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殇神医望着吴桑,斟辞琢句道“昨儿回到楚府,我现你师父讨论许久,决得或许可以耐下性子,用银将他经脉里的毒逼向一处,然后用药调养他的经脉,最后在动用蛊王针。”
这个法子,明显是死马当活马医的无奈之举。吴桑听后,便皱起了眉头洽。
“殇师叔,桑哥有一事不明。即然,用银针便可将他体内的毒逼至一处,为何不干脆用银针直接将毒逼出身外?”
殇神医并不姓殇,但他明白现在的吴桑心里烦乱才会犯了这样的错,便也没有纠正,神色极为凝重的望着吴桑道“他体内的毒经过三年的融和,以变得极为诡异,针力根本就无法阻挡毒在血内流窜,若是强行以针引导怕是会引起血液倒流,到时会更加原难办。钤”
“怎么会?即然这毒不能以针引导。那,以针逼毒不就只能是空想?”
“不是空想。”殇神医摇了摇头道“你想的逆着毒势,将其逼出体外。而,我与你师父想的与你正相反,用针不是为了将毒逼出,而顺着毒血蔓延的趋势将其逼向他的心尖。”
“什么?”吴桑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师叔与师父要将毒逼进他的心里?”
“是!”殇神医明白吴桑为何会如些的反应,他认真而周详的解释道“在那之前,我会护住他的大部份心脉。这样施针时,那毒便只能聚于心尖一点。
及到了十五月圆,血脉最为沸腾之时,再以蛊王针直接刺心,将那毒血导出便算大功告成了。
你知道,蛊王针虽说会伤人心脉,但它有个神奇之处,即在刺心取血之后会自动的封住心尖血洞,而不伤人命。”
殇神医努力将自己的计划解释完整,吴桑心里再担心,也明白这已经是目前为止所能想到了最好的办法了。
按理说君墨安才算是大昭皇帝,他的命自然是最尊贵的。但,吴桑还是忍不住道“师叔,若是没有你,王爷在皇宫里能抗过去吗?”
殇神医对于她会提起君墨尘并不意外,深看她一眼,以手揉着下巴,思索一下才道“很难。”
吴桑被这残酷的答案拍的脸一下变得苍白。
殇神瞧见了,心疼不矣,道“师侄放心,我会想办法带着他住到宫里。十五那天你师父也在宫里候着,有我们两人在,应该不会出大问题。”
事到如今好像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师叔,桑哥这就去见王爷,让他将皇上与咱们都接进宫去。”
殇神医摇了摇头,道“桑哥,你一个秦王夫人,要寻什么样的理由进宫面圣?”
他的话如兜头而下的冷水,吴桑一下子便蔫了。
殇神医怕她忧身过重,身体也吃不消,便道“这个你放心,有安王在呢。”
可不是。
自己怎么把安王给忘了呢。
不提他的身份,进宫面圣的便利,单他手里的金牌,那可是当初君墨尘亲赐的,进皇宫跟进菜市场一样自由。
“师叔,麻烦你在这里照看皇上,桑哥这就去安王府求见安王。”
吴桑的话音才落,便听得屋外传来君墨逸那清润的声音“桑哥,找老五可是有事?”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随着屋门打开,君墨逸的颀长身影便出现在了吴桑与殇神医的面前。
吴桑忙上前迎接道“安王,桑哥想请你帮忙带个信,送进宫里。”
“什么信?能带的我一定带到。”
君墨逸说着,人已走到床前。
吴桑不愿打扰他探视君墨安,便没有马上回答。
君墨逸望着床上的君墨安片刻,转头看了眼殇神医道“有劳神医了。”
殇神医道“救人乃医者天责,安王不必客气。”
殇神医说的场面话令君墨逸好好的打量他一眼道“没想到神医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不过有你这话,本王就放心了。”
君墨逸说完,转头看向吴桑,道“呆会儿我要去宫里探望父皇,你需要我传什么信,直接说便好。”吴桑原本想直接同君墨逸直说想带着皇上一起住进皇宫的事。可是一想以君墨逸的性子说不定会调笑自己假公济私,入宫里因为受不得相思苦,便看向殇神医道“师叔,还是你说吧。”
殇神医便将自己的计划从头到尾的讲了一遍,未了,道“其实,这事不急。只要十五当天可以住进皇宫,事情就成了大半。”
“是这样啊。”
君墨逸了然的点了点头,道“这事就包在本王身上了。”
说完他转头看向吴桑道“桑哥,琉璃病了,你可不可以帮忙去陪陪她。”
床上躺着自己的亲兄弟呢,君墨逸却让吴桑去陪夜琉璃,吴桑却并没有觉得不妥,她只是奇怪。
昨儿夜琉璃还好好的,怎么今儿就病了。
能让君墨逸亲自跑一趟,想来夜琉璃的病肯定不轻。
现如今夜眩已然成了叶霓裳的夫君,定是不能随意出入大昭了。
吴桑想着夜琉璃身边连个亲人都没有,忙道“琉璃到底怎么了,她现在何处,我就这过去看她。”
君墨逸这次过来,显然看三哥只是顺道,找吴桑才是主要的,见她答应了,忙道“你也不用太急,只是受了风寒。
我府里的轿子就在秦王府外候着呢,琉璃若是看到你,心里一高兴,说不定身上的病就能好了大半了。”
吴桑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交君墨安托付给他与殇神医便径自走到府外坐上了安王府的轿子。
轿夫显然已经得了君墨逸的吩咐,吴桑在轿里坐好,他们便抬着轿子忽搭,忽搭的向着安王府的方向走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君墨逸交待过什么,轿夫人走的稳而慢。
心里挂念夜琉璃的病情,心里又堵着君墨尘被拉进宫当皇上的事情,她依然被摇的晕晕欲睡。
就在她眼皮终于沉下来,懒得再抬起进,她听到了落轿的声音。
还不等她将轿帘打起,一只丰盈的手已然挑开了轿帘。
她知道这人定然也是君墨逸早就按排好的,便扶着那人的手下了轿子。
“夫人,奴婢是王爷的乳母陈氏,奉了王爷之命在这里恭候夫人多时。”
听着陈氏爽利的声音,吴桑便对她生了好感。
抬头便打量了陈氏一眼,
这陈氏也不过是三十五六岁的年纪,生的容长脸,面皮白净,五官柔和。身上穿着雪青色的比甲。看起来清爽利索。
陈氏知吴桑在打量自己,心里估摸着她看的差不多了才道“夫人,夜姑娘在竹居等候夫人多时了。还请夫人随奴婢前去。”
“琉璃姑娘,怎么一晚上就病了呢?”
