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一般的玉牌,方才他们几人隔着玄冰看不清,而现除去了玄冰,整个玉牌完整的出现在他们面前。这玉牌没什么浮雕装饰,只有中央处雕着个奇怪的面具,一半实一半镂空,样式看着像是吓唬小孩子的鬼面。
这鬼面可不简单,每当它出现人们都会想到三个字——宗人堂。
这东都宗人堂无论是在东都人口中的下江湖也就是凡界,还是在上江湖即修仙界都是极为出名的。宗人堂魔修能者无数,皆是风魔一族,神出鬼没乃为夜间行者。而这风魔一族是出了名的护短,得罪其族一人,便是得罪一族;伤其族人一分,定是得来全族追杀。
正如江湖上流传着的一句话道的那样,东都最不可得罪的有三种人,这排行第一的就是宗人堂之人,与之相比实力强悍的大能都得排到后面去。
大能好歹也会时而看在得罪自己的是个蝼蚁而忽略过去,这宗人堂之人却是不会管得罪他们的是什么神魔鬼怪,还是男女老少,当真是诠释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就算是沂埏尊上亲自来,他们也不见得会将其放在眼中。
而现带着宗人堂标志的东西出现在这里,可就意味着事情麻烦了。
谢玄阳捏着手中已完全去除玄冰的玉牌,手中用力,白皙的手背的长条骨形都能被看的清晰。他脸上褪去了往日的淡色,难得浮现了凝重的表情。
柳无情提醒道,“哎哎!别这么用力,玉牌要是碎了怎办?”
谢玄阳看了他一眼,道,“碎了就碎了,还省了麻烦。”
柳无情道,“哪省了麻烦?这玉牌看着简陋,实则可是宗人堂的门主令。此牌一出,令百宗人,尊贵着呢。这要是被你捏碎了,宗人堂说不定会下追杀令。”
谢玄阳道,“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它碎了?”
柳无情怔了怔,觉得谢玄阳说的有些道理。谢玄阳见他没了反应,手上又要用力,柳无情见状也顾不上其他了,惊叫着扑了过去,死死扒住谢玄阳的手,将那玉牌给抠了出来,“谢前辈手下留牌!”
他将那抢出来的玉牌紧紧护在怀里,“谢前辈到底和它什么仇什么怨?非要将它捏碎不可。”
谢玄阳道,“没仇没怨,只是不想和宗人堂扯上关系。”
柳无情苦笑道,“谁都不想和宗人堂扯上关系。可如今宗人堂是玉玺唯一的线索了,谁让玉牌出现在放有半块玉玺的盒子里?我们不但不能毁了玉牌,还得带着它跑一趟,亲手送回宗人堂。”
谢玄阳直直地看着他,深色的眸子闪烁,仿佛里面藏着什么不知意义的东西。他此时的脸上没有笑,冷着脸全然不见平日里淡淡的温和。他道,“你自己去。”
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在生气,但在场却没人知道他为什么生气,就算是身为他道侣的清霄都不清楚。谢玄阳这不知名的火气是突然冒出来的,没有由头。
柳无情叹了口气,突然泄了力摔坐在椅子上,“我也想,但我不敢。宗人堂太可怕了,说是东都的势力,却又不像是东都的势力。东都人都守法,他们也守法,可他们守的是堂法。外人进去都不知自己什么时候就犯了他们的法,什么时候就被杀了。”
他哀哀地回头看了眼楚云,又长长地叹了一声,“要是只有我和楚云去,怕是不到半柱香就躺着出来了。”
楚云见他幽怨地眼神,顿时惊恐地双手抱胸,睁大着眼往后挪了挪屁股,“什么?你还要我跟你殉情?!”
柳无情一噎,反脚对着楚云坐着的椅脚就是一踹,踹得椅子猛地推动,楚云差点没坐稳滚下去。柳无情道,“滚,谁要跟你个没脸皮殉情?”说着他假做了个呕吐的动作,嫌弃的很。
他又道,“我说的是我俩实力太弱。”
楚云瞪眼道,“打不过,难道我不会跑?”
