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晓梦的话音刚落,就听到房内外一道低声咳嗽的声音,门外晃动着一道人影。
钟离晓梦忽的抬眸看向门外那道身影,忙的松开了篱落的手,示意篱落退开身来。
篱落见状,眸光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黯淡,他并未说话,按照钟离晓梦的指示退开身来抱着瑶琴站到了房内的一旁。
钟离晓梦见状,这才起身上前打开了房门。
打开房门,露出钟离不归那张妖言惑众的脸,他一袭淡蓝色水袖长衫华服,负手而立,待看到房内的琴师篱落抱着瑶琴站在一旁时,灼灼的桃花眼不由得闪了闪,扬起一抹淡笑垂着眸子看着眼前面容精致的皇妹钟离晓梦。
“皇兄就是前来看看梦儿可是准备好了,莫要耽误了吉时,如今看来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皇兄请进。”钟离晓梦笑着将钟离不归请进来房内,一个眼神示意身旁的侍女,侍女会意立即将方沏好的茶水呈了上来。
钟离不归站在房内缓缓打量了一眼如今钟离晓梦房内的布置,颇为满意的点点头转身瞧着钟离晓梦道:“皇兄就不留在这里了,还有事情准备。再过几个时辰,等着吉时到听着喜娘的指导便可。”走之前,钟离不归淡淡的瞥了一眼身旁擦肩而过的篱落,薄出浅浅勾勒出一抹玩味的笑意。
本想要开口同钟离不归商量一些事宜的钟离晓梦不由得一噎,想必皇兄已经知道了她擅作主张将篱落留下来的吩咐了,没有说什么就代表是默认了?实际上钟离晓梦并不担心西彦帝和钟离不归的怪罪,也量定了在这个节骨眼上两人并不会迁怒于她,而她大婚了以后就是倾云的人了,一切事宜皆与她无关。
“皇兄慢走!”见着钟离不归只说了几句话就转身离开了这里,钟离晓梦瞧着那道消失在房门前的身影不由得发出一阵冷哼。
篱落见状,也知道自己不好再打扰钟离晓梦,抱着瑶琴走到钟离晓梦的跟前道:“阿篱先退下了,公主先好生修养,倾云大婚之礼繁琐,公主莫要累坏了身子。”言罢抱着瑶琴离开了钟离晓梦的房内。
钟离晓梦“嗯”了一声点点头,这个时候也没有心思再去安抚篱落了,篱落绝对不能走,她留着他还有大用。
“关上房门吧!”钟离晓梦转身又坐到了铜镜前,对着在门口守着的侍女吩咐道。
这边离开了钟离晓梦的房内,篱落颇为失魂落魄的抱着凤尾瑶琴回到了自己的房内。
篱落的房门内布置极为简洁,最多的一件摆设也只有两尾琴而已,他从不喜欢那些堂皇的装饰,虽然公主赐予了她很多宝贝,但是篱落从来为看过那些宝贝一眼,他知道那些大部分都是西彦权贵之家的公子们为了讨好公主赠与的。
轻轻的将怀中的凤尾瑶琴放在桌子上,篱落抬手神色怜惜的一寸寸拂过凤尾瑶琴的周身,眸光痴迷,但是清瘦的面容上却是悲伤逆流成河,房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悲伤。
指尖轻轻勾起一根琴弦,篱落的指尖飞快的在瑶系琴上跳跃着。
如玉纤指心系物,淡弹琴声香如海。
驿馆偏院一角,本该是公主大婚众人欢喜的好日子,却传来一阵淡淡忧伤情愫的琴声,实在是令人不明所以。而忙碌着的侍女仆人们听到这琴声皆是一顿,他们当然知道这琴声是来自何处,但没有一个人胆敢妄加议论,皆垂下头各自忙活着手中的差事。
而在议事厅里同手下商量事宜的钟离不归听到琴声,不由得嘲讽一笑,将手中的密信递给手下继续同他们商量着事宜。
太子府中,入眼皆是一片充满喜意的红,红灯笼高高挂起,红绸铺遍了太子府的每一个角落。
“你们可要手脚利索点,莫要弄坏了东西!”太子府的刘管家扯着嗓子吩咐着忙的热火朝天的奴才们。
南灵均从书房内走出来,早已经换过一袭大红色喜服的他看起来更是尊贵潋滟,衬得眉目如画。若说是往日里的南灵均是一柄出鞘的利剑,散着皇家贵胄之人的威压,如今一袭大红喜服的他看起来更是多了温情和柔软。
“这些都是什么?”南灵均负手而立,瞧着下人吃力地抬着一箱箱的东西从满前经过,向着身旁的刘管家问道。
“殿下这几日政务繁忙,许是不知。这些皆是将军府上送来的林小姐的嫁妆。”刘管家喜上眉梢,他已经派下人搬运这些东西搬了足足有一个时辰了,竟然还没有搬完,府中的库房都堆满了,这将军府对待林小姐当真是舍得,刘管家身为太子府的管家之一,也是清楚太子府的内务示意,却还是被将军府的大手笔给吓了一跳,这么大笔的嫁妆,当真是抵得过太子府全部家当的半数还多啊!
