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绯色牵着年妍玉从亭子上走下来的时候,整个御花园一片哗然。
西凉也好,西晋也好,礼教都是极为森严的,如今西凉太子殿下的这一举动,说好听点是追求真爱,不顾世俗礼教,说难听点,便是有伤风化了。
只是,对于太子殿下的这种行为,却没有多少人来苛责,这一切的错,都归结于太子殿下身侧的女子——惜蝶县主,年妍玉。
自古帝王昏庸,必然是有着妖姬祸国的,只是若是要论起来这是非曲直,这直接的原因便是妖妃祸国排于首位了。关于这点,不仅仅是论史的有识之士赞同,就连藏于深闺的女子亦是赞同。而眼下,众人看着年妍玉,包括年妍玉的父亲,眼里带着的,都是苛责。
“父皇,”轻轻放开年妍玉的手,给了年妍玉一个安抚的眼神,恭敬的行了一礼,西陵绯色对着西凉皇帝说道,“这,便是儿臣心中之人了。”
西陵越看着西陵绯色,不急不缓的喝着茶,似乎根本没有听见西陵绯色的话,众人看着这对皇家父子,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
“这便选定了?”
西陵越将茶盏轻轻的放在了一旁,打量着年妍玉,目光犀利,年妍玉下意识的想要退几步,西陵绯色轻轻的移动着身子,挡住了西陵越大半的目光,年妍玉看着前方的太子,眼里满是激动与羞涩,心下却是无端的安全感,背也挺得直了。西陵越默默的看着两人的互动,浅笑不许。长公主看着西陵越和年妍玉,心下带着几分叹息。在场的众人除了西陵绯颜,唯一一个题年妍玉高兴的。
“哦,是吗?”西陵越轻轻的笑了笑,“德言容功,惜蝶县主并不是出众,甚至是下品,这些根本不够入选东宫的资格。”
“至于这加试的一场,惜蝶县主的曲调,空有其行而无其神,”西陵越看了一眼脸色惨白的惜蝶县主,不急不缓的说道,“又如何,能进入东宫?”
“若是这般便可进入东宫,那又将其他人置于何地?”
西陵越的话让年妍玉的脸色瞬间惨白了,轻轻的咬着唇,看着西陵绯色的背影,双手紧紧的握着。
“父皇说的极是,”西陵绯色的嘴角依旧带着清浅的笑,丝毫没有注意到西陵越语气里面的机锋,“只是,儿臣心血之人,便是如此了。”
“德容功言,不过外在,让宫内有经验的嬷嬷来慢慢教便好了。”
“至于丝竹管乐,便是更为简单了,若是想要听取各种乐曲,西凉宫廷的乐曲大师自可以效劳,又何须本宫的女人亲自动手?”西陵绯色笑着说到,“这些,不过是夫妻情趣罢了。若是什么都会,又如何需要儿臣?”
西陵越看着西陵绯色,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儿臣心悦之人,无关其它,仅是因为这个人是她,不是别人。这是儿臣真心心悦之人,但求一生,执手同老,”西陵绯色的语气里面满是珍重,跪了下来,对着叩首请求道,“还请父皇成全。”
年妍玉看着西陵绯色,眼里满是湿润,不禁也跪了下来。
“皇帝陛下,”年妍玉擦去了眼角的眼泪,语气之中满是郑重,“臣女在诸多姐妹里面并非出色的一个,到对于太子殿下的一片真情,天地可鉴。”
“臣女或许不是最好的,但臣女愿意去学,愿意去改,”年妍玉认真的说道,“不求其他,只求在太子殿下身边,这便好了。”
“请皇帝陛下成全!”
“好一番感人肺腑的话语啊。”
在场没有任何的声音,这个声音响了起来,众人不禁齐齐回头。
来人穿着简单的纱裙,一袭长发披肩,用一条彩色的彩带束好,脚下生风,带着怒气。
众人心下有着几分疑惑,没有猜到来人,只是一些老臣和知情者便知道来人是谁——贺氏皇后,西凉帝王西陵越独宠十年的皇后,整个西凉后宫唯一的女子。
贺连成看着这位贺氏皇后,尽管这后宫的位置给贺家带来了居多的利益,可是这般出场,却也让贺连成觉得脸上有几分火辣。
“拜见皇后娘娘。”
声音传来,贺氏皇后随意的摆了摆手,诸位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看到皇帝的示意后,才缓缓起身,彼此都用眼神交流着。
“你怎么来了?”西陵越起身,看着急匆匆的跑过来,连鞋子都没有穿,语气里满是无奈,“快速把娘娘的鞋子拿来。”
弯腰,抱起了贺氏皇后,至于了旁边的次坐。
皇帝陛下的一个举动,下面一片哗然,西陵绯色依旧跪在地上,嘴角勾勒了一个嘲讽的笑。
“如今大了,倒是愈发的有主见了!”贺氏皇后坐了下来,嘴角挂着嘲讽的笑,看着跪着的西陵绯色,“纳了一个不知廉耻的女子进入东宫为妃,倒不通知我这个做为娘的一声。”
“母后……”
“给我闭嘴!”贺氏皇后一脸的气愤,指着旁边的年妍玉,“我倒要看看,这是哪个狐狸精敢勾,引我家的皇儿!”
