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灯时分。
望月峰守心堂内众人正襟危坐,各个面色严肃,安静之极。
吴大勇目光从每个人的脸上扫过,面色复杂,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许小年初来乍到,从未见过如此正式的场合,噤若寒蝉的坐在桌子尾端,不敢言语。
孟东坡率先咳嗽一声,起身说道:“大师兄,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我们作为师弟的一定照办。”
赵不才不等孟东坡说完,推开椅子就往外跑,无奈门口早已被先行一步的成大器和陆不平堵住,只急的哇哇大叫。
“二师弟,你这可是不打自招。”吴大勇的脸上憨厚的笑容此刻在赵不才的眼里简直比魔鬼还可怕。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赵不才逃不脱,索性立在原地双眼一闭,一副宁死不屈的架势。
“二师哥这是什么意思?有道是君子爱财取之以道,咱们都是同门师兄弟,我们岂能强人所难。”陆不平双手抱肩说道。
“你是最坏的,上次我藏枕头下面的钱是不是你偷的?”赵不才气愤的指着陆不平质问道。
“二师哥真是错怪我了,钱是我发现的不错,不过那时候它已经在地上,被三师哥捡走了。”陆不平说道。
“钱是我捡的不错,不过我交给大师兄了。”一旁的孟东坡说道。
“三师弟把钱交给我了没错,不过我把钱给四师弟了。”吴大勇双手一摊说道。
“大师兄把钱给我了没错,不过那钱被我用来改善你的伙食了,难道你不记得那次的烧羊肉了?”程大器看着赵不才说道。
“怪不得,怪不得你们那次一个劲的让我吃羊头羊腰羊屁股,原来你们。。。。。。”赵不才已然气的没了脾气。
“二师哥,整只羊都被你吃了,你还不满意吗?你看,咱们山上好不容易来了个小师弟,难道今天能让他陪着咱们一起吃糠咽菜吗?就算小师弟他以后愿意,难道咱们不该为他接风洗尘吗?难道咱们不该庆祝下这三年一遇的大喜事吗?”一旁的孟东坡语重心长的说道。
赵不才何尝不知自己的腰包在劫难逃,可他又不甘心,只得咬着牙恨恨的说道:“看在小师弟的面子上,今天我就再放一次血,等会做好饭了你们少吃点,让咱们的小师弟一个人吃。”
“唔,那个。。。二师兄,我一个人吃不完。。。”许小年很不合时宜的一句话险些把赵不才气的吐血。
程大器和陆不平重新把赵不才扶回桌边,赵不才一把将大师兄吴大勇推开坐了下去,一副土财主的模样:“说吧,要多少钱。”
“一百玉石。”程大器在一旁掰着手指头说道。
“你怎么不去抢?吃满汉全席还是咋的?”赵不才翻了翻白眼。
“那八十也行。”程大器说道。
“只有二十。”赵不才不容置疑的说道。
“你这也太少了点吧。”吴大勇在一旁陪笑着说道。
“就是,哪有你这样讨价还价的。”一旁的陆不平说道。
“四十,不能再多了。”赵不才说完,起身往外走去,程大器急忙跟上,生怕他再改变主意,一次性花这么多玉石,赵不才绝对要亲历而为,至少他得看着自己的钱是如何死无葬身之地的。
望着二人消失在门外的背影,吴大勇朝许小年尴尬的笑笑:“没事,我们几个开玩笑呢。”
许小年随后被吴大勇领到一处院落,院内四处显露着刚被打扫的痕迹,几颗修竹因年久无人打理长的横七竖八,地下杂草更是絮乱,许小年推门而入,屋内摆设简朴,一床一桌一椅,即便如此,许小年依旧非常满意。
“小师弟,咱们这一脉人少,所以每人一处院落,清净,方便,这对于修行也有帮助。”吴大勇搓着手说道。
“多谢师兄,我已经很满意了。”许小年四处打量着屋里说道。
“晚饭还有一会,你先在这休息片刻,也好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吴大勇说完,替他关了门离去。
许小年自清醒之后乍逢安静,心里如同被掏空一般,木怔的盯着窗台,一株水仙开的正浓,白中泛黄,过往的一切如同一幅幅画卷从脑海中展开,这里虽然温暖如春,可遥远的家乡依旧天寒地冻,唯一的伙伴林峰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心中思绪万千间,豆大的泪珠从眼中流出,眼前唯一要做的就是先安身于此,请诸位师兄帮忙打探林峰的下落,等日后能够如同天上的仙人一般腾云驾雾时,再去把母亲也接过来,这样想着,许小年的心中才觉得宽慰一些,正准备擦干眼泪收拾心情时,门被人大力推开,在许小年还未完全弄清楚来者何人之时,那人便一把抱住自己猛的往脸颊上亲了俩口。
“小师弟,你真是我的福将哇!”来者正是赵不才。
