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都西部,古府。一切都十分正常,自父亲战死之后,叔父古通继了爵位。然而家族在朝中的势力,却大不如前,龙家虽继续与古家交好,却再也没人记得古尘这个人了。
古尘走在荒凉的院子里,那是无限的失落与悲伤。曾经这个古尘的宅院,被天下修士踏破了门坎,可自那一战之后,便渐渐少了来人,甚至,变得无人问津,而今,更是杂草丛生。
古尘又是一口烈酒灌了进肚,他不想面对这一切,不相信这是事实。
他又咳嗽了,比之前更猛烈,咳得更久,他几乎蜷缩成了一团!咳出来乌黑的血。阿福上前扶住了古尘,生怕他倒在了地上,他一直没有劝说古尘不要喝酒,因为阿福知道,不喝酒,他只会更难受。
那一战多恐怖,只有古尘与阿福知道,征西大将军古平西以生命把古尘救出,阿福以重伤之躯背了回来。这一战,古平西立下了军令状,却也是古平西与古尘第一次败战,竟然全军覆没!
跪在父亲的灵位前,古尘只有痛苦,这个用生命救下自己的人,让自己满是的惭愧与自责。
“父亲,您一生为国,这个结局是您想看到吗?”
将军战死沙场或许是最好的归宿,奈何活下来的古尘被撤掉了职位,朝廷的冷漠,官僚的排斥让古尘对这个皇帝失去了信心!
自那之后,古尘的伤势没有能好起来,他的武功也渐渐流逝,龙雨馨在陪他半年后毅然决定去那遥远的中州为他求取灵药,治愈伤势!
中州路途,数亿万里,即使飞行坐骑也得花上年许时间,她与古尘定下了五年约定,无伦如何,五年之后,她亦返回,来赴这约定,证明他们的感情。然而,就在龙雨馨走后的半年,龙家却也不在与古尘交好,后来,甚至那龙家大门,他亦无法踏足半步!或许,这就是权势的结合,没有了实力,你就失去了一切。
“雨馨,我只是将死的废人,我应该放你自由……”奈何他有太多的不甘,不甘他们的感情会因为自己的变化而变化。
这五年之约,无伦是何结局,他都得赴约!
傍晚时分,屋外,传来脚踩杂草咯吱声响,古尘与阿福并没有心情去理会。随即便闻一人声道:
“可是古尘回来了吗?家主说要见你,请你速去。此地杂乱,我也不便久留,话已带到,告辞!”话毕,脚步声又逐渐远去。
“哼!家主,古通他好大的排场!我倒要去看看他有多威风。”古尘冷讽。
“大哥,不必为这出卖兄弟的小人生气,养着身子明天,明天可就是五年之约!”
是啊,明天就是五年之约,那明天以后呢?古尘又陷入了沉默。那些不敢想象的未来,他不能去想,只有用烈酒来麻痹,没有了酒,只怕他会死得更快!
“你终于回来了……”阿福搀扶着古尘来到大厅之中,却见一人背着双手,面对窗户。他头发斑白,约莫六十来岁,然而身子却站得异常挺拔!
“是啊!我还没死,让你失望了。”古尘冷冷回答。
“你一直在怪我,怪我当年为什么不出兵救你父亲!”
“你的所作所为,根本不配做这家主之位!”
“古尘,为了古家的延续,我不想解释太多!假使有一天,你如能战胜于我,这家主之位,我便传让与你,届时,我若真的有罪,亦由你来定夺。”
“若是六年之前的我,你会安心地让我过下去吗!你还敢说这样的话吗?”古尘冰冷讽刺,如今他只是个快死废人而已,还能与谁一战?
“你的伤势,你真的废了……”古通细看了下古尘的身躯也是一阵吃惊。
“古尘,你要知道皇命不可违!为了家族,有些事也不能全怪我。明天龙家有人就要来拜访古家,三年前,我已与龙冲天做主,将你与龙雨馨的婚约解除,你与那龙雨馨已再无瓜葛,希望你不要在明日出言不逊,伤及两家的和气,古家已经大不如前,如今朝廷局势,已为龙家独大,皇帝也要让其三分,官场之上龙冲天可谓得其一个龙半朝的称号!”
