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没有进入翠华山区域,而是向着秦岭深处的终南山石砭峪前进。在那里,有一些老道观,兴许有几个听过我们凌悟派名号的可以资助些修建费。
石砭峪,秦岭深处,属终南山范围。归西安市长安区五台街道管辖。
传说在很久以前,有康姓三兄弟,根据大小分别叫康大、康二、康三,他们热爱着这块美丽的土地。有一年,河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石鳖,兴风作浪,危害当地百姓,三兄弟就发誓要铲除它,保一方平安。首先由康三前往,结果没有能压住石鳖,康二前来帮忙,也未能制服石鳖,最后康大出马,方压住了石鳖,但三人都无法放手,为了让石鳖永世不能动弹,三兄弟也就变成了石头,永世镇压着它。
为纪念康姓三兄弟,本地地名由潏峪改成了石鳖峪,但这个名字不大好听,最后决定取“鳖”的近音字“砭”命名,因此这里就叫做了石砭峪。
所以石砭峪有很多道观,也不知是因为这里有妖魔鬼怪,还是地处大山深处,偏僻幽静,适合修炼道法。
我觉得以凌悟派曾经的名气,在石砭峪区域内的道观,一定都知道。说句难听话,做买卖还是得找识货的,不是么。
我到了石砭峪,准备找个人问问路,看路边开着小卖部,就走了过去。买了两瓶水,拿了盒中南海,顺便就问了小卖部老板。
“师傅,我问问,咱这附近有没有比较灵验的道观?”
“石砭峪道观、寺庙多得很,比较灵验的……”店老板想了想,“嗯,你从前头路口朝东一拐,再走到一个岔路口,顺着岔路朝南走,有个凤雏庵,那儿比较准。”
“有多远?”我问。
“有五里路吧。”老板说。
谢过了小卖部老板,我就顺着他说的路,去往凤雏庵。我为什么要听小卖部老板的?这是秦岭山里,这里的人常年不出去的,拜个神许个愿啥的肯定是就近,不可能跑到几十公里外的西安去吧。老板能说出凤雏庵,就说明他一定去过,或者他们这儿很多人去过,都觉得灵验,这话才能传出来。
五里路,也就是2.5公里。我顺着公路一拐弯,就看见一条弯弯曲曲的柏油小路,大概就三四米宽,路面不是很好,看起来不经常使用的样子。我慢慢走着,顺便欣赏着路边的风景。终南山的风景可以说是秦岭里数一数二的了,尤其是这个季节,雪也化了,花草树木也都长出了叶子,满山遍野红红绿绿,山崖旁边就是山顶流下来的小溪。
我点了根中南海,边走边想一会儿见到庵内道长怎么跟人开口。要说筹款这事,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拿下的。道观筹款跟佛教寺庙筹款都是一样的,说白了就是伸手要钱。往难听点形容,那就跟盘踞在钟楼的那些乞讨者差不多一个性质,只不过人家月入过万。
好在凤雏庵也是道派,大家都是同道中人,多少他们也会出点。更何况我这头衔,凌悟派第十二代掌门,只要他们知道凌悟派,那这事就好说。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我终于走到了岔路口。我勒个去!这五里路其实不远,放着平时两下就到了,把这五里路放山上,简直是要了老命。我一看这岔路,瞬间就不想动了。这小岔路连柏油路都不是,山里的土路石头路,走起来各种崴脚的那种。
歇了五分钟,继续进发,谁让我有要事在身。真能筹款重建凌悟派的道观,那我沈穆也是青史留名,回头到地府也是有各种香火供奉了,老牛叉啦。
要说这小路简直是对身体的摧残,越走路越烂,越走越不像路,要不是旁边一块三十公分高的石碑上写了个“凤雏庵”三个字,我真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
后面的路哪儿叫上山,基本上叫爬山,终于经过七七四十九难,我总算看到一片平地上坐落着几个殿宇,不是很新的那种,山门上书三个字“凤雏庵”。
哎呦我去,遭这罪,我这是跑来渡劫的吧。
一阵风吹来,我身上一阵寒意,抬头看这太阳还在天空,心想着会不会有问题。
保险起见,我躲到旁边树林,拿出符水,念诵咒语:“天法清清、地法灵灵、阴阳结精、水灵显形、灵光水摄、通天达地、法法奉行、阴阳法镜、真形速现、速现真形。急急如律令。”
为自己开了阴眼,掏出手机,又给井山发了条消息,说自己在什么什么地方,如果有意外让他们到这儿找我。
准备就绪,大步走进凤雏庵。
一进门,看见这香火还挺旺,还有几位老百姓打扮的人在上香,另外几位在跟道长解卦。看起来没什么异常,眼前这些也都没有阴煞气息。既然没有阴煞气息,也就没什么可怕的,我这还没想好怎么张口,还是先上上香,拜拜神明,之后再找人家住持。
这时走过来一位道长,问道:“请问善信,许愿吗?”