“二师兄,你这是做什么!”许小年一边擦着脸上的口水一边颇有不满的说道。
原来,赵不才去后勤的时候,不知后勤从何处得知望月峰竟然收了新弟子的消息,格外开恩,拨了许多时令蔬菜和肉食,这样一来,赵不才的钱包算是保住了。
厨房。
望着满桌丰盛的饭菜,众人的眼睛有些发直,若不是此刻大师兄吴大勇手持佩剑立在桌前,只怕早已一片狼藉,即便如此,为首的孟东坡心中也很有给吴大勇一板砖的冲动。
“大师兄,你看天色都这么晚了,咱们就长话短说吧,吃完还要回房练功呢。”赵不才咽着口水说道。
此时的吴大勇也有些心虚,若非如此他也不必手持长剑了,还有更主要的一个原因是他也馋呀,虽是这样想,吴大勇白了赵不才一眼说道:“首先,欢迎咱们望月峰加入新弟子许小年!大家鼓掌。”
桌边传来阵阵吞口水的声音。
吴大勇挠挠头,尴尬的笑笑而后说道“我觉得明天的招生大会,咱们应该去,都三年没去了,今年必须去。”
“大师兄,你不怕我们几个也被拐跑了?”陆不平在一旁揶揄道。
“就你们几个歪瓜裂枣,我这点自信还是有的。”吴大勇胸有成竹的说道。
“你还别说,去年流云台的师妹们还真是力邀我去她们一脉,不过被我义正言辞的拒绝了。”一边的程大器说道。
“切!你也不是没去过,不过那一次你去了之后为什么没过几天自己回来了?”一边的赵不才故作不懂的问道。
“二师兄有所不知,听说人家把四师兄领进门后直接带到后厨了,好家伙,一个人给几百号人做饭,四师兄跑回来的时候瘦了十几斤!”陆不平大笑着说道。
程大器闷哼一声,低了头,不再作声。
“那个,大师兄,没啥别的吩咐话咱们开始吧。”孟东坡笑眯眯的看着吴大勇说道。
“明天你们去还是不去?”吴大勇一脸严肃的说道。
“不去这顿饭就吃不上?对不对?”孟东坡看着吴大勇问道。
“没错。”吴大勇说道。
“那你还问个屁呀,肯定去啊!不知大师兄还有什么吩咐吗?”孟东坡小心翼翼的问道。
“还有一件事,咱们应该好好感谢一下咱们的老四,程大器,感谢他这半年来的辛苦付出,感谢他这半年来努力的把青菜炒出五花肉的手艺,感谢他无米也能炊的能耐!”吴大勇一脸认真的看着程大器说道。
程大器被他说得有些感动,刚才的一切也抛到了脑后,想想这半年的日子,断米断油十有四五,每日为了做饭没少费心思,想到此处,程大器的眼角有些湿润,觉得以前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
“大师兄,别整这么酸的,糟蹋了这么一桌子美味可惜了。”赵不才故意扯开话题。
“最后一件事!”吴大勇收起手中的佩剑说道。
“你烦不烦!”众人都已举起的筷子停在半空,异口同声的朝他鄙视道。
“开吃!”吴大勇说完,率先扯了一只鸡腿扔到许小年的碗里。
“小师弟,切记只可吃上半饱。”赵不才神秘兮兮的朝许小年叮嘱道。
虽知二师兄绝无害自己之心,可望着满桌从未见过的山珍野味,再加之四师兄的手艺着实惊艳,许小年哪还顾得上赵不才的提醒,一心只想美美的饱餐一顿。
孟东坡不知从何处寻得一坛桃花酿,就连素日滴酒不沾的吴大勇也忍不住喝了俩小盅,红着个脸站在众人面前嚷嚷,没了半分往日大师兄的威严(仅存的一丝威严)。
吃着正酣的许小年感觉体内有一股热流源源不断的冲击经脉,而后热流更盛,经脉如同炸裂一般,望着吃喝正兴的众师哥,他实在不愿打搅众人的兴致,只得默不作声的紧咬牙关,任凭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流下,热流没有因为他的坚持退却,反而越发汹涌,直到许小年“哎呦”一声,昏厥过去,众人这才发觉小师弟的异样,吴大勇红着眼扛起许小年往厢房跑去,紧随其后的赵不才不停大声喊着他的名字,余下几人同样焦灼万分。
长流门内的食物多取自山中,万物餐百草,饮长流水,有道是近朱者赤,因而体内也已蕴含灵气,这些灵气对于长流弟子而言虽微不足道,但对毫无根基的许小年显然是致命的,这也是二师兄赵不才提醒许小年只可吃半分饱的缘由。
吴大勇趁许小年尚未完全昏迷,将长流入门法诀传与他,许小年按照吴大勇的引导盘腿打坐,屏气凝神,心中默念法诀,体内丝丝灵气逐渐凝聚,不似方才横冲乱撞,身上的痛楚也减轻些许,心中大喜,更加用功,只觉得体内灵气所过之处,清爽无比。
众人看着许小年的面部稍有舒缓,皆松了一口气,此时的吴大勇早已满头大汗,比起许小年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的担忧不无道理,三年来好不容易有个新师弟,若是一顿饭吃死了,那师傅他老人家的颜面可真是无处安放了。
摊上这么个师弟,此刻屋内众人皆是面色复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