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玉看完妹妹苏婉儿写的亲笔信之后,突然拔出发簪对准自己的咽喉,然后厉声娇斥道:“退后!我妹妹的手书怎么会在你手上?你究竟是什么人?”
一遇到妹妹苏婉儿的事情,苏青玉反应异常敏感,一下子就猜到轩辕昭对她肯定有所企图,是以情愿自戡都不愿受他胁迫,这一举动着实令轩辕昭吓了一大跳,他赶紧后退两步双手虚按道:“苏姑娘,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你先看完婉儿的信再说好吗?”
苏青玉将信将疑,她退到距离轩辕昭一丈开外的地方,然后拆开信笺仔细观瞧。苏婉儿的信中详细讲述了她被迫在轩辕昭身边做卧底的全部经过,苏青玉看完之后,知道如今是轩辕昭在照顾自己的妹妹,一直紧绷着的身子突然软了下去,她手捏信笺猝然跪拜于地,连连向轩辕昭叩头赔罪。
轩辕昭赶紧上前把她扶了起来,此时的苏青玉早已经梨花带雨哭得不成样子。
适才轩辕昭惊了一身冷汗,没想到苏青玉看起来是个柔柔弱弱的女子,哪知骨子里竟是如此刚烈,看来如果不是亲情在心中羁绊,估计她早就已经香消玉陨了。
轩辕昭摸出怀里的一方巾帕,自己没舍得先擦一下额头上的冷汗,而是径直递给苏青玉道:“苏姑娘,你们的身世我都知道了,婉儿在通判府里很安全,我这次来就是接你出去,让你们姐妹团聚的。”
苏青玉是个知书达理的小家碧玉,知道遇上千载难逢的贵人了,赶紧接过巾帕抹干眼泪,然后蹲了个万福嘤嘤道:“奴家多谢通判大人出手相助!”
轩辕昭笑道:“苏姑娘,你先别忙着谢我,我还有事情要麻烦你呢。”
苏青玉抬起头眼睛红红道:“只要是能让我们姐妹团聚,通判大人但有差遣,奴家万死不辞!”
她的声音虽然很轻,但却说得斩钉截铁不容置疑。仅从这几句话里,就能听得出来这是一位外柔内刚的女子。
轩辕昭点了点头道:“我们这次冒险深入虎穴,就是想找到九侯堡与宁江官府勾结的铁证,只有这样才能将九侯堡一举捣毁,皇甫桑倒了,你们才算真正脱离魔掌,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苏青玉听说他要扳倒皇甫桑,眼神里闪过一丝惊恐之色,不过稍纵即逝,她一个多次寻死觅活之人,到了这个时候还怕什么呢,如果真能扳倒皇甫桑报了家仇,也不枉来此生一遭了。
苏青玉咬着红唇道:“奴家掌管着堡里很多重要文书,不知通判大人想要什么样的铁证?”
轩辕昭听了心中大喜,当即问道:“九侯堡与宁江官府的来往账目,也就是铭山私铸基地是从哪儿弄来那么多原料小铁钱,这些都有吗?”
苏青玉想了想道:“确实是有这样一本账簿,每一笔原料的签收及接收都有人在上面签字画押,不仅如此,还有一份共进社的名单,上面也有签字画押,这些够吗?”
轩辕昭闻听之下更加欣喜若狂,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抓住苏青玉的手激动道:“就是这些!就是这些!”
苏青玉看他高兴得像个孩子,真没想到自己还能帮上这么大忙,禁不住也开心起来,不过只是微微绽露一丝笑容而已,这个笑容是发自内心的,与之前的强颜欢笑根本不能同日而语。
轩辕昭看着她挂在脸上的舒心笑容,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失态了,赶紧缩回手来,不好意思地连声道:“见谅!见谅!”
苏青玉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不就是刚才一直搂着她色迷迷的装醉吗?想不到这个通判大人,年纪轻轻的,受男女授受不亲的毒害如此严重,看来没准还是个没开处的童子鸡,想到这里,苏青玉竟捂住嘴唇噗嗤一下乐了,笑得轩辕昭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过了片刻,轩辕昭迟疑了一下才问道:“苏姑娘,眼下你能拿到这些证据吗?”
苏青玉摇了摇头道:“通判大人,现在恐怕不行。那本账簿是皇甫桑要挟宁江府官员的证据,他一直密藏在寝殿里,每次交易之后,只从我这里过一下手,审覆完毕之后就得放回去,想要拿到它,只能等下一次他们交易的时候了。”
轩辕昭一听就傻眼了,下一次交易?铭山基地已经被勒令查封了,半年之内皇甫桑都不可能再重新启用,岂不要等到猴年马月了?不行,事不宜迟,今晚必须得拿到,否则以后恐怕没有一点机会了。
他想到这里道:“苏姑娘,等不到他们下一次交易了,今晚就得拿到它!这样,如果我们控制住皇甫桑,你有没有把握在他的寝殿里找到那本账簿?”