这什么道士,上来就问人是不是许愿,没规矩。我说:“不是,我来上香,求神明保佑。”
“看来善信是第一次来,你有所不知,我们庵的神明特别灵验,要不善信许个愿?”道士又说。
“不了,我那点愿望就不烦劳神明帮助了。给神明上上香,求保佑就行。”我肯定地说。
道士脸色一沉,撂下一句“请便。”就走了。
我去,这什么道士,丝毫没有道家应有的气度和修养。说严重点,就是心有不善。再一想,可能道士心情不好。这年头众多道观也都商业气息浓郁,兴许这道士本月业绩没完成吧。
我走到大殿,自己去请了香,准备叩拜,顺便听听其他人都说些什么。
抬头看见这店内供奉的神明却是我未曾见过的,男不男女不女的,像是蓝采和,不过穿着打扮又不对。正犹豫着,后面的人问我,你快拜啊,你不拜就让一让。
我一听,哎呀,在神明眼皮底下说话还这么冲,不怕遭雷劈啊。扭头见两个小姑娘,看穿着应该是学生,也好,没搞清楚这是什么神明之前我先看看情况。于是我向旁边让了让,说:“你们先来。”
身后这姑娘“哼”了一声,扑通一下跪倒,用佛教的礼法双手合十,然后,咣咣咣的磕了仨响头。磕完就站起身,冲身背后的姑娘说:“快,这菩萨可灵了。”于是,后面的姑娘也像前面那位一样,咣咣咣的磕了仨响头。
哎呦我去,这俩姑娘真豪放!
俩姑娘磕完头,就走到右边的桌前坐下。坐在桌前的道士就开始给俩姑娘无名指采血,我突然有些恍惚,这是道观扩大经营,接体检业务了?不一会儿,道士将采集好的血液用小瓶装起来,瓶身上写着姓名、性别、年龄、愿望。之后放在身后的塑料盒里,里面已经摆了一排装有血液的小瓶。
我叉,这什么套路?!没听说道观拜神许愿还要采血的,更何况愿望还写出来。人的血液是最忌讳让别人得到,可以用这一滴血拘魂,改命,下咒,甚至可以控制本人。这凤雏庵肯定不对劲,虽然周围没有一丝阴煞气息,但不能排除是有人借此法在修炼邪术。
“回去等几天,我家神明最近比较忙,二位的愿望稍微等几天。”那道士对着俩姑娘说。
“好的,谢谢大师。”俩姑娘双手奉上一个红包,屁颠屁颠地跑了。
我正看着眼前的发生的事情,刚才劝我许愿的那个道士走了过来,对我说:“善信不许愿么?”
我接过话,问道:“需要我怎么做?”
“善信许愿就是,然后留下一滴血在我们瓶子里,我们每日拿出瓶子在神明供桌上摆放,神明便能帮你实现愿望。”道士面带微笑的为我解释。
“什么愿望都能实现么?”我问道。
“我家神明可厉害呢,什么愿望都能实现。”道士脸上一副炫耀的表情。
“我这个问题可能有点大……”我面露难色道。
“您拜神许愿就是,我家神明很灵的。”道士催促着我拜神许愿。
得,那我就看看这凤雏庵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我就装愣头小伙,胡乱磕头,磕到第五个,旁边道士实在看不下去了,说了声“够了”。我这才起身坐到旁边桌子前,道士拿起医院采血用的铁片,碘酒,就准备动手。我拦住他说道:“不用道长麻烦,你们道观也不富裕,我自己咬开。”
说完我就把手放嘴上一咬,瞬间就流出血来,我叫道:“快,拿瓶子!”道士一看,忙拿给我一个空瓶,我就提着手滴进去几滴。
道士盖上瓶盖说:“你对自己可真够狠的。”
“男人,就是要对自己狠一点。”我笑着回答。
“来,把上面的内容写一下。”道士递给我一张一面可以贴的那种贴纸。
我一边写一边胡说道:“沈小车,男,21岁,我希望世界和平。”
道士一听脸色立刻就变了,夺过我的笔,吼道:“哪儿来的小屁孩,跑这儿撒野,再闹就让我家神明晚上收拾你!滚!”
我吐了吐舌头,卖了个萌,说“实现不了啊?那把我的血瓶还给我。”
“再闹!再闹给你下个咒!还不快滚!”道士阴沉个脸继续吼道。
立刻,门外进来好几个道士,将我架起来护送出山门,要不是最后扔了一下,我真以为他们对我很崇拜呢。
我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哼,这下确认了,这里是邪派。先回去,找师叔商量。
那瓶血不要了?当然不要了,那瓶不是血。
我刚才在兜里捏了一点朱砂,然后装做自己咬破手指,其实是借机涂点口水,口水跟朱砂混合留下的颜色那就是血红色。我突然发现,哥们我有变戏法的潜质,刚才一气呵成,这道士居然没看出来。
是非之地不宜久留,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