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书,关灯,睡觉,一切显得是那么的自然。
九月中的一个午后,大家都在午觉的时候,冷一凡突然叫肚子痛。
李茹忙打了电话给严颜,让她赶快开车带小凡去医院。
严颜是个孕妇,李茹自康复后手脚都没有太大的力气。彩姨和伊妈两个人根本抬不动冷一凡上车。
情急之下,严颜拿出手机拨了顾城的电话。拨了十几遍,全是一拨通即被挂断,毫不迟疑。
严颜一口气顶上大脑,恼恨到了极点。还是李茹拨通了陈诚的电话,陈诚和陈同带着救护车一起赶了回来。
冷一凡的肚子越发痛的厉害,秋老虎的天气还十分闷热,她的全身都汗湿了,额头上的汗水像溪流一样不住的淌着,紧咬着唇不让自己痛唿出声来。
陈诚抓着小凡的手,紧张的要命,心疼的拿着湿巾给她擦汗,却察觉不到自己的衣角在滴汗水。
女儿,别怕,你这才开始阵痛,离生出来还有一段时间呢,别这么紧张。李茹抓着她的另一只手,帮她放松心情。
只有严颜茫然不知所措,她看着冷一凡痛苦的样子,忽而就想起了她失去顾辰枫时候的那种流失的撕心裂肺的痛。她的手脚开始冰冷,不知是不是幻觉,竟觉得自己的肚子也在微微的刺痛。
妈,我忍得住冷一凡咬着唇瓣,艰难的挤出几个字来,神色坚毅。
颜颜,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彩姨注意到严颜的不对劲,伸手探上她冒着虚汗的额头。
彩姨,我没事,还是先顾着小凡吧。
拥挤的救护车里,充满了汗液的味道,气氛紧张而凝重。
魅力新城离市区有些远,一路鸣笛开道还是开了半个多小时才到仁爱医院。
张爱萍已经在妇产病房前等待了,冷一凡一到便立刻被送进了产房。
彩姨扶着严颜在长椅上坐下,李茹要带她去医生那看看,却被她拒绝了。
她要在这守着小凡的孩子出生,她才能安心。
产房里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喊声,让所有人都揪紧了心。最着急的莫过于陈诚,他在走廊上来回踱步,快要被小凡的叫声心痛死了。
有护士从产房里出来,陈诚立刻拦住了。
我老婆怎么样了?怎么叫的这么厉害?
这是正常的阵痛,有的要痛一天一夜才能生出来呢。护士像看着奇葩一样,看着她们的外科主任,遇到自己妻子的事就全乱了方寸。
天呐,一天一夜得痛成什么样子唉。陈诚从没觉得别人生孩子有这么痛苦过。
陈医生,我还要送药。护士挣脱了开来,匆匆过去。
陈诚探头往里面望着,却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的更清楚里面一声高过一声的叫喊。
严颜抓着李茹的手,紧张到了极点,她从来不知道生孩子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
陈同和张爱萍倒是显得淡定许多,坐在那里没有动过,却同样是一脸的凝重,默默祷告着母子平安。
不一会儿医生出来了,是夏玲被开除以后,从国外新请回来的旅外世界妇产科权威邓辉。实际上是顾城特意为严颜准备的。之前严颜来产检的时候还没有见过,她也不得不承认他的心思越发的细腻如尘。
产妇家属是哪位?
我是她丈夫。
几乎所有人一起拢了过来,但是都默契的没有开口,让最紧张的陈诚说话。
产妇羊水已经破裂,有难产的先兆,是选择破腹产还是继续顺产?