“来人,”贺氏皇后的语气是藏不住的气愤,“把面纱给我扒了!”
“诺。”
旁边两个嬷嬷立刻出来了,只是刚刚碰到了年妍玉,便被西陵绯色给阻止了。
“谁敢!”
西陵绯色的眉眼间带着冷意,这两个字出来,嬷嬷们愣住了,看着皇后,等待示意。
“母后,”西陵绯色直接对着贺氏皇后的方向跪了下来,“儿臣求你了。”
“这是儿臣心悦之人,请您不要为难她!”
贺氏皇后听了西陵绯色的话语,气的发抖。
“皇后娘娘,”长公主却在这个时候开口了,“妍玉这个孩子,也是极好的。”
“西凉王朝第一个拥有官品的女子,也是难得,”长公主不急不缓的说道,“这个孩子对太子殿下一片真心,太子殿下也心悦于她,何不成人之美?”
“哼!”冷冷的看着长公主一眼,贺氏皇后说道,“这东宫女主人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插,嘴!”
长公主脸上的笑顿了顿,却依旧没有生气。
“娘娘选儿媳之事,本宫自是无权置喙,”长公主依旧温温婉婉的说道,“至于这东宫女主人之事,更是无权来说道一二了。”
“只是这两人的确心悦于彼此,二人一片真心,娘娘何不听听她们如何说,再来决定?”长公主继续说道,“这是本宫第一次,看见太子殿下第一次如此心悦之人,如此维护,言语之中具是真情,本宫着实感动。”
看着站在一旁的长公主,贺氏皇后的眼里带着一闪而过杀意,西陵越看了一眼贺氏皇后,慢慢的将茶给递给了贺氏皇后,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刚才发生的事情。
只是,贺氏皇后才刚刚接过茶盏,年妍玉却开口了。
“皇后娘娘,”贺氏皇后听见年妍玉说道,“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臣女自知没有能力做这个东宫的女主人,只求陪在太子殿下身边。”
“娘娘,你可曾,爱过一人?”
“你可曾,思念过一人,日日夜夜?”
听了年妍玉的话,贺氏皇后气的发抖,,将手中嗯茶盏猛地摔倒了地上,长公主心下却觉得快意,只听见年妍玉继续说道。
“相思相见知何日
此时此夜难为情
入我相思门
知我相思苦
长相思兮长相忆
短相思兮无穷极”
“臣女所求,不过太子殿下一人罢了,只要能在太子殿下身边,就好了,”年妍玉的语气里满是真诚,“臣女所求,不过如此。”
听了年妍玉的话,贺氏皇后心下却是惊涛骇浪,看着年妍玉,眼里带着怨毒。
“好,好,很好!”贺氏皇后说道,“既然你这般痴情于皇儿,那我也不拦你!”
“那你就在东宫做一个最低等的侍妾好了!”
说完,猛地甩袖离开了,西陵越却是深深的看着年妍玉一眼,然后追了上去。
贺氏皇后这一场匆匆出场与散场,在众人心中掀起了轩然大波,大殿之上都是交头接耳的声音,更有几人来问问贺连成了。
年妍玉听了贺氏皇后的话,眼睛红了,只是看着眼前的那个修长的手,愣了愣。
“太子殿下……”
西陵绯色看着年妍玉,轻轻的笑了笑,嘴角满是温柔,年妍玉看着西陵绯色,缓缓的伸出了手。
贺氏皇后跑的很快,就连脚被细小的石子给割伤了依旧没有在意。
“娘娘,你可曾,爱过一人?”
“你可曾,思念过一人,日日夜夜?”
这话语,太相似,太熟悉了,当年同云氏和弥氏的话语又出现在了眼前。
这个女子,太像她了,像到贺氏皇后心下觉得惶恐,最惶恐的,却是那一些话。
“相思相见知何日
此时此夜难为情
入我相思门
知我相思苦
长相思兮长相忆
短相思兮无穷极”
这是李白的诗句,难道是来自同样时空的人?
——
“你会荣宠一生,成为西凉的神话,但是另一个女子的出现,夺走你的一切。”
“你的荣宠,你的尊贵,你的一切的一切,而你,将彻底的消失,永永远远的。”
“谁?”
“一个,故人。”
——
那个女子的话突然出现在贺氏皇后的心中,她那儿子西陵绯色自幼便很听话,一直都不曾忤逆过她丝毫,就连当初陌涵烟在帝都皇宫都被她拿捏的很好,可是,如今却为了这个女子……
年妍玉
贺氏皇后心下很恐惧,恐惧到想立刻让这个人消失,好看的脸都扭曲的可怕。
不远处的阴暗处,露出了一双眼睛,一直看着贺氏皇后,眼里满是阴森与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