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暗夜袭来,数千名杀手出动赶往一处客栈,客栈不大,被一队镖师包下,领头的是两名年轻的公子,一位身着白衣,脚踩白靴,头戴白玉簪,全身白如雪;一位暗紫色锦服,手执纸扇,腰佩长剑,整个人寒如冰,冷似霜。
所有的镖师凝神贯注听着外面的风吹草动,就连笼中的猎犬都精神奕奕。
一阵风起,一声鸦鸣,贯彻长空。
噔噔噔,是高手踩过瓦片的声音;嗖嗖嗖,是杀手如魅似鬼的身影;当当当,是兵器碰撞的打斗之响。
没有开场的叫嚣声,没有惨烈的嘶吼声,只有你来我往刀光剑影,和一个个倒下的尸体。
泉江,一个不会武艺,不曾杀过一兵一卒的文人,这次却手提长剑立在院中,不讲一招一式,不管是生是死,拼命往前冲,身边几个护卫艰难的闪躲着,并保护着他。
这是一场安静的厮杀,安静到周围百姓,没有人被吵醒,只以为街角的铁匠这么晚还在辛勤工作。
崔久安立于屋顶之上,长发飘飘,衣袂猎猎,与戴着面具的少年对峙。
他们犹如两座山,一座寒气逼人,一座视死如归。钦伏看着早有准备的敌人,有一瞬间想着或许自己死了才是解脱,不用背负别人的遗愿,活不出自己的样子。
“还没动手,你就颓势已现?”
崔久安看着少年,杜有家口中天真活泼,聪明顽劣的孩童,十几年成了这副模样,他身上没有朝气,没有喜乐。
“你不是我的对手。”钦伏的双眼扫视着对方。
“武功或许不如你厉害,你却赢不了我,而且,必输无疑。”
“你这人倒是会盲目自信。”
说完这句钦伏执剑出手,终于等到对方先出击,崔久安长剑迎上。钦伏的剑很快,如密雨一般直击而来,崔久安迎接吃力,暗道自己果然在这方面没有天赋,见他节节后退,钦伏的攻势更加猛烈,速度快,力道狠,一招一式,一砍一刺都往命门而去。
忽然,钦伏拧开剑柄,长剑一分为二,钦伏双手各执一剑。左手下攻,右手上攻,配合默契,眼见崔久安就要掉下屋顶,他左手的毒箭,迟迟没有发射,忽然身后一个力道把他推到一旁。
“看,是不是还是得小爷出马?”
归海睿横空而来,二人对战一人。
“二打一,不是君子所为。”
“废话什么,你两柄剑我们也两柄剑,很公平。”
归海睿说话时,手中的剑没有停歇,三人战的如火如荼,下面无数黑衣战士和镖师倒在血泊之中,眼看黑衣人快取得胜利,毕竟在人数上就占了上乘。
“钦琰,今天是你的死期,你必须死。”
钦伏剑指崔久安,冷冷地看着他。
“我说呢,你怎么总是追着他打,原来是认错人了,哈哈哈——”
归海睿捂着肚子,仰天大笑。
“你不是太子?”钦伏惊觉上当。
“未来的储君怎会让自己置身危险之中,你们永远没有取胜的可能。”
钦伏知道情况不妙,发号施令,“撤退。”
“听听,远处哒哒的马蹄声,,跑不掉的。”
不远处的街道四周涌出无数骑兵,领头的人高大威猛,他大吼一声。
“负隅顽抗的,杀无赦,缴械投枪的,留活口!”
“是!”
士兵应声嘹亮,惊醒屋中百姓,听着马蹄和刀枪剑戟之声,兵器砍裂骨头之音,没有人敢因为好奇而跑出屋外探看。
“军队?”
“崔真鼎没有回漠北?”
“你们这次的真正目的就是为了剿灭我们?”
面对钦伏的追问,崔久安无动于衷,但是他身边的归海睿脸上惊讶之色不比钦伏少。
“好你个臭狐狸,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崔久安并不搭理他,看向钦伏,“你是自己自刎还是我们动手?”
“哼!想杀我没那么容易!”
三人再次展开殊死搏斗,由屋顶转战地上,突然一道力把钦伏退出几丈开外。
“你快走,这里交给我。”
老者声音嘶哑,满头白发,一具残躯。
“元将军——”
老者手握弓弩,嗖嗖两箭齐发,崔久安和归海睿只能躲闪,可是依旧被刺破衣衫。
“太妃还在等你,老夫战死也有脸去见老王爷,请,世子,成全!”
老人的语气中满是解脱和轻松,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么放松,那个承诺太重,压了他整整三十多年。
钦伏蓦地踩着瓦片,穿梭在房顶之上,片刻就消失在黑夜中,归海睿本想去追,可是老人的箭实在是太准,要不是他年纪大了,双腿残疾,他们二人今天肯定逃不过。
自己保命要紧,归海睿再也不敢去想追击钦伏。
“元将军,果然老当益壮,放过孩子们,我陪你过过招。”
崔真鼎骑在高高的马背上,看着轮椅中,小小的,柴瘦的身影。
“崔将军,这不是以大欺老?”
“不敢,崔某,十二岁跟着父亲上战场,早听闻元将军的威名。当年就是元将军一剑射穿我父亲的心脏,他才坠下马来。”
崔真鼎从马上跃下。
“如果我刚刚动手,你就不是自己跳下来,而是和你父亲一样。”
“那你为何迟迟不动手?”
“那样我大梁只会少一名猛将,边疆少一位守护者。”
“既然知道如此,为何还要反叛?”
老者被崔真鼎问的哑口无言。
“为了你的安心,让那个孩子不能好过?”
老者听到此话,神情悲切,眼中的泪光在月色下微微发亮。
“将军,放了伏儿,可好?”
老人眼中满是乞求,崔真鼎摇了摇头。
“那我就临死也要拉一个姓钦的陪葬。”
老人的弓弩刚刚抬起,寒光闪过,崔真鼎手中的剑刃已经没入老人的胸口。
“元将军,得罪了,这里没有姓钦的。”
听了这话,老人嘴上溢出鲜血,脸上却没有悲伤,他从没有像这一刻这么轻松。
“罢了,就是,对不起,那,些,孩,子——”
老人断断续续吐出最后一句,靠在轮椅上沉沉睡去,手中的弓弩滚落于地。
崔真鼎缓缓蹲下捡起,双手颤抖,声音沧桑,“父亲,孩儿为你报仇了!”
第二天,天明,胆战心惊的居民,偷偷打开自家院子的门,发现街道干净,一场秋雨洗净了所有血迹,好似昨晚只是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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