陈诚稍作思虑,便做了决定:“破腹产吧。他不能在看着小凡这么疼下去。
严颜脚下发软,在还没有倒下之前,便匆匆的退回到椅子上坐下。
破腹产很快,才一个小时的时间,产房里就听见孩子哇哇大哭的声音了。
终于平安的生了。李茹双手合十,做祷告状,激动的又哭又笑的。
严颜终于支撑不住,双眼一黑,倒了下去。
颜颜……最后的影像是李茹紧张的脸,而后是无边的黑暗,一切唿唤都化作远古的回响,直至消失不见。
严颜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是在仁爱医院的vip病房里。旁边坐着顾城,没有再看见别人。
小凡呢?严颜勐然间要坐起来,却因为四肢无力而没有成功。
她没事,母子平安,在隔壁病房里修养。妈妈和诚子一家都在那照顾着,你别担心。顾城一派温柔。
我怎么会躺在病床上?严颜低头看了看自己。
你晕倒了。顾城去抓她的手,却被她自然的躲掉,心里不免一阵失落。
对了,我之前肚子好痛,快让医生给我检查一下,宝宝有没有事?严颜忽而又紧张了起来,情绪有些凌乱。
顾城轻轻按住她躁动不安的身体,安慰道:“邓主任检查过了,宝宝一切正常。刚刚只是你的假性疼痛,是看着小凡生产疼痛时的一种幻想。
哦,严颜松了口气,轻轻的抚上小腹,只要她的宝宝健康就好。她显然才想起什么似的:“你怎么会在这里?
顾城有些茫然:“我一接到诚子的电话就赶过来了,你还是我给抱上急诊室的呢。
她打得就一直挂断,陈诚打得就接了?
严颜扭过头去,不想再看他,也无谓和他争论什么。
颜颜,你肚子饿不饿?我给你买些吃的吧?你睡了整整一下午了。顾城小心的歪着头,想寻找她视线的着落点。
严颜本想摇头,可想了想还是点头同意,而后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顾城轻轻的将病房的门带上,严颜立刻起了床。
她不想让顾城陪着去看小凡,因为她现在一点点想和他假装恩爱的心情都没有。
冷一凡的vip产房里,单独放了一个保温箱,就在她的床边。
李茹和张爱萍隔着玻璃看着,欢喜的不得了。陈同被挤到了一边,只能翘首望着,不住的搓着手。
陈诚心疼的抓着冷一凡的手,满目深情的看着她,仔细的问着她身体里的每一处反应。
妈,伯父,伯母。严颜推门进去。
颜颜,你怎么下床了?李茹过来扶她。
严颜淡淡的笑了笑:“我好多了。来看看小凡和孩子,我没有看上第一眼,好可惜。
他正睡着,好安静呢。张爱萍指了指无菌保温箱。
严颜凑近看了看,皱皱的,红红的,看不出长得像谁。
妈,你给孩子起个名字吧。陈诚看向李茹。
李茹看了看陈同和张爱萍,饶是已经想了好几个名字准备着,还是婉拒了:“你们陈家的孩子自然是由他爷爷奶奶起名字,认祖归宗。我就给他起个小名好了,也算是我这个姥姥受了重视。
妈……陈诚还想说什么,却被严颜拦了下来。
就这样挺好的,妈妈想了很久呢。
张爱萍和陈同都有了笑脸,催促着李茹说出想好的小名来。
就叫‘太阳’行吗?我希望他以后能拥有太阳一样的笑脸,阳光向上的性格,和普照众生的仁德。他是我的太阳,我的救世主。
好,这个小名起得很好听,我替太阳谢谢妈妈。陈诚拍手叫好,陈同和张爱萍也连声陈赞。
小凡肚子上的刀口正在排气,疼的不得了,却还是开心的想笑,以至于最后的样子是狰狞了表情。
冷家的人通知了吗?陈诚?严颜忽然想到的,之前小凡生产的时候,大家忙得竟没有一个人想起她们来。
小凡说明天再告诉他们。
颜颜,有这么多人陪着我了,他们迟一点知道也无所谓的。太阳现在还需要无菌保温环境下过一个星期,他们来了也帮不上忙。冷一凡虚弱的接话。
张爱萍面色为难:“小凡,这样会不会不太好?毕竟他们也是孩子的姥姥姥爷。
没事的,妈,他们的为人我还不了解,我爸事忙,我妈还在操心着冷一鸣考公务员的事,没空操心我。我现在实在是浑身难受,明天再见他们吧。冷一凡的冷漠,不过是因为她怀孕期间,冷家人竟一次也没有打电话给她,说过关心的话和看望过她。
除了结婚时的破冰,此后便像是她学吉他的这么些年一样,他们已经习惯了彼此的陌生和忽略。各自生活在自己的生活圈里,越来越没了交集。
颜颜,你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两个妈妈和老公照顾着,还有这么多护士和医生,你该放心啦。现在你也怀着孩子,可不能累着了。冷一凡关切的看着严颜。
严颜感激一笑,点了点头,离开了冷一凡的病房。
回到自己的病房里休息,顾城外出买晚餐还没有出来。
电话不其然响了起来,严颜才从枕头下摸了出来。
你好,哪位?一个陌生号码。
严小姐,我们好久没见了,你不一定听得出我的声音。闫美丽噙着坏笑,语气挑衅。
你是哪位?没有事的话,我要休息了。严颜猜出了大概,没有耐心和她散扯。
先别挂。中午的时候,城是不是一直在挂你的电话?
