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五章、绝不会让王爷将命令传到士兵一层
什么样的将领才是个好将领?
或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回答,但毫无疑问,只有那些仿佛死士般的将领才是朝廷最需要的将领。
只知道听命,不会去思考,更将一切都推托到军人的职责就是听从命令的愚蠢将领才是朝廷最需要的将领,也是最需要的好将领。
为什么说愚蠢?
很简单,因为没有思考,所以就愚蠢。
但他们真的没有思考吗?不,身为一个人类,有什么人可能不会思考?真不会思考,他们也无法成为将领。所以他们只是不敢去思考,并将这种不敢思考推托成没必要去思考,并且推托到军人职责就是听从命令的苍白借口上。
因此,这种将领与其说是朝廷的将领,不如说是只属于某些个人的死士般将领。
因为一个会替朝廷思考的将领,又怎会将一切责任都推托到什么军人职责上。只有他们只信奉于某一个人,所以才不需要思考。
毕竟朝廷就是一个思考的集合,不去思考,又怎能说是在为朝廷效力。
而要想检验一个社会的落后程度,从这种死士般将领的数量多少来检验就最简单了。因为当一个社会只知道专注为这种死士般将领做宣传时,这样的社会也就离不可救药没多久了。
但不管朝廷会怎么看自己行动,知道天英门弟子不会杀自己后,贾垣也省得再让高先生转达命令了,直接就将几名自己最信任的将领在次日召进了府中。
“什么?王爷说要用军队袭击那些天英门弟子?难道这又是姚兆那混蛋的主意?”
都司琮兕为什么要处处反对鸿胪寺卿姚兆?
一是因为两人早有旧怨,二是因为琮兕最看不惯姚兆那种对什么人都卑颜屈膝、俯称臣的样子。可作为东郡王贾垣一系,又是被贾垣亲手提拔起来的将来,琮兕却不能反对贾垣接纳姚兆。
可随着贾垣因为姚兆而改变前往朝廷任官的态度,根本不用多做思考,琮兕就恨不得立即去杀了姚兆。
现在又听到贾垣竟要用军队去袭击天英门弟子,琮兕立即将责任再次归结到了姚兆身上。
“琮兕你给某闭嘴,这是王爷的命令。”
琮兕只是一名四品都司,作为一名武将外官,如果不是西齐国的人口、兵力都主要集中在对西齐城的防卫上,他这样的将领根本就不该在西齐城这种地方出现。所以对于琮兕的胡乱言语,高居二品的副将颜守当即训斥了一句。
不是说习惯了与人争执,而是因为与姚兆的争执太多,琮兕却不能说是那种只知听从命令的将领。
因为他若只知听从命令,早就无法再与姚兆争执了。
因此不是不解,琮兕就有些惶恐道:“这个……,王爷,那些天英门弟子现在可是朝廷钦差呢”
“琮都司说错了,或许她们依旧在使团中听命就还是钦差,但她们现在已被赶出了使团队伍,却怎么还可能是钦差?不信的话,琮都司可自去向钟大人请教,看看钟大人会不会说她们是钦差。”
“这个……”
没想到贾垣竟会这么说,琮兕也一时有些犹豫起来。
因为不得不说,东郡王贾垣的话的确很有道理。
而且以育王府与宛华宫的敌对态度,琮兕真要去询问钟厚,钟厚也肯定会说那些作为宛华宫宫女来到西齐城的天英门弟子已不是钦差了,不然他又怎会将那些天英门弟子赶出使团驻地?
看到琮兕不再多嘴,颜守就一脸肃然道:“王爷打算让我们如何去袭击那些天英门弟子。”
“很简单,虽然她们如今住在皇宫中令我们无法轻举妄动,但她们总要离开西齐城回京城吧不说由西齐城回到京城是如何前路漫漫,谁又能比我们更了解西齐府的各处地形。所以,只要在她们离开西齐城却没有走出西齐府境内时,就是我们动手的最佳时机。”
“末将明白了,那王爷打算怎样回复朝廷疑问?”
“这还用回复吗?”
“你们也不想想以前西齐国是怎样受大梁国和浚王图浪侵扰的,只要我们将事情推到浚王图浪身上,相信朝廷也没理由不信吧”
“王爷英明。”
听到贾垣打算将这次袭击推托到浚王图浪身上,颜守就再没有任何疑问了。因为,作为西齐国将领,他们又怎可能不知道浚王图浪与朝廷的紧张关系。不是如此,浚王图浪也不用靠袭击西齐国及袭击周边国家来获得无从从朝廷得到的各种给养。
因此,他们即便将袭击天英门弟子的责任推托到浚王图浪身上,相信朝廷也不会多说什么。
毕竟那些天英门弟子只是大明公主的私人辅佐,不是什么朝廷官员。
而或许贾垣这样做的确会得罪天英门、得罪大明公主,但对于那些无法得到天英门辅佐的大臣来说,他们却绝不可能得罪朝廷。
因为,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也不希望别人得到,这就是所谓的官员。
可想到要得罪大明公主,琮兕还是有些犹豫道:“王爷,但我们这样得罪大明公主合适吗?毕竟西齐国刚刚并入北越国,如果我们现在就做出反对大明公主的事情,会不会在朝廷中造成我们有野心的效果。”
“野心?身在朝廷,谁又能没有野心,琮都司如果担心,那就不要参与这次行动了。”
不是不满,而是早知道琮兕的脾气,贾垣就毫不在意说了一句。
因为这样即便会让消息泄露出去,但仅以芡在昨日表现出来的态度,那又是真在担心贾垣用军队去袭击天英门弟子的状况吗?
