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娃子拿着一摞纸张,同伴六狗手里则提着一个木桶,手上的刷子在桶里沾了沾一点浆糊,用力在墙上刷了一通,一边刷着一边还要注意旁边的几个乞儿,否则很可能会一不留神,就被这些乞儿们偷走一些浆糊。
二娃子在六狗刷好后,拿起一张告示,认认真真贴在城墙上,贴好后,后退几步,检查一下是否有无贴歪了。
二娃子是潼关本地人,不少老人都认识,看到二娃子在这贴告示,一些双手拢在衣袖中的乡里相邻上前,似模似样围着看了几眼,一个脚趾都漏了出来的汉子,看了一会,也看不懂,别人与他一般,反正是凑热闹。
城里不时就会有告示贴出来,有时会是一些分了田地人家的姓名,有时会有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比如清扫垃圾,不允许随意大便之类的,当然也有一些大事情被张贴出来,比如关中战事进展如何。
瘸了腿的赵三看了一会,嘴里随意道:“二娃子,这又是从哪里贴出来的?”
二娃子一看是以前的伍长,忙笑道:“伍长,您老也在啊,这是从帅府贴出来的……”
“帅府?”
赵三愣了一下,忙拉住正要去其他地方张贴的二娃子,问道:“快给老子,这又是何事?”
赵三自从受了伤,无法在军营里做事,还好现在给他分了些田地,可这也只能开春后才能耕种,而粮食至少要在夏收时才能得到,现在正愁如何养活一家老呢,听到是“帅府”,立即来了精神,他这些日子无事就看告示,尽管他不识字,但他知道,凡是帅府贴出的告示,那就非同一般,哪怕让人在街面上打扫积雪这种事!
别的衙门他不在意,再大的事情也不想去了解,因为没多大用,帅府不同,再的事情也是大的事情!就拿打扫积雪这种事吧,往年谁会管这种屁事,就算有扫雪的,那也是自家人扫自家门前的,积雪全堆到道路中间。
今年,大帅府直接贴出告示,专门招纳了数十人打扫积雪,老幼无算,每日三升粮食!
告示一贴出去,一开始无人注意,也无人相信,二娃子在大帅府当差,去看望赵三时,见到几个孩子正趴在没几粒米的锅灶台前,眼巴巴看着锅里的稀粥,就把这事了出来,建议赵三婆娘去大帅府应征。
北方的女人与南方有些不大一样,个个都是硬性子,再家里没吃的,总不好去跟同僚去借粮,赵三有些犹豫,他婆娘却一口应允了下来。
此事很,别人也不会相信有这种好事,不就是在街上扫雪吗,哪有人愿意用三升粮食价格的,一开始无人相信,结果这种好事全被军卒们的家属捞到了,等这种好事传开后,别人才后悔的直跺脚,而赵三越发注意“大帅府”三个字来。
“大帅府”三字引起了赵三注意,同样也引起了其他人注意,看到二娃子要离开,众人忙拉住二娃子,不让离去。
“二娃子,大帅府是不是又有好处了,这次可不能再偷偷摸摸,全留给自家人了!”
“就是就是!上次大帅府要人去城外砍柴,一日五升粮,狗日的二娃子,你那老舅一日能砍几根柴?你咋不让俺去?”
“嗯嗯,的不错,这次啥不能轻易放了这混蛋!”
“,这次又有啥好事?”
听着乡里相邻一阵叽叽喳喳,二娃子也不好意思了起来,大帅府虽不时有好处放出去,毕竟僧多粥少,军卒们也只能先捡自家人落些好处。
看到众人纷纷不乐意,二娃