面对吴桑迫不极待的关切,陈氏道“夜姑娘昨儿落水,受了风寒,症状不轻,到也碍不得性命。”
“琉璃怎么掉水里去了?”
面对她的追问,陈氏摇了摇头道“这个,奴婢也不清楚。夫人还是等见到夜姑娘之后亲自问她吧。”
吴桑也知道越是尊贵之家,这治家便越严。即然陈氏不说,自己问也白搭。便不再追问,安静的随着她在安王府里穿行。
安王府的规模与秦王府相较略小。但,也是屋宇重叠,回廊曲折,亭台景致也俱为名家所设计。
吴桑心里挂念夜琉璃无心赏景,随在陈氏的后面,左转,右拐,终于到了竹居。
因为是夜琉璃的住所,吴桑便略略的留了心。
这竹居坐落在一片竹子的中间,是一个篱笆圈出的小院。
院里的房舍皆由竹子建成,看起来到是别有情趣。
陈氏推开篱笆门,迎着她走进院子,拉开屋门将她让进了中堂然后立在东屋的门前,轻声道“夜姑娘,秦王夫人到了。”
“快请夫人进来。咳~咳咳~”
随着夜琉璃虚弱而惊喜的声音,吴桑便听到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吴桑心下挂念夜琉璃的病情,直接推开屋门,快步走了进去。
床上的夜琉璃已然坐了起来,一面咳着,一面对着陈氏道“咳~咳~有夫~咳~人陪,你退下去吧。咳咳~”
吴桑听着夜琉璃快要将肺咳出来的动静,心疼的不成,一面替她捶着背,一面道“都病成这样了,坐起来干什么!”
夜琉璃望她一眼,道“桑哥,你能来看我真好。”
强自说完,夜琉璃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这一年多的奔波里,吴桑多少也想明白了,当初夜眩之所以会同意叶霓裳的求婚,多少同自己有些关系。
因此,看到夜琉璃病成这样,亲哥哥也无法在她的身边归顾她,心里多少有些愧疚。
她忙起身走到桌前替夜琉璃倒了杯温水递给她,让她润润嗓子把咳嗽压下去。
眼见着夜琉璃憋得通红的面色似乎好了些,她接过杯子放在一边,抬手便要去替她号脉。
夜琉璃摆了摆手,轻喘几口气才道“早上太医与楚夫人都来过了。只是风寒,不碍事的。”
说是不碍事,她又咳的晕天黑地起来。
“咳,咳,咳~~”
听着夜琉璃快要把肺咳出来的动静,吴桑心疼的眉心都揪了起来“真的不碍事?”
“不碍”
夜琉璃强咽了口唾液润了下都要咳劈的喉咙,自枕下摸出个小瓶,倒了两粒黑药丸丢进了嘴里。
吴桑见了忙去倒水,要递给她。
夜琉璃摆了摆手,指着嘴到“含的。”
那药压在了舌根下面,说起话来含糊不清。
吴桑闻着那夜琉璃口中窜出的呛人辛辣,便知她用的是师父亲炼出来的止咳丸。
那药的味道虽说令人极难忍受。但,效果是毋庸置疑的。
吴桑端着杯子,安静的坐在床边,直到夜琉璃张着嘴不停的向外呼气,便赶忙将手里的杯子递了过去。
夜琉璃接过咕嘟嘟的几口喝净,又以手在嘴前扇着将杯子递给吴桑要了杯水,然后再次喝光,才长舒了一口大气。
“还用再喝口水,冲冲口里的味道不?”
见吴桑作势又要取水,夜琉璃忙阻止道“不了,不了。再喝,肚子都要成水缸了。”
因为刚刚咳的太凶,说话时的她的嗓子撕扯的厉害,声音哑的不成样子。
那种像在嗓子上糊了层膜的动静,听着实在是不舒服,夜琉璃便忍不住又清起嗓子来。
“咳,咳~”
一声声,越卡嗓子,咳的越凶,又有连成串的趋势,吴桑听了替她捶着后背,道“那药不管用吗?”
“不是,管用,我只是清清嗓,咳,清清嗓。”说完夜琉璃又用力的咳了一声。
喉咙上的东西不仅没有清掉,嗓子还被她咳出了惯性。
她怕吴桑担心,生生将那喉咙的痒意忍住,然后喝了口水,才道“你师父那药都够呛死两头牛的,怎么会不管事!”
吴桑见她调侃起药丸来,知道她现在没有大事了,心放下了,便问起她得病的因由来。
“老祖宗都说了,良药苦口。不呛人哪来的药效!哦,对了。刚刚我听陈氏讲,你掉水里去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