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特想起了幼年的一个画面,一只甲虫被蚂蚁围着,它本可以轻松振翅逃走,却仗着皮糙肉厚力大无穷,戏弄着被它轻松抖落碾轧的小不点,直到最后被蚂蚁活活肢解咬死。
现在他很确定,无畏团就是那只蠢笨蠢笨的甲虫!
虽然“总管”的无人机没有在附近发现变种人下水的痕迹,可是经过南特的提醒,团长调动的卫星却发现,在大顺湾另一侧的一处礁石海角,变种人正像下饺子一样跳入海里,成片成片的海水都变成了黑色,汇聚成一个黑色的“箭头”,向着舰队游过去。
最前面的的已经快要进入舰队目视范围了,而天色也开始暗淡下来。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时间拿捏地刚刚好,简直是个军事专家……”无畏团长一面提醒舰队司令立刻起锚撤离,一边忍不住击节赞赏。
人的游泳速度是很慢的,即使变种人力气大游得快,也不可能比得上螺旋桨的速度。
驱逐舰动起来了,乘风破浪没人可以接近,变种人也不行。
声纳探测系统提是着接近的敌人不多,所以海军对团长的警告并不太在意,它们甚至列队上甲板,以步枪射击视野里的变种人,过一把打靶的瘾。
舰队一边移动,一边扬起炮口,对着城市里黑压压集结的变种人本阵射击。
130舰炮的最大射程高达100公里,即使是在远海也能覆盖大顺港阵地前面20公里的范围。由于狭小城市区域集结太多,那些被挤成沙丁鱼罐头一样的变种人连躲避都无法做出,只能任由一枚枚重炮弹在它们之中开花。
血雾夹杂碎肉四散的“昙花”,成片成片绽放又瞬间消失,空出来的地方立刻又被后面簇拥的变种人挤满,飞散的碎肉被它们争抢着塞进嘴里。
南特他们看着卫星拍下的一幕,受到的震撼十分巨大。
自动装填的舰炮每分钟射速高达40发,一个舰炮抵得上一个炮兵营,而且炮弹威力巨大,落在这种密集队列里,几乎一炮能炸死上百个变种人。
驱逐舰通常备弹1500多发,如果变种人就这么静静挨打,用不了多久就能炸死上五分之一。
可惜毕竟是有一定智慧的活物,又有统一的指挥,被炸死了几万个之后,变种人终于做出了应对,它们没有退缩,它们比无畏团还要无畏,冒着漫天的炮火和轰飞的碎渣碎肉冲向了人类基地。
大顺港大部分陆地被放弃了,提前清空了作战场。深入海里的部分狭长,正面只有狭窄的2公里陆地,百万之数根本展不开,只能堆成厚厚的一层
天完全黑了,舰炮弹药消耗过半,频率已经降低,但仍然做着阻断射击。
冲到几万个变种人像是一个黑色的面团,被从大部队里割裂出来,任由无畏团的合金战士蹂躏。爆炸的闪光和引燃的火光指引着无畏团的轻重火力射击,把它们从奔跑的“面团”还原成无声的“面粉”。
有跑得快的变种人,躲过子弹炮弹交织的火力网,总算冲到第一道墙边,却被喷火兵一通猛烧,立刻就化成焦炭。
老马和刘浪看着前线画面心里痒痒到不行,可南特的害虫小队始终留在后面,因为团长已经调整了部署,让他们巡逻海岸防备迂回之敌。
敌人偷袭驱逐舰失败,自然会迂回到码头,包围负隅顽抗的无畏团。一直给他留下贪生怕死还喜欢挑肥拣瘦印象的49小队,做这种巡逻队的活简直太合适了。
还有7个小队被分派到海岸线巡逻,虽然曲里拐弯的码头防线长度比陆地防线长的多,可是这里暂时还没有什么防守压力,这些小队都是前面轮换休息的,毕竟就算是打固定靶,一个小时不停地打下来也累够呛。
