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猫没有将它的复仇之事详细地说给启策听过,现在似乎也不打算说。启策自身隐藏了许多秘密,而黑猫亦是。当他们共同经历了许多战斗,在患难里甚至萌生了朋友之谊,但当事情结束,每个人都回归了自我,就会意识到距离一直存在在那里。
如果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也许格雷山林这一次相遇,就只能是最后了。那么你的事情,他的事情,都还是自己的事情,谁也帮不了谁,也无法插手。启策很明白,所以也不会细问。只是黑猫的言语之中的恨意,让他知道了一件事,这家伙和他不一样,它还是有在意的同伴亲友的。
在这片大陆,要称得上亲友,启策想了想对他来说应该只有施密特一家了吧?不过黑猫也能算得上是个由,无论以后如何,至少现在是这样。出了这个山林,各奔东西,再见就要随缘了。
“你要复仇,我不管你。不过那个魔法师要是将攻击对准了我,我可就没有不出手的道理了。”启策说道,“到时候要是我先杀了他,你可别怪我抢了你的复仇机会哦?”
“……”黑猫沉默地看着他,半晌也没说话。它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那个魔法师也是个狠角色,谁能够先杀了他,还真没法说。不过,有一件事黑猫一直很疑惑,那个魔法师会杀他的部下,很明显目的就是冲着他来。而那人背后的指使者,黑猫也能猜出个三分大概来。
可是为什么?之前与那个怪异的家伙遭遇的时候,它很明显感觉到,那家伙的攻击目标不仅仅是它。如果是受它所猜想的幕后指使,不应该临时增加攻击目标吧,而且那时候的启策被幻形魔法封住了行动,丝毫不会对那人造成威胁。
他绝不是为了铲除碍手碍脚之人而将攻击目标增加的。那么启策,到底为什么会突然成为他的目标?还是说,启策和王室有什么关联?说起来,启策的身份成谜,如此高深莫测的实力,为何会在格莱瑞王国籍籍无名?如果他是有意隐藏,那么又为何来到格雷山林?
这个国家的王族,隐藏了很大的秘密。不如说,这个大陆的历史,有一段令黑猫极其在意却怎么找不到线索的空缺。难道启策会和这个秘密有关?它越想越离谱,发散思维远远超出了原本的思考目的。最后黑猫猛然回神,它摇了摇头,不行,不能调查启策的身份。
他们现在是合作关系,而黑猫早已在心中下了决定,不会轻易去探究启策的秘密。这是能够保持合作与信任的前提,它很清楚这一点。不知怎么,最近的好奇心超出了它自己的想象。原本的黑猫,明明是那种与自己无关便不会多关心的人。
启策一脸奇怪地看着黑猫在那边又是走神又是摇头,又是严肃脸,身后的尾巴一下一下拍着地。末了,他直接伸手将黑猫拎了起来,后者脱口而出一声“喵!”,随后四目相对,二脸懵逼。
“我说……你都恢复人声了你还喵?”启策忍不出戏笑道,“你这是喵上瘾了,不想变回人了?”
“不、不是!刚刚只是……意外……”黑猫挣扎着挥爪子。
“唉,懒得管你了,走吧,先回你那个山洞吧!”启策一手堵住耳朵,懒得听它辩解,这个举动可把黑猫气到了。但是没办法,它又不能用魔法对付启策,不然一定会被杀气震慑,它现在是野兽之身,对这个最没辙。
于是启策就听到肩膀处又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布条撕裂的声音——这也算报复?
启策刚刚在上空就确认了黑猫藏身山洞的方向,此刻没有黑猫的指路,倒也走得很顺。他们在夜风与密叶之间穿梭,风声呼啸,间或夹杂着夜行动物的兽吼。远处有深远悠扬的鹰鸣之声回荡天际,启策隐约猜测着那是谁发出的。
也不知道,交代十二团的事情,他们能不能顺利完成。就在启策如此想着的时候,黑猫突然从他的肩膀上一个蹿起,前肢猛地踩在了他的头上。
“我……靠!”启策被这么一踩不小心爆了个粗,好在黑猫听不懂。只是他不明白这家伙怎么了,突然来这么一下?难不成周围有敌人……不对啊,就算杀气被他收了起来,凭着启策的五感和专诛对杀意的敏感,也不会让敌人靠这么近还察觉不出。
“怎么了?”见黑猫没打算出声解释,启策压低声音问道。
“……我有种,被猎人锁定的感觉。”黑猫一字一句地说,虽然语气严肃,但似乎充满不了不确定。仿佛惊弓之鸟,但又无法让自己安下心。
“不管你的感觉对不对,可以确定的是,至少那家伙不在附近。”启策说。
“是的,我还感受不到任何魔法波动……但那种被锁定的感觉,与之前很相似。”黑猫低下头,“我还怕你不相信我。”
“怎么会呢,你现在可是有着野性的直觉啊。”不如说是弱小的猎物的直觉。启策没把这句话说出去,就算他钢筋铁骨,也不想现在黑猫给他的头皮做放血按摩。
“唔……”仿佛是习惯,黑猫的喉间发出模糊的猫特有的呼噜声,“我觉得你更有野性的直觉。”
“现在是争论这个的时候吗?”启策抬手将黑猫从头上拎了下来,“你要为你的朋友复仇,可要好好掂量一下自己的实力。我不是在看低你,只是……你自己也明白。到时候狭路相逢可别自己一只猫往上冲。你要是死了,我可就白干活这么几天了,答应给我找的地方还没找到呢。”
黑猫望着他的眼睛,歪了歪脑袋:“以……我的名义,向你承诺。我只是去复仇,不是去送死。但你一定不要插手,也不要出现在战局之中。”
“……没有人能限制我的自由,尤其是限制我出战的自由。”启策同样盯着它的眼睛,而那语气已经沉了下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慑力。
这是一场没有意义的争执,谁都知道。而在这场争执得到答案之前,刚刚升入夜幕中心的残月却向他们预示了,逐渐逼近的战场。这个夜晚对密叶区的吸血夜蝶和乌齿鸟来说,注定是无法平静的。刚走了一个杀神,又来了个怪异的教徒。
月光偏袒着它的崇拜者,为他指明了祭品的方向。
“我听见了……神说饿了……”伊恩的喉间发出了古怪的笑声,“神说,‘我的信徒,伊恩啊……去把祭品的鲜血献与我’,而我这样回答着,‘那是自然的,我至高的神啊……这本就是为了献给您而存在于世间的祭品’……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