“呵呵!我的事几时又轮到你来管了?”古尘冷笑,然而更多却是痛苦!
酒一壶一壶地喝着,他也一只咳嗽,他喝得并不快,但却喝到了天明。
“大哥,天亮了,你还是休息一下吧,可不能在龙家人面前少了精神。”
“是啊!该休息了。”这些年来,他早已习惯了熬过每个漆黑的夜晚。
正午,阿福摇醒了古尘,他头痛欲裂,强忍着身子的不适,他知道,这五年的等待来了,然而他却不知道结局。他缓慢走向堂厅,心中思绪万千,他苦苦煎熬的五年,终于到了……
他不知道是快乐还是痛苦,是解脱还是逃避?他一步一步走着,突然间,他竟有些不知所措。
穿过花园,已经看得到客厅外的银柱,隐约听到些交谈的话语声。
“龙古两家交好十年,情深似海,是多亏了昔年龙姑娘的功劳,不知龙丞相……?”
“古族长,家父忙于政事,不便前来,此次便由小女与家叔前来拜访。”
那女人的声音,一下子传入了古尘的耳朵,仿佛勾起了他无限的的回忆,他激动地向前走去,然而只待几步,他又停下了。
那个无数次魂牵梦绕的人,她就在里面!那无数次酒后迷糊幻听的声音,是多么熟悉!然而,他却畏缩了,他不敢再向前踏出一步,他不知道,下一刻过后,他又能做什么,还能做什么?
大门缓缓推开,一个青年人走了出来,古尘一眼就瞧见了是谁。
“古判,这些年你过很好啊!”冰冷的话语充满了怨恨。
古判见了古尘先是一怔,眼中略有愧意,但却又被古尘冰冷话语驱散。
“古尘,原来你早就到了,家主让我请你入厅,龙家小姐要见你!”他望了一眼扶着古尘的阿福,又轻蔑道:
“这堂厅只是招待贵客,除古家人外闲杂仆人不得入内。”
“古判,你父亲当初也不过只是一个账房先生,古家之中你并无丝毫地位,大哥对你视作兄弟,你却欺骗我们中了敌军埋伏,害得他这番结局的就是你这卑鄙小人!”
“狗奴才,在我古家你还想咬了主人不成!看我打断你的腿。”话毕,二人争锋相对,便要动手。
“古判,别打搅了客人。是古尘来了吗?让他快些进来。”家主古通话语传出,止住了二人争执。
古尘缓步走入大厅,她一眼就望见了龙雨馨!肌肤白皙,身材高挑,即使轻纱遮面也难挡那绝世容颜,这可是令无数男人为之心动的大周第一美人,她文武双全,才智过人,近乎一个完美女人!
“雨馨……”仿佛,那一切又回来了,古尘向前了脚步,这个思恋已久的女人,他多想像离别那样,将她拥抱在怀里。
然而这个人还属于他吗?属于他这个残废不堪,几近死亡的人?
“你来了!”平静的话语虽然还是那么熟悉,却是显得那么陌生!
“嗯。”
“五年,我龙雨馨如约而至!”
“然后呢。”古尘笑着,他笑得那么苦涩。
“古尘,很多事情,你该忘记了!”
五年,原来只是一个赴约!
“既已是陌人,我的痛苦,你不必明白。”
“古尘,此去中州,我已为你寻得灵药治疗内伤。”她打开一个玉盒,递向一旁侍女,示意送上前去,有道:
“此为洗髓丹,伐毛洗髓,修复内腹,以你的资质,重铸道心,从头再来,假以时日问鼎大周,却也不是没有可能!”
洗骨丹三字一出,真是惊煞旁人!此丹之重,只怕大周帝国也不见得会有一粒!难不成龙家小姐还对这古尘感兴趣不成?这也是不少人的疑惑。
“既然你已赴约,那边各自散去。”古尘说完转身便要离去。
“古尘,我不适合你,我想你能找一个更爱你的人!洗髓丹非同寻常,常人服下亦会改变资质,助你恢复昔日修为并不在话下。”
“你并不欠我什么。而我,也不需要你的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