侦察卫星在夜里失去作用,巡逻队伍只能靠肉眼和夜视装备搜索海面之敌。
已经有游得快的变种人接近岸边,巡逻队陆续开火,眼馋了许久的老马和刘浪终于可以放手大干。
加特林火神炮疯狂吐出子弹,打穿一个又一个破败的皮囊,激起的水花足有一人多高。刘浪拿着突击步枪不停地点射,每一次扣动扳机,嘴里都要咒骂张洋一句,已经问候了他祖宗十八代好几轮。
这两个疯狂的家伙几乎守住了半个码头,零星漏网的则被居高临下的“二爷”招呼了。
南特抱着枪站在他们后面,很不安。
虽然他不得不承认,在人类大杀器面前,几百万的变种人都是炮灰,远的拿大炮轰,近的拿喷火器烧,成片成片地撂倒,可是他不相信指挥着手下做出佯攻、偷袭、迂回等战术的变种人首领会这么容易对付。
所以他一直拉着“总管”侦察着整个基地,刚补充的机械虫子们分布在各处重要位置,不断反馈着基地的各种动静。
当海里泅渡而来的变种人大部队终于抵近,巡逻队终于抵挡不住了,因为海里已经飘满了死尸,红外线夜视仪里全是密密麻麻的红点,根本无法分辨哪个是活的,哪个是死的。
南特不是没想过提前上船撤离,可是前方战况不错,如果他们坐登陆艇离开,就是真的叛逃了。现在,那几艘登陆艇已经被变种人从水里凿沉了,无畏团再也没了退路。
南特招呼着其他小队撤入维修车间,这地方在基地Y形营房阵地的中间交叉处,只要维修车间不丢,二道墙防线就不会腹背受敌。
800米长的码头毫无遮拦,爬上来的变种人立刻如同割稻子一样被撂倒一大片,但是源源不断的变种人实在太多,它们湿淋淋地从海里爬出来,如同索命的水鬼,让人不寒而栗。
南特他们没有办法,只能做着最讨厌的事情——正面阻敌。
两个小时后,围墙防线的人类率先疲惫下来,一开始还是聚精会神地瞄准射击,后面就草草描边了。接近阵地的变种人越来越多,尸体堆积起来,已经形成了一道两米厚的人肉垫子。
掌管喷火器的合金战士不再兴奋到一个变种人也要狂喷一气,而是攒着,任由变种人拍打和攀爬7米高的围墙,攒够了一波几十个才露头喷一下。
一堆人形火炬四散开,惊住后面的一大堆,然后被密集的子弹串出一个血葫芦。
变种人也不是全都手无寸铁,很多本能地拿着铁棍、砖石甚至甚至斧头,疯狂拆着墙基。最不济的,跑到墙下面上不来,就往墙头扔死人头,打不死人但恶心人……
这场战斗就是不折不扣的消耗战,人类远征军消耗着越来越少的弹药,变种人则消耗着它们庞大数量的行尸走肉。
无畏团的合金战士们越打越心惊,变种人比它们想象中的凶残怪物更可怕,因为它们没有恐惧之心,明知道冲上去是死,却没有任何一个动摇,它们才真是无畏的。
廖团长的参谋们收集着双方的战斗数据,计算着己方的弹药补给情况。130舰炮打光了最后一枚炮弹,导弹也只剩下一枚保底。护卫舰抵近支援了一次,被几个凫水而至的变种人摸上了甲板,虽然最后还是被水兵杀了,唬得舰长掉头逃窜。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南特喃喃自语道:“我们是匹夫,最多血溅五步,可对面怕是有一个变种人的王啊……”
他一直都没开火,因为最坏的时候肯定还没到来。所有变种人都知道,但是除了他没有第二个人类知道,这场战斗的真正目的,其实是为了他手腕上那个已经没有什么光芒的手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