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嘶……”楼宸还未反应过来什么,忽然就觉出颈脖上传来温凉的触感,本想询问下一秒那温凉的触感下又传来轻微的灼痛之意。
“好了。”
眼前女子松开他,忽的就笑得满眸狡黠,然后轻笑着跑开了。
楼宸微微错愕,直至她整个人离开了内堂,他才想起什么,让人找了一块镜子来。
对镜一看,他颈脖处那枚红色的草莓印痕明显,已经不是龙袍的领子能遮得住的。
这丫头……故意的!
让他一国之君顶着这样一颗草莓继续国宴,只怕今日之后有关于他宴会间隙还与宫妃厮混的消息就会走漏诸国,好听一点,会乐得个恩爱非常的名声,不好听点就是昏庸无道贪恋美色了。
但不论是哪一样,他好像也只能接受了。
楼宸心头轻叹口气,唇角却是挂着向上的弧度。
为何他会觉得他爱惨了小丫头这样偶尔的调皮呢?她以这样的方式在宣示主权,如此一来,莫丽莎那边也会知难而退吧。
如此轻而易举就打败了情敌,看来从前,他倒是小看了她!
果不其然,重新回到国宴之上,那一颗草莓便成了焦点,楼宸分明感觉到了场内众人火辣的视线,就连侯彦洪也不得不感叹,皇上的定力当真不是一般好啊,面对这么多人的打量居然不动如山,换做别人,早就坐不住了吧!
莫丽莎的眼睛在他入殿的那一刻起便落在了他身上,他脖子上的痕迹自然也是看了个分明,因而一双眼睛越发迸射出仇恨的实现来。
千算万算没算到,昔日备受她尊敬的嫂嫂如今竟成了她夫婿的新欢!这份打击比起当日一夫二妻还要来得致命!
指甲嵌入掌心,莫丽莎在心头狠狠落下重誓,若不讨回公道,那她就不是莫丽莎了!
那个女人!哥哥如此待她,不惜为她豁出性命,却因为那样一场算计就放弃了哥哥,还转身投入他人的怀抱,不论是为哥哥还是为自己,这口气她都咽不下!
一场国宴,可谓是顺顺利利。楼宸接受了诸国的贺礼,同时也与诸国达成良好关系,这对现下的南朝来说是至关重要的一笔。
宴会散后已经夜深,楼宸刻意屏退宫人的跟随一人回到坤和殿。
夜晚的皇宫安静极了,但一路长灯照亮了宫路并不显寂寞,更准确的说,是因为知道归程里有等待他的人,才不寂寞。
他站在坤和殿外,看向殿内亮着的灯光,唇角不自觉勾起。
从前的二十多年里,他将江山与天下当成生命里最重要的东西,枯燥无味,就如同生下来就只是为了一个使命。可自从遇见她后,他才发现生活也会有美好,也会有希望也会有期盼。
酸甜苦辣并存,这才是人生的味道,而不是成败所带来的不痛不痒。
苏霁月睡了一觉醒来,发现楼宸还没回来便将宫人都打发去休息了。一个人在偌大的殿内空等无聊,便趴在书案上去翻楼宸批阅过的折子。
他批折子很仔细,朱红的字迹在折子上密密麻麻,有的折子里他写的话比大臣还多,苏霁月甚至能想出来他批阅折子时的表情,不由得唇角微勾,笑意荡漾。
她的夫婿哦!
再过不了几日,他们就要大婚了,从此生命里真正意义上多了一个密不可分的人,真是叫人觉得妙不可言。
从今往后的岁月里,想到她将会与这样的一个人共度余生,心头竟生出从未有过的满足感,甚至……期待!
即便是曾经与莫不知的大婚,她甚至都没这样的期待感,她只是觉得,那是一场顺其自然的结果,而如今,好像一切悄悄发生了变化,这个人,悄悄入驻自己的心底,竟好似成了血肉中密不可分的一部分,而非可有可无。
门口传来动静,紧随着殿门大开,一身黑衣丰神俊朗的楼宸就这么踏着沉稳的步子迈了进来。颀长的身形,清俊的眉宇,卓然不凡的身姿,内敛稳重的王者之气。不论是哪一样都让人着迷痴恋,苏霁月忍不住挑眉想着,这样的男子大概任何一个女人都会在他的温情下沉沦吧。
毕竟,那双眉目生得那般好看,带了温情的双眼就好似夜空下熠熠星光,怎不令人心神荡漾?