苏青玉歪着脑袋想了想道:“皇甫桑这个人很狡猾,他每次都会背着我放这本账簿,不过,他的寝殿我很熟悉,如果时间够用的话,找出来应该不难。”
苏青玉是皇甫桑最宠信的一品贴身侍妾,她呆在皇甫桑寝殿的机会,比其它几名小妾加起来还要多,是以对寝殿里犄角旮旯都无比熟悉。
轩辕昭一眼就看得出来,这位苏姑娘与她妹妹一样,都是异常聪明伶俐的一类人,而且苏青玉比苏婉儿还多了一层稳重和成熟,听她这样说,至少应该有八成以上的把握。干大事哪有不冒风险的?既然机会来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那就放开手脚大干一场吧。
他站起身准备拉着苏青玉就走,手伸到一半就停住了,他下意识地看一眼苏青玉的装束,雪白的脖颈,全裸的两肩,抹胸只遮盖了一半胸部,一副袒胸露乳的超级性感模样。
轩辕昭脑子里突然想起来一茬事,然后一屁股又坐回到苏青玉对面,低声郑重其事地问道:“苏姑娘,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苏青玉愣怔了一下道:“通判大人尽管问,奴家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轩辕昭摸了一下后脑勺不好意思道:“你穿成这样,今晚是在上演美人计吧?”
苏青玉低头看了一下自己肤如凝脂的两只大白兔,俏脸一红道:“不瞒通判大人,皇甫桑确实预谋已久,他就是要想让我们几个陪完各位大人之后,再逼你们签字画押,承认与他的侍妾通…”
轩辕昭见她说好的知无不言,此刻去吞吞吐吐起来,不禁脱口问道:“通什么啊?”
此话一出,自己立马醒悟过来了,还能通什么,通奸呗!这个皇甫桑真是龌蹉至极!名义上聘纳这几位绝色美人为侍妾,实则拿她们来与官府的人进行色权交易,一旦上了贼船想要反悔,他就会公开告他们与自己的妾室通奸,被告的官员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能乖乖就范。
轩辕昭一下子惊出一身冷汗,如果真是让皇甫桑得逞的话,在当今这个礼教盛行的世道,自己就会身败名裂,且永无翻身的机会,这一招真是恶毒至极!
苏青玉看了他一眼,见他神色异常,忙道:“通判大人,奴家还得告诉您,一旦你们拒绝签字画押,皇甫桑就会立刻下毒手,上次好像也是个府衙通判,就是不肯上圈套,被当场勒死了。”
她这么一说,轩辕昭想起来了,在唐崇璟来之前,宁江府确实还有过一任通判,只不过听说是在湖里游玩的时候,不慎落水淹死的,原来竟是被皇甫桑活活勒死的。这个皇甫桑真是狗胆包天,朝廷命官大府守臣说杀就杀,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怪不得宁江府官员全都噤若寒蝉战战兢兢,这个人不除,宁江府怕是再也见不到青天白日了。
不过,轩辕昭目前最想知道的不是这些,他想知道前任知府宋鸿铭是不是也被中了美人计签下通奸的证据。
轩辕昭点了点头道:“苏姑娘,你说的这个情况非常重要,我们不会上他的当的。我想问你的是,你知道前任知府宋鸿铭吗?”
苏青玉一听宋鸿铭三个字,脸色陡然一变,过了好半天,她才低下头语气软软道:“宋大人第一次来九侯堡的时候,皇甫桑就指明让我陪侍他。”
轩辕昭一听,当真是无巧不成书了,如此说来苏青玉必知其中内情,接下来他很想问问清楚,宋鸿铭有没有上她的床,有没有中美人计签下通奸罪证。
这样不堪入耳的话如何启齿?轩辕昭犹豫了再三,这件事关涉重大,他必须弄明白,于是只得硬着头皮问道:“苏姑娘,有些话我不好意思启齿,但是又不得不问,你和宋大人…”
话到嘴边他还是没有说囫囵,不过苏青玉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子,她一听就明白轩辕昭的意思,于是急忙低头嚅道:“通判大人,您误会了,宋大人自始自终压根儿就没有碰过奴家一根手指头!”
轩辕昭听了心中一震,他果然没有看错宋鸿铭,这个人真就不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于是忙问道:“那宋大人最后签了通奸罪证了吗?”
苏青玉慢慢抬起头眼睛一红道:“皇甫桑当时发了狠话,如果宋大人不签的话,他就当场弄死我,宋大人被逼无奈,只能签了。”
虽然在意料之中,但轩辕昭还是很痛心,宋鸿铭是久负盛名的博学鸿儒,又是前途光明的耀眼政星,一旦被皇甫桑诬告与其妾室通奸,他的大好仕途便全完了,不仅如此,还会背上男盗女娼的不耻骂名。
事实上他想的远不只是自己的前途命运,作为天道宗的首席大弟子,身陷这样的大丑闻,不光天道宗脸上无光,就连他的恩师朱季夫都得颜面扫地,无地自容,宋鸿铭之所以选择与九侯堡同流合污,恐怕真正的原因就在于此。
好在他没有碰苏青玉的身子,只要苏青玉站出来说句公道话,应该可以洗清宋鸿铭的罪名吧?只要宋鸿铭不受九侯堡控制了,就凭他在守江府的根基,扳倒皇甫桑或许并不难。不过,这只是一厢情愿的想法,最大的问题是口说无凭啊,你说你们俩人没有通奸,谁能作证?
与之相反,皇甫桑手里有宋鸿铭亲笔写的通奸罪证,这可是最要人命的铁证,如此重要的东西,相信皇甫桑肯定随身携带,决不会假手他人,或者藏匿别处,想要弄到它,看来只能从皇甫桑身上打主意了。
轩辕昭想到这时,赶紧站起身道:“苏姑娘,你呆在这里千万不要走散了,我安排妥当之后,再来接你到皇甫桑的寝殿里搜查那本账簿。”今晚肯定会闹它个天翻地覆,只要能找到九侯堡与官府勾结的那本账簿,其它的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了。
他正准备转身离开,苏青玉却默然从怀里掏出来一纸文书,轩辕昭拿过来仔细一瞅,差点没乐疯了!假以时日,这个东西必将派上大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