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准备婚礼的米柱被急召入朝。
其实在亓诗教弹劾李三才之前,己向米柱打了招呼,米柱这是有备而来的。
朱由校道“左副都御史亓诗教大人弹劾李三才大奸似忠,大诈似直,并且一一列数了李三才的“贪、伪、险、横”四大罪状,米卿有何看法?”
朱由校让人将弹劾奏折交给了米柱,米柱是身穿坐蟒袍上朝,他年纪轻,丰神俊朗,加上从容自若,这是气派十足,他说道“自本官执掌厂卫以来,一向以事实证据说话,并不会闻风奏事品评某一大臣,东厂没有李三才任何犯罪的证据。”
此话一出,满朝皆惊,谁不知米柱与亓诗教从往甚密,亓诗教上书弹劾,他应该是助攻才对,谁知他居然说为李三才说话,这出自东厂督主的口,就是官方情报机构的定论了。
赵南星立即抓住机会,大声道“连东厂提督都说李三才没罪是个好人,这亓诗教一个污蔑名儒之罪是逃不了的吧?”
亓诗教冷冷一笑。
米柱不慌不忙的道“东厂是没有李三才任何犯罪的证据,但并不代表李三才是个好人,李三才没有渎职或职务犯罪,不过他的四百万两银子是这么来的,这就疑点重重了,至少可以问一个巨额财产来历不明罪。”
此话一出,满朝皆惊,刚才亓诗教说李三才有百万家财,这己是危言耸听,现在这位凡事讲证据的东厂厂督,居然言以之凿凿李三才有四百万家产,这也过于骇人听闻了。
邹元标道“米大人,你是一个爱讲证据的人,你如此信口而来,可有证据,要知大明岁入,不过四百万两,李三才如何能弄来这么多银子?”
米柱一拱手,说道“邹大人明鉴,东厂有向知名的、有争议的大臣名人家中派坐探的惯例,接坐探报李某人有百万家财,下官也是不信,遂成立一个特别调查组秘密调查,他们的结论是四百万两,明细在此。”他将一个折子交了过去,对于有名望又正直,高风亮节的大臣,他还是相当尊敬的。
邹元标脸色发白,他用颤抖的手接过折子,他与李三才有三十年之交,只知他家境富裕,生活豪奢,如果他真的有这么多的钱,这是裤裆里的黄泥,不是屎也是屎了,有理也说不清呀。虽说当官的收入高,灰色收入多,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李三才有五六十万都是正常的,但如果说是有这么多,这也太吓人了。
面对大伙儿的质疑,米柱对户部尚书李汝华道“尚书大人不是常哭国库穷,里面饿死老鼠?让下官抄了李某,上交国库四百万两,如何?少了一两,米某割肉来偿。”他又向赵南星道“大人可问李某,敢让东厂查吗?东厂可是盯上了他的物业,知道了底细,他敢让本官查以自证清白吗?”
如此杀气腾腾,又咄咄逼人,这个米户部尚书李汝华和赵南星不敢说话了。
米柱再次迫问户部尚书李汝华“不差钱了?”
尚书大人不敢作答,他这尚书己是任期快到了,新的尚书是孙承宗,他正在接手业务中,也是廷上大臣之一,但以孙承宗的耿直,遇上了这等事,也是不敢作声。
赵南星只好道“岂能因为李三才有钱,就对他家族下手,大人也说了,没有李三才为官不法的证据,这些钱应该是他的家族做生意赚的……。”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米柱道“一个人挣的,比国家收入还多,这是李家太厉害了,还是朝廷诸公过于没用了?尚书大人呀!抄了李家,可免天下百姓明年的税收,天下百姓,无不感谢朝廷诸公的恩德?一家人哭,天下百姓笑,诸公就不会取舍?”
邹元标怒道“岂有此理,岂能因为李三才有钱,就去宰他的,你米维新也有钱,为什么不宰你的?”如此道德绑架,确是闻所未闻,也太欺负人了,他这正人君子也忍不位怒斥。
米柱道“因为我是小人,我贪钱,自私自利,没有牺牲精神,而李某则是道德君子,以曰利为耻,也是有匡扶天下,拯救大明的心,也愿牺牲小我,完成大我,只要为国为民,就可以做出牺牲,现在就是时侯了,只要抄了李家,可免天下一年的赋税,何乐而不为?难道他不愿作出牺牲,这样吧?下官抄李府,留下十万两给他,然后剩下的归国库,也可以免天下农民一年的税了,此为开创历史,诸君将名垂青史,何乐而不为?”
