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延寸没说话,李诤就看着章栾,章栾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同意道:“可以。不过在皇上出殡之前,你得帮着珍妃娘娘,她一介女子,有很多事情都需要帮手,三司和丞书苑的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
章栾倒是很嫌弃这些文臣,李诤应下:“多谢章大人。”贺延寸问道:“还有什么其他的意见吗?”众人摇摇头,贺延寸言道:“那好,就都回到自己的职责上。”
章栾护送云嫔去宜和宫接小皇子,然后在她宫门前布下重兵,开始了清查。珍妃和李诤回到承乾宫,和三司,丞书苑,内尚府的人商议皇上的国丧。
尹贵人和赵贵人哭得凄婉,珍妃十分厌恶,让人把她们请出去。送去圣祖庙堂。那里的死人多得很,她们要是想哭,眼睛都能哭瞎。安培生双眼通红,伤心欲绝。
李诤担心他的身子受不住,上前想要劝诫几句:“安公公。”李诤才唤了他一声,安培生就满脸泪痕的看着他,李诤瞬间失语,他实在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
李诤小心翼翼的看了皇上一眼,嘴唇泛白,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不过就是一眼,他就迫不及待的转过头去,他实在是不敢看。皇上死在他眼前,这将成为他一生中最可怕的画面。
珍妃见他们僵持住,让人把安培生扶过来,柔声道:“安公公,本宫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本宫也一样,失去的,不仅是大晋的天子,更是本宫的夫君。可是,咱们活着的人,不得还有活着的事吗?李大人还重伤在偏殿,生死难料。你若是真的觉得愧对皇上,不如就替他照顾好李大人。毕竟,李大人是为了保护皇上才遭此劫难的。”
珍妃动之以情,安培生许是被说动了,终是收起了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还请珍妃娘娘多替皇上费心。”珍妃理所当然道:“这是自然的,安公公多保重自己的身子。”
侍女把安培生扶进偏殿,他身子有些虚弱了,或许是年纪大了,或许是伤心欲绝,总之,能找点事情给他转移注意力,总比一直盯着这里强。
李诤有些意外,他从来不知道珍妃是这么一个会替别人操心的人。珍妃松了一口气,总算没有碍事的了。
贺延寸和簿完先回一趟贺国公府,贺延寸受了伤,还得换身丧服。簿完去调贺家军查刺客的事情。两人不曾骑马,只是慢步走回去。
簿完问道:“你真觉得今日的事情是侪贵妃一手策划的吗?”贺延寸反问道:“她若是背后主使,又怎么被人丢下死在承乾宫。”簿完停下脚步:“你是说有人陷害?”
贺延寸也跟着他的脚步停下,小声道:“陷害不陷害的,都得有证据,我只是不太明白,刺客要真是侪贵妃的人,怎么会让安培生有机会出宫找你搬救兵,还有李诉权,为何是重伤,不是一刀毙命。”
簿完分析道:“他们两个都是皇上的人,侪贵妃今日若是成功了,留着他们或许是想招致麾下。”贺延寸否认道:“不,不对,侪贵妃怎么会缺一个太监和刑部大人,即便李诉权手里有丞书苑,可他才接手,想要全盘推翻来过,不过是轻而易举罢了。”
簿完也说不上来,是有些不对劲,可是若不是侪贵妃,那是谁呢?贺延寸提步向前走,沉默的思考着。簿完跟上他的脚步。
贺延寸疑惑道:“无论侪贵妃今日成不成功,眼下皇上死了,谁最有利?”簿完答道:“几乎都是互相牵制的现状。你和六王爷,一个有皇权,一个有兵权。珍妃和李诉权,章栾,亦是如此。”
看起来,谁都在局里,谁都不曾因为皇上的人捞到半分好处。难道真是侪贵妃想要借着小皇子夺权篡位?可是她的死又该怎么解释呢?刺客们会糊涂到把自己的主子在乱箭中意外射杀吗?两人说不出所以然,只好作罢。
簿完带进宫去的贺家军,已经被珍妃调用去通知京城中的那些王爷和重臣了。六王爷赶回绮珑坊。贺家军在他府门外恭候多时。六王爷让人去端一盆冷水来,他消失了这么久,不能让人怀疑。
几乎是寒冬腊月的日子,他被冻得瑟瑟发抖。暗影心疼的替他擦拭:“主子,咱们也不是没有其他的办法。”六王爷哆嗦着嘴唇道:“只有本王病了,别人才不会想到承乾宫的刺客和本王有关。”
暗影还以为他就是想躲过贺家军的怀疑,没想过这一点,敬佩之情油然而生。六王爷能走到这一步,绝不仅仅是靠他皇室宗亲的身份。
六王爷不断打喷嚏和咳嗽,六王爷府的人对着贺家军解释道:“我家六王爷病了,方才服了药才起。让你久等了。”贺家军拱手道:“哪里的话,六王爷身子不适,属下自然该多体谅。”
六王爷的病症不像是假的,贺家军放下戒备之心,轻声道:“六王爷,属下前来,是请您进宫的,今日,承乾宫被刺客偷袭,皇上。”他犹豫了一下。
六王爷紧张的问他:“皇兄怎么了?”贺家军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确认没有问题,才继续言道:“国丧了,还请王爷随属下进宫。”六王爷一脸慌乱,脚步不稳,差点在马车前摔了一脚。
贺家军扶住他:“六王爷小心。”六王爷无暇顾及。只是出声催促道:“走,赶紧走,本王要去见皇兄,本王不相信,有章栾在,承乾宫还能出事。”六王爷嘴上说着不信,眼眶却通红了。
贺家军心中感触,想不到六王爷还是一个有情义的王爷。从前那些皇子王爷之间,哪个不是算计彼此。六王爷真是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