严颜没有说话。
闫美丽没有得到回应,无趣的顾自说开来:“那是因为中午他正和我在一起,我们有点忙,所以,他不方便接你的电话。
严颜觉得这个女人有够无聊的,正要回击她几句,病房的门被顾城推开了。
严颜索性将手机放扔在床头,不再跟她废话,却并没有挂断。她是故意的,看她能坚持多久。
颜颜,饿坏了吧?我去了西环给你买的皮蛋烧鸭粥和奶黄包,排队排得有些久。顾城抱歉的举了举手里的美食,光听着名字就让人有食欲。
没关系。我妈她们吃了没有?严颜语气依旧平淡,但是这难得的一应却是让顾城欣喜万分。
都买了,她们正吃着呢,就是小凡不能随便吃,这里有专业的产妇套餐。顾城将晚餐放在了床头柜上,打开来准备喂她吃。
放那吧,我自己来。严颜微垂着眼睑,长而卷翘的睫毛遮住了眼睛里的情绪。
顾城见她没有反抗,便抓着难得的机会,将第一口粥送到了她的嘴边:“我喜欢喂你吃饭,我喜欢为你做一切事情。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传到放在枕边的手机里。
严颜犹豫了几秒,瞳孔转动着,最终还是张嘴把勺子里的粥吃了进去。
顾城扬起唇角,笑容灿烂,比吃了糖还甜:“颜颜,我想能天天这样喂你吃饭。
严颜把头垂的更低,没有说话。在顾城看来,以为她是娇羞的不好意思抬起头来。
严颜微微侧头,斜睨了一眼手机,屏幕已然黑了。伸手拿过来翻看,通话用时七分钟,显然顾城刚刚肉麻的情话被闫美丽听了个全部。
严颜把手机放下,接过顾城手里的碗,态度恢复一贯的冷漠:“我自己吃。她刚刚没有挂电话,没有激烈的反抗,就是故意的。
顾城望着自己空了的手,有些发懵:“颜颜?
一起吃吧。严颜眼皮一抬,将手里吃了一半的粥碗放下,捏了个奶黄包塞进嘴巴里。
顾城接过碗,乖乖的清扫起她的剩饭。他现在就是一切都像陈诚看齐,慢慢的学习做一个温柔好男人。
晚上,小凡病房里的两间客卧由陈诚和张爱萍分别住着,李茹则在严颜的病房里住下。严颜怕引起李茹的猜测,便默许了顾城睡在主卧里。
严颜背对着他侧躺着,也不允许他往中间来。宽阔的大床中间像是隔了一条河,距离看得见却越不过。
颜颜,我们去把结婚证领了好吗?孩子眼看着就要出生了,上户口都是难题。顾城的声音幽幽的传了过来。
严颜冷哧,上户口这种小事,对于顾城来说会是难题?她觉得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闭上眼睛,没有应声,身体依旧疲软无力的她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顾城悄悄的转过身来,看着她的背影,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严颜住院一天便办了出院手续回家去。李茹要照顾小凡,冷家人只是来看了几次,若兰阿姨并没有时间照顾她。李茹分身不暇,便劝了严颜回去,留在这不但照顾不了小凡,还只会添乱。
沿江别墅里,严颜没了小凡的陪伴,只能坐在阳台前发呆。
伊妈劝她多出去走走,有益于孩子的健康成长,严颜每次和伊妈出去走上一小会儿的功夫,便兴致缺缺的回来。总觉得没了小凡在耳边叽叽喳喳的,像是少了很多东西似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