当然,将军府自倾云建国以来已经存在了足足百年之久,当然有不菲的家底,这么大笔的嫁妆,怕是将将军府所有半数以上都给了林小姐。
而太子身份敏感,在朝中参与朝政的俸禄虽然不少,府中的库房银子远远也比不上林小姐的嫁妆,太子当然也不能收受贿赂,不知道暗地里有多少人等着太子殿下犯错呢!林小姐这一大笔嫁妆若是用到了太子的政事上,可想而知给能够给太子带来多么大的助力!
南灵均皱着眉头瞧着源源不断的搬到库房之中林清嘉的嫁妆,想起许久未见仍旧是想要逃离自己身边的林妹妹,原本带着笑意的俊颜不由得又蒙上了一层寒霜。
“殿下,一切事宜都准备妥当,宴请的宾客也会在两个时辰后到府中。您看看还有那些地方出了纰漏需要改进的?”刘管家将手中的一张单子递给了南灵均,面上掩饰不住的喜意。
南灵均并未身手去接,而是淡淡瞥了一眼上面的内容,上面大体都是一些宴请帝都之中权贵的名单。南灵均摆摆手,头也不回的道:“这些事情一切由刘管家做主便可,本宫不必看了。”
刘管家是母妃生前跟前的人,也是母妃留给他的人,所以一般若无重大事宜,南灵均皆会将事情交给刘管家去操办。
刘管家愣了愣,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就见着殿下早已经离开了,瞧着殿下离去的背影,刘管家满是喜意的面上难得的出现一抹忧虑:太子是他看着长大的,这些年虽然身为储君变了不少,但是刘管家还是能够敏锐的察觉到太子情绪的转变。
想起以前太子对林小姐的不屑一顾到如今提起她,都会愣神发怒,太子殿下终究是失了心啊!想起那个古灵精怪的女子,刘管家不禁叹了一口气,但愿一切还来得及。
……
益阳宫中,倾云帝怀中正抱着新受宠的惠嫔睡得香甜,太监总管瞧了一眼仍旧未掌灯的房门内,一甩手中的拂尘盯着掩映在黑云之中的乾清殿,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一道黑色身影飞快的掠到了益阳宫门前,停在了太监总管的眼前,向里间看了一眼嘶哑着嗓音问道:“陛下可是起身了?”
太监总管一看,是那张熟悉的面孔,面色不变的道:“陛下还在就寝,尚未起身。不知有何急事需要见陛下?”
那人淡淡的看了一眼太监总管,简短的吐出几个字却是吓了太监总管心口一跳:“青山城密信!”