既然芡不担心被袭击,贾垣也不会担心消息泄露了。
但不是害怕贾垣的不满,琮兕仍有些犹豫道:“……这个,王爷误会了。末将不是担心,而是觉得这事太蹊跷了。或者王爷想要对付天英门弟子,也不用非得赶在现在吧毕竟西齐国刚刚并入北越国,我们似不应该这样节外生枝。”
“节外生枝?琮兕你怎么对王爷说话的,出去,你给某出去。”
看到琮兕还在这里瞻前顾后,颜守就怒叱着从椅上站起来。
而什么人才能在古代社会成为武将,那当然越是骁勇善战的人,越有资格成为领军将领。
所以,颜守的品级虽然比琮兕高,但在琮兕的考虑不被贾垣接受的状况下,琮兕也不想让人认为这是自己已经有了异心,立即也是一脸大怒地站起身说道:“颜大人你才该住口,我们既然选择为王爷效力,那当然就该在各方面都为王爷设想周全才是。”
“可你又有替王爷设想过这样做的后果吗?”
“后果?只要是王爷要我们做的事,我们就不需考虑什么后果。”
“你,……你这是陷王爷于不义。”
“好了,你们都不要争了。”
随着琮兕与颜守争执起来,贾垣并没有太过生气。
因为琮兕即便不像颜守一样对贾垣死忠,但在某些需要有人站出来的地方,琮兕还是相当有用处。
因此贾垣也不会说什么不好,直接说道:“琮大人,你不愿参与这事,本王也不勉强。那你先去帮本王问问钟大人,看看他能不能多提供一些关于天英门弟子的消息。反正她们不可能立即离开西齐城,这事还早得很。”
“末将遵命。”
听到贾垣命令,琮兕却没有再犹豫。
因为正如贾垣所说,在天英门弟子离开西齐城前,这事情的确还早得很,他根本没必要在颜守那样的呆子面前还要尝试去劝服贾垣。
而由于还有许多时间,说不定将来贾垣也有改变主意的时候。
随着琮兕离开书房,屋中几名将领虽然都没有说话,颜守却有些担心道:“王爷,你让琮兕离开是不是有些不大合适,万一消息泄露。”
“哼消息泄露?”
“你们以为那些以疯狂著称的天英门弟子会担心消息泄露吗?只要你们能替本王干掉那些天英门弟子,我们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没什么好担心的?
虽然不知贾垣为什么这么说,但颜守等人都不是琮兕,也没有钟厚那么多想法。更知道自己拥有的一切都是来自于贾垣,他们也不敢像琮兕一样有太多想法。
离开王府后,琮兕并没有回家,也没有急着去找什么钟厚,而是来到了《百莺楼》中。
琮兕为什么要来《百莺楼》?
不是因为琮兕也与高先生相识,而是因为以东郡王贾垣的关系,他们这些将领来到《百莺楼》消费并不用花钱。
当然,这只限于他们自己不用花钱,而且不包括他们用来讨好那些姑娘小费。
“琮大人,你今天真是好兴致,怎么这么早就来看媚儿了。”
“什么好兴致,今天的事情糟透了,再这样下去,本将真不知道西齐城的将来会走向何方。”
虽然赛媚儿应该不是她的真名,虽然赛媚儿不是《百莺楼》中最出众的姑娘,但这并不妨碍琮兕每次来《百莺楼》都会找赛媚儿服侍。因为要想在足有上百名姑娘的《百莺楼》中立足,不仅赛媚儿,所有《百莺楼》中的姑娘都各有长处,不然又怎配得上《百莺楼》的店名。
这种事情换成官员来做,或许都难以做好,但对走南闯北的江湖人来说,这却并不成问题。
搀着琮兕坐到床上,赛媚儿就说道:“琮大人,你到底在为什么事烦心?怎会说到西齐城的将来上?这西齐国不是刚刚并入北越国,朝廷也说我们只需专心展经济,不用多想其他吗?”
“这话说的没错,可朝廷虽然待我们西齐人宽厚,但我们西齐人自己如果……”
“琮大人说西齐人怎么了?不会有什么西齐人到了这时还想造反吧这怎么可能?”