米柱掷地有声的话,说得邹元标哑口无言,他们正是以道德君子自居,耻于曰利,将他们包装得清高傲岸,如同圣人般发着光,现在米柱是将他们的伪装撕下。
你们会道德绑架,挟天下万民以自居,我也会呀,而且玩得比你们更溜。
现在米柱就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攻击他们,这四大阁臣不敢开口(也没必要),六部尚书哑口无言,那些平时最为活跃的言官们也不敢开口,生拍招来了米柱大人的矛头,人家占领了道德制高点,逮谁咬谁。
赵南星道“米提督也是一个读书人,说话就是这么的胡搅蛮缠?”
米柱道“本官胡搅蛮缠?因为本官讲道理呀!本官也是官员,也开了店做生意,为什么呢?因为当官俸禄太少了,养不了家,不够用,但是有一点,本店并没有利用本身的特权,该交的税一分不少,十月十一月,交付顺天府的厘金为四十万两,不在一些州府的税金之下,此举利己利国,我米柱问心无愧,赵大人有任何的不妥?大可以去顺天府查本店旗下各店的交割单,如有偷税漏税的,补交加罚款,一钱都不会少。”
孙承宗拱手道“本官也在奇怪,大人在做什么生意,如此的赚钱?”
米柱道“米利坚商行,只要是赚钱的不违法的咱就干,流行于京师的镜子就是咱们的产品。”
孙承宗恍然大悟,说道“原来如此?”
米柱似笑非笑道“大人还要拉下官去宰吗?”
孙承宗捊须而笑,说道“这不是宰会杀金蛋的鸡吗?”
米柱道“李大人的钱就是这么来的,钻政策的空子,损公利己,这样的人居然还以道理君子自居,真是无耻之尤?还让这种人高居庙堂,然后大捞特捞,将四百万变成八百万?他李三才当小人便罢,如此作派,还要伪装成正人君子,我米柱不但要扯下他光鲜的外衣,连亵裤也要扯下来,让世人知道,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亓诗教拍腿叫好,跟着叫好的也不少。
赵南星怫然道“李三才是否有钱四百万尚未可知,诸公便大肆作践,这是要不教而诛吗?”
朱由校接口道“这个简单,着刑部、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大理寺、东厂四司联合,成立联合调查部,调查李是否巨贪,如果有,除却历年俸禄所得,其它收归国库!”他一拍金龙扶手,喝道“朕的内帑不过三百二十万两,李某人居然比朕多,意欲何为?”
皇帝这么一发火,赵南星、邹元标也不敢开口了,因为他们看见皇帝是动了真怒,也是动了贪念了。
刑部尚书李养正、都察院左副都御史亓诗教、大理寺卿聂正纷纷出列领旨。
米柱却另有异议“三法司联合,向来是官僚作风大,流程又多,做事拖拉,为了有所竞争,东厂与三法司独立调查,最后结果交由皇上裁决。”
平衡是帝皇之术的基本,朱由校立即表示同意,做皇帝的最怕手下们沆瀣一气骗他,米柱的提议,他几乎没有考虑就同意了。
李养正、聂正、亓诗教却叫苦,米维新是把他们放火上烤呀!
东厂秘密调查李三才己久,手中掌握了大量的证据,米柱手下高手如云,又有诏狱在手,说拿人就拿人,连当朝大臣都是说捉就捉,更不用说下野了的李三才,他们如何是蓄势待发的东厂的对手?
赵南星和邹元标相对一叹,东厂出手,问题就大了,他们有的是力量,三法司都有他们的人,而东厂则是他们势力不及之地,一旦东厂介入,事情就失去了控制了。
赵南星听闻米柱退朝之后,立即骑马飞奔东厂,手下们则狂奔而去,赵南星道“快快给李道甫送信。”他是深忧,他们的信使未至通州,东厂己开始拿人了。
米柱策马狂奔回东厂,立即击鼓升帐,这是紧急的召集令,在东厂内所有主管级以上的军官立即赶来,连身受重伤正在东厂休息的李国安、牛欢喜、马尚风也让人抬着软桥抬至。
东厂忠义堂前,米柱高踞首席,杀气腾腾的布署了任务,他说道“兄弟们,精忠报国,回馈万民就在此刻,东厂、锦衣卫全力出动,抢在三法司前拿下此獠,此次由本官亲自带队出发,这是要让朝廷大臣见识咱们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