太监总管眸子转了转,瞧着益阳宫内仍旧是黑灯瞎火的里间,一甩手中的拂尘低声道:“杂家这就进去通告陛下。”
说着,看了一眼宫门外守着的宫女,示意她守着门外,太监总管推门走了进去。
关上房门,太监总管上前走了几步,朝着床榻上的人低声道:“陛下,陛下,陛下可是醒了,奴才有重要的事情禀告陛下,不得已打扰陛下清净。”
倾云帝本就是个谨慎的人物,登基称帝多年早就养成了谨慎多疑的性子,就在太监总管推开房门的那一刻,他早已经从沉沉睡梦中清醒过来,只是未有动作罢了。
这么多年了,也就早已经习惯了。
太监总管恭敬的垂着脑袋,等着倾云帝的吩咐。
瞧着身旁熟睡而毫无知觉的惠嫔,倾云帝眸光冷然,一把推开黏在身上的女子,起身下了床榻。
太监总管听到声响,立即上前侍奉倾云帝更衣,一边低声禀告道:“殿外有人在等着向陛下禀告青山城的消息。”
言罢,太监总管就敏锐的察觉到倾云帝情绪的变化。
“当真?随寡人出去!”倾云帝神色激动,期待已久的好消息终于要来了,倾云帝恨不得现在长了翅膀似的立即飞回御书房听着暗卫军的禀告。
太监总管为倾云帝更衣服侍好以后,跟在倾云帝的身后步子飞快的走出了益阳宫。
宽大舒适的床榻上原本熟睡着的惠嫔这时却突然睁开了眼睛,悄无声息的从榻上起身,屏息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慌忙的自行穿戴好以后,叫上了随身侍奉的贴身丫鬟不做声的离开了益阳宫,朝着冷宫的方向走去。
御书房内。
“属下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黑衣人弯下腰身面色恭敬的向倾云帝行了一礼,出声道。
倾云帝此时顾不得这些繁文缛节,只想迫切的知道林承宇同林家军的状况,面色不耐的摆摆手道:“不必多礼,青山城那边情况如何?”
见着陛下的神色并不好,黑衣人也不敢耽搁片刻的时间,低声对倾云帝道:“最新战况,林承宇战败身死,被南澜上将夺去了首级,据说是要献给南澜帝。将军府的两位公子皆离奇失踪,并未找到踪迹。属下派人在牛家村留守查探了三日,发现这两人的失踪同东海和西彦拖不了干系。”
言罢,黑衣人垂着脑袋不敢看陛下的脸色,静立在下首等候着倾云帝的发落。
倾云帝闻言,摩挲着手中的令牌垂眸不语,虽然未完全达到预期之中的效果,但总算是解决了久踞心头的一大祸患,林承宇终于死了!
倾云帝此时此刻简直是想忍不住放声大笑,也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的他多么高兴,倾云百年以来,还不曾有一位帝王像他这般铲除了将军府的势力,巩固了他的皇位。而名动四国,风靡天下的林家军又能怎样,还不是做了黄泉之下的亡魂!
倾云帝激动的一张保养得宜的脸忍不住抖动了起来,连着下首的太监总管和黑衣人都能感受到倾云帝的激动。
“陛下……陛下……”太监总管不禁低声提醒了一声还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倾云帝:“他还等着您的吩咐呢!”
倾云帝回过神儿来,抑制了激动的情绪,知道了这个好消息连带着瞧着下首的黑衣人都顺眼了几分,不由得放轻了声音道:“想不到东海和西彦也插手了此事,当真是想坐收渔翁之利。不用再去找林杨灵和林子玉两人,既然落到了东海和西彦的手中,哼想必也活不了多久,这两人可是林承宇的儿子,他们恨不得杀了他们!”
黑衣人点头称是。
“既然如此,你下去禀告帝师一声吧,帝师说不定等急了。”倾云帝瞧着下首的黑衣男子不由得冷哼一声,就想要赶人了。
黑衣男子很快的离开了御书房内,朝着宫门外飞身而去。
倾云帝冷哼一声,保养得宜的脸上依然褪去了原本的喜悦,对着身后的太监总管问道:“可是有飞卿候的动静?”
太监总管闻言,从袖口中取出一封密信交给倾云帝道:“这是方才那人交给奴才的密信,说是代飞卿候交给陛下的。”
倾云帝闻言,额上青筋不由得跳了跳,低声咒骂了一句:蠢货!神色阴沉的打开了密信。
看完密信以后,倾云帝气的将密信撕了个粉碎,一掌打在了案牍上,案牍上的奏折墨汁顿时洒了一地,原本留守在御书房内的内侍们见状,皆吓得魂飞魄散跪了一地。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