柳无情冷笑了一声,凉凉地说道,“你跟宗人堂比?他们一族可是东都最擅长速度的,你倒是从他们手上跑掉试试。”
楚云顿时息了声,不甘地撇了撇嘴,不再说话。
这时谢玄阳忽然道,“至少还能活半柱香。你们要是与我们同去,或许连半柱香的活命都没有,一踏进他们的地界就丧了命。”
这次轮到柳无情瞪大了眼了,脸上忍不住露出惊异之色,他愣愣地道,“半、半柱香都没有?谢前辈,你们、你们…别告诉我你们已经得罪了他们。”
谢玄阳扯了扯嘴角没做声,柳无情见状都要惊得叫出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得罪了宗人堂却还活着的人,这也便是说谢玄阳一行人已经实力强悍到能让宗人堂全堂人都奈何不了。他到底是遇见了怎样的大能?
柳无情喉结滚动,生硬地咽了口口水,唇有些颤抖,“你、你们怎么得罪的?”
谢玄阳不语,忽又转头看向身旁的清霄。清霄道,“只是杀了个宗人。”他的表情淡淡,仿佛说着的是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不过这对他来说的确是件小事就是了。
但对其他人来说就不是件小事了,柳无情终于压抑不住喉中的惊声,呼道,“杀了个宗人?!”
莫凌烟听着一脸茫然,他都不知自家师尊是怎么和宗人堂扯上关系的,便是左顾右看,瞧瞧清霄又看看谢玄阳,希望他两能给他个提示。
谢玄阳见莫凌烟的视线投来,无声地向他做了个四十九天的口型。莫凌烟一看脸色登时像是抹上了泥,变得漆黑漆黑的。
七七四十九天,这是他师尊当初追杀那个风魔的时间。能被师尊这个级别的人物追杀的家伙不可能是寻常的小角色,且他还跑了足足四十九天,在被他师尊杀死之前定是一方大能。
而此时谢玄阳又提到那风魔与宗人堂有关,那便绝对是个宗人堂中的大人物。
莫凌烟不知道那个风魔到底是谁,但谢玄阳知道。那个最后死于清霄之手的风魔正是宗人堂上一代堂主,也是当时风魔一族的族长。此魔一死,清霄与风魔一整族便是真正结下了梁子。
风魔一族不是没试过绞杀清霄,可清霄这一剑修第一人岂是白来的称号?前来风魔想要来讨清霄的命,最后却是赔上了自己的命。那时不知多少风魔在清霄手上送了命,乃至最后风魔一族为不灭族都不敢再来主动讨杀。
他们不再来主动招惹清霄,却不代表清霄来到他们地界时他们会没有反应。清霄此人实力强横,他们除不去,但他们可以对清霄身边的人下手。若是谢玄阳一行人与柳无情、楚云同去那宗人堂,柳无情、楚云、莫凌烟三人就成了风魔一族最好的下手对象。
更重要的是.......
谢玄阳目光落在柳无情手上的宗人堂玉牌上,那玉牌上的鬼面刻着两个双眼,仿佛正空洞地盯着他,要在他脸上少出两个洞来。
他无意识地用搭在桌上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盯着那玉牌上的鬼面双眼半晌,抬起眼时撞上了柳无情的双眸。
柳无情的瞳色不深,棕色中泛着淡淡的红,瞳边似乎还发着若有若无的金。仔细看去,柳无情面上露着惊色,双眼中却从来都是波澜不惊,如同一汪平静的深潭。
看着这双瞳,谢玄阳突然笑了,他改变了主意。他道,“若是要我们随你们同去也不是不可以,反正多你们两个也不多,费些心思也是能护下你们的命的。”
柳无情也笑了,“那谢前辈不如说说,要如何?”
谢玄阳答道,“不难,去宗人堂后全权听我的便是。”
柳无情道,“怎么个听法?”
谢玄阳微笑地道,“我说东,你们绝对不说西的听法。”
柳无情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仰起下巴顺势长长地吸了口气,他的双臂随意地一绕便是伸了个懒腰,像是突然间放开了什么似的。
他跷着腿,左手肘撑在桌上支着下巴,微微眯起眼看着谢玄阳,明明是个悠闲的动作,却是让人从中看出些隐隐的危险来,仿佛蛰伏着的野豹。他道,“谢前辈说的这个听法听起来挺有趣。”
谢玄阳抿着嘴轻笑了几声,但他的眼中却是没有分毫笑意。他道,“不但听起来有趣,等到了宗人堂做起来更有趣。”
柳无情挑眉,“哦?既然如此,那我可得做做看了。”
作者有话要说:嘻嘻嘻,都是魔修了,还会有单纯的家伙?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