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们决定在山神庙过一夜,次日再上清流山。
走进山神庙,天色还早,未到黄昏时分。楚天阔却背靠着庙墙,打起了盹来。
烟香呆在他身旁,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他。大师兄垂头闭目,似乎已经睡着。他的脸如雕刻般分明,浅浅的笑容挂在嘴上,整个人发出一种威慑天下的王者之气。
大师兄以后会回宫当太子吗?烟香望着他,陷入沉思。
夏末初秋季节,山野中毒蛇遍布。
烟香正望着大师兄发呆,突然,她看到大师兄身靠的那堵墙,墙上有个东西摇来摇去,不停地蠕动。
天啊。那是什么?
那是一条色彩斑斓的蛇。它警觉地立起一尺多高的头部和上半身,吐出红信子。依稀可以看到鲜红的信子一伸一缩。两颗绿豆大小的眼睛,露出凶光,搜索着猎物。
那条蛇,吐着鲜红的舌头,一双眼睛对准楚天阔,晶莹的双眸射出冷冷的光。
烟香定睛一看,吓了一跳:“蛇!”她的心悬在嗓子间,强烈的心跳充斥着她的感官。
听到这一声惊呼,楚天阔睁开眼睛。他看见烟香眼睛紧盯着某处,脸色大变。
细听,有种诡异得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那条蛇‘咝咝咝咝’地吐着火红的信子,自墙壁处弹跃而起,闪电般攻击他们而来,目标直对楚天阔。
几乎是在烟香尖叫的同时,那条蛇迅速发动攻击。
楚天阔还未弄明白怎么回事。
电光火石间,烟香来不及思考,本能的反应就是扑上去,护住大师兄。
那条蛇落到烟香手臂,对着烟香手臂咬了一口,咬人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烟香大惊,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手臂一痛。她用力一甩,将蛇甩到地上。麻痹的感觉,即时蔓延了她全身。片刻间,她有一种全身被麻痹了的感觉,完全动弹不得。
楚天阔低头一看,发现那是一条色彩斑斓的蛇。瞬间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他飞快挥出去青筠扇,向蛇击打去。
那条蛇,受了惊吓,仓惶着四处逃窜。它咬人得逞后,本还想着全身而退。却不曾想,被横空飞来的一把青筠扇终结生命。
烟香一脸的惊恐,能够感受到自己的手脚越来越麻木,已经开始慢慢失去知觉。然而,伤口却很痛,毒素蔓延,伤口处有火辣辣的感觉,并伴随着一闪一闪的阵痛。
烟香不禁发出痛苦的哼哼,柔弱无骨般摊在大师兄怀里。
楚天阔感觉情况不妙。他垂目看烟香。此时,她双目紧闭,面露痛苦之色。伤在手臂,已经肿了起来。
他伸手撩起她的袖管,见小臂处,赫然有一对齿印。啮痕周围充血红肿,变为黑色。他不由大惊失色。这是毒蛇所咬啊!
他的心一直往下坠。众所周知,越是颜色绚丽的蛇,毒性就越强。而那条蛇,分明含剧毒。
他的心凉了大半,浑身紧张得就像拉满了弓的弦一样。
烟香呼吸开始困难,眼前也变得模糊了,连大脑也变得迟钝了。
楚天阔撩起烟香袖子,赶紧抓住她的胳膊,一手捏准能够封住血脉流通的穴点。不让毒性继续扩散。
接着,他用指尖轻轻一划,在齿印处划出一道小小的伤口。
然后,嘴巴附上伤处,就要替她吸出蛇毒。
烟香艰难睁开眼睛,近乎哀求:“大师兄,不要!”她忍着疼痛,拼命地摇头,有气无力地开口拒绝。
这可是蛇毒,稍有不慎,就会连累大师兄也跟着中毒。
“不要动!”楚天阔命令道。
烟香苍白的脸上,满是被疼痛折磨的表情,透露出旺盛的生命力正在横遭一场暴力的摧残。她茫然看着大师兄,心里很害怕,她会死吗?
“烟香,你相信我吗?”楚天阔冲她一笑。
烟香回他一笑:“我信。”
楚天阔看着烟香的眼睛,沉声道:“烟香,我把毒血吸出来。可能会有点痛,你要忍住!”
“嗯!”烟香咬住唇,用力点头。
楚天阔俯下头,替她吸出蛇毒。吸了好几口,吸出来后是带着黑色的血。这明显是蛇毒已经扩散了。
吸了一会儿,楚天阔吐出一口红中透紫的毒血,又继续接着吸。
他使劲吸,吸了半天,却仍然无济于事。烟香的脸色苍白如雪,楚天阔不由莫名的揪心,急得满头大汗。
烟香看着大师兄紧张急躁的神情,笑了。大师兄在乎她,担心她,害怕她死亡。能在大师兄心里有这么重要的位置,她心满意足了。
她的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呼吸十分微弱。她眼神涣散看着楚天阔,对他露出一个凄美的笑。
楚天阔只觉得鼻子一酸,心疼的握住了她的手。他眼睛一下子就湿润了,额上的冷汗跟着冒了出来。
烟香身中蛇毒,若是换了没有内力的普通人,早已气绝身亡了。他用真气闭住她周身穴道,使血液流动缓慢,所以她可以比普通人多活几个时辰。
她可能活不成了。这个可怕的事实,几乎将楚天阔整个人摧毁,头皮都要炸裂开。
怀中的烟香,双目紧闭,容颜苍白。他的指尖颤动,触碰到她的容颜,莫名的液体从眼眶中滑落,碎裂在她的手上。
滚烫!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烟香缓缓睁开眼睛,艰难地抬起手,轻拭去他眼角的泪。开他玩笑:“大师兄。你总是笑话我孩子气,说我这么大的人了还掉眼泪。你自己怎么哭起来了?男儿有泪不轻流,你却哭了,羞不羞?”
楚天阔把她拥进怀里,收紧双臂,任凭一滴滴眼泪默默划过她的脸颊。他抽泣着,声音含混不清:“烟香!任何牺牲我都甘愿,留你生命在人间。”
烟香使劲从惨白的脸上,艰难地挤出一丝微笑:“我记得,前几日,在这山神庙,你告诉过我。人活百岁终须亡,早去几年又何妨。”
楚天阔脸上现出一阵痛苦的痉挛,用一种无力的绝望的眼光看她:“本来中蛇毒的人是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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