随我一起回成国公府?”
沈熙闻言只微微一笑,哪里有半点要跟他走的意思。
大概这丢脸也是丢着丢着就习惯了,沈兆临见着沈熙这副模样,这时却是连气也气不起来了。
“父亲为何要我跟着回成国公府?”沈熙有些讶异地扬眉。
沈兆临冷哼一声,“你是我的儿子,哪有做儿子的不在父亲跟前侍奉的?”
他倒是说得理直气壮的。
沈熙于是若有所思,“……原来,父亲是想让儿子承欢膝下啊……”
沈兆临一怔,他隐隐觉得沈熙话中的意思有些怪异,不过仔细想了一下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的,沈熙就是他的儿子,他这个做父亲的,可不就是想带了沈熙回成国公府侍奉跟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