他靠近过来,苏霁月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酒香,她并不喜欢酒的味道,但不知为何,这味道落到他的身上竟半点不让人觉得讨厌,反而……还有那么一点点喜欢。
“散宴了?”
楼宸应了一声,走上前来,目光掠过案上被她翻得乱七八糟的奏折,长眉一挑:“等得无聊了?”
“也不算无聊,欣赏欣赏你的字,也是一种享受。”
楼宸故意蹙起眉峰:“那是字好看还是人好看?”
苏霁月顿时就轻笑了起来,从案上一跃而下往他怀里冲去,对着他的脖子就猛亲了一大口:“那还用说,当然是……人好看!”
她为何要亲脖子?以她的身高在他不低头的情况下也只能亲到脖子。
楼宸低下眉宇,手指托着她的后腰防止她摔倒,闻言,眸底好似盛了一整片湖光春色:“既然人好看,那是不是该表达表达?”
话音落,苏霁月便觉出眼前一暗,再回神,唇瓣上已被覆了温凉的触感。
他的唇有些凉该是带了外头夜色的凉意,不过唇角的酒香却不容忽视,很快便席卷了她整个神经。
苏霁月被他亲得昏昏然,直至整个人被他抱上她刚刚趴过的御案。
神思恍惚中的苏霁月,视线忽然就落到了他颈脖下的那颗草莓,突然就轻笑了一声。
勤恳中的某人身子一顿,随后抬起头来看上她满脸笑意,眸底忽然就深了几许:“笑什么?”
“你说你这样,会不会被史官挥上一笔,落得个昏庸无道的罪名?”
“那也是你祸害的。”
“恩?”
楼宸看着她,声音忽然就沙哑了下去,眸底带着苏霁月不懂的暗流汹涌:“罪名既已落下,若不实践得彻底些,怎对得起这载入史册的污点?”
“恩?”
苏霁月分明还没有反应过来,腰上却忽然多了一只手指,紧接着,他整个人欺身而上,将她覆于案上,眉尾上勾,从未有过的魅惑好看:“影儿,你点的火,得你自己来灭。”
苏霁月尚在怔忡之间,便觉出腰间的凉意。她眸光颤了颤,下意识伸出手来抵在他心口上:“别……”
楼宸目色沉沉:“不愿意?”
苏霁月那个“不”字就这么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再过几日就是大婚了,早晚都是一样,但她就是莫名的紧张,就好像是既期待又害怕一般,至少她没有想过在大婚之前。
眼前一暗,是男人的一记深吻下来,苏霁月本以为他会继续,可在亲吻之后他却是直接抱起她回到内室,而后从身后拥了上来,低低亲吻着她的发心道:“睡吧。”
苏霁月听着他声音里的暗哑低沉,像是极力忍住了某种情绪,一颗心忽然就觉出几分歉疚来。
他们即将要成为夫妻了不是吗?心都已经确定了还在意什么形式?
咬牙沉默了好一会儿,苏霁月静悄悄的回过神来,扯住了他的衣角,深吸口气抬起头来:“我愿意。”
楼宸在她转身的一瞬已经睁开眸子,目之所及,是她惶恐紧张的眸底以及视死如归一般的“我愿意”三字。
他心头有丝丝酸涩涤荡开,蔓延进喉口就这么堵在了那里。
他的女孩,怎能为了他如此小心翼翼委屈自己?
一瞬间,心头的那点火气消散得无影无踪。他伸出手来圈住苏霁月,薄淡的酒气喷洒二人的鼻息之间:“睡觉,恩?”
苏霁月一怔,他已倾身靠了过来,除了将她紧紧纳入怀中再无别的动作。
她心中悄悄松了口气,却在松气之后又涌出莫名的失落来。
其实……她也是期待的是不是?
大婚前日,苏霁月被送往苏将军府。
按照规矩,她得以苏府妹妹的身份入宫为后,所以大婚之日,迎娶的轿子会从苏府出发,抬进宫里再举行大婚。而且这一整日,她与楼宸是不能见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