虽然琮兕没有说下去,但这却并不妨碍赛媚儿嬉笑出声。
因为,赛媚儿即便并非西齐人,即便有着大梁人背景,但在西齐城住久了,赛媚儿可不认为真有什么西齐人会去反对西齐国并入北越国的事,并在西齐国刚刚并入北越国时做出什么大不讳举动。
而琮兕虽然追随贾垣的时间很长,并且所有人也都知道琮兕对贾垣的忠诚无须怀疑。
但所有人更清楚,琮兕只会以自己的方式忠诚于贾垣,并不会说贾垣想要他怎么忠诚,他就会怎么忠诚。
因此相信琮兕的忠诚是一回事,是否需要琮兕的忠诚却是另一回事。
所以,从东郡王府出来,虽然在王府中没有说太多话,但在分手前,颜守却望了望几名将领道:“你们都知道怎么做了?不会像琮兕一样还要本将多废口舌吧”
“请颜将军放心,末将绝不会让将军和王爷失望……”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虽然不能说是从一个模子中倒出来,几名将领的回答却一模一样,态度也没有区别。
只是没等他们说完话,身体微微一震,几人的胸口上就突然迸溅出无数血花,接二连三倒在了地上。
“你们……”
没想到几个将领竟会眼睁睁在自己面前倒下,颜守顿时一脸大惊,可同样没等颜守将话说话,随着颜守跟着几名将领倒下的身体而低下的双眼,颜守就看到自己胸口上也喷出了一溅血花,然后就同样人事不知地栽倒在地上。
而东郡王府门前虽然不是什么车水马龙之地,但也有一些王府护卫会作为看守。
突然现几名刚从王府出来的将领都倒在了台阶下,顿时所有人都惊呼着围了上去道:“颜将军,颜大人……将军、大人……”
“什么?你说颜将军他们都死在了王府门前,他们是怎么死的?”
在将颜守等人送走后,贾垣并没有急着离开书房。因为只要想到那些天英门弟子竟有扛下军队袭击的想法,贾垣就不敢大意。
可即便如此,贾垣还是没想到颜守等人竟会在接下除去天英门弟子命令后就“意外”身死,而且还是死在自己的王府门前。
“是的,王爷。小人已让人封锁了王府大门,严禁任何人破坏现场,王爷要不要亲自去看看?”
身为王府师爷,林嵩虽然并没参与贾垣安排设计天英门的事,但却也对事情的前前后后了解得一清二楚。只是因为林嵩太了解贾垣,所以在贾垣没有询问自己意见前,林嵩也不会急于多说什么。
可林嵩怎么也没想到,天英门的反击竟会来得这么快,而且还是以这种方式来进行反击。
而韩冬的脸色则更加难看道:“王爷,难道这就是那些天英门弟子说的有什么能耐指挥军队来冲击她们?她们不会妨碍王爷调动将领,但却绝不会让王爷将命令传到士兵一层。”
“……混蛋,混蛋,这些天英门弟子都是混蛋”
神情僵硬一下,贾垣就猛一挥袖,将桌面上茶杯、茶壶、茶盘全都甩落在地上,仰头愤怒得高呼一声。
因为,贾垣即便是皇室宗亲,即便是东郡王,他想要控制军队依旧要靠那些将领来完成。
不然真让贾垣去直接命令士兵袭击天英门弟子,不是贾垣没这个威望,而是恐怕那些士兵会心有不服。甚至真到了行动时,无法做到令行禁止,贾垣同样无法让士兵好像散兵游勇一样去袭击天英门弟子。
而在韩冬也被天英门的手段吓住时,林嵩就说道:“王爷,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要怎么对外宣称颜将军他们的死因。”
“还有怎么说,那当然是实话实说,她们敢这样杀了颜将军他们,难道又会害怕那些士兵暴动吗?”
“王爷,此事万万不可啊……”
虽然韩冬对贾垣愤怒下的回答没有丝毫意外,林嵩却“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满脸都是悲伧表情。
“不可,为什么不可,你说什么不可?”
贾垣现在早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突然看到林嵩的样子,立即一巴掌打在林嵩脑袋上喝道:“你以为颜将军他们是什么人,颜将军可是我们西齐城的二品副将。居然就这样死了,就这样死了……”
“如果我们不给颜将军报仇,我们怎么对得起死去的颜将军,怎么对得起颜将军的忠义。”
“王爷,虽然小人也知道颜将军的忠义必须体恤,可事情万一宣泄出去,然后天英门弟子继续杀掉那些知情并想报复的将领。等到她们将西齐城将领全都杀光了王爷还要靠谁来指挥和镇压下面的士兵。那他们暴动的对象就不是天英门弟子,而是王爷和贾氏王族啊”
突然听到林嵩悲鸣,不仅贾垣呆住了,韩冬更是整个人都惊呆了。
因为,贾垣想用军队来对付天英门弟子或许的确是韩冬的主意,但他又怎能想到天英门竟会以此来动摇西齐城的军心。
或许他们并不知道天英门弟子为什么要这么干,但比起为颜守等人报仇,比起贾垣曾经在天英门弟子面前受到的羞辱,他们更不能成为所有西齐人的罪人。
因为,西齐国现在或许已经并入了北越国,但不知将来展,却没人敢将西齐城的一切全都交给北越国,军队也是他们最后的依凭。
假若没有了军队,假若军队再不听贾氏王族指挥,贾氏王族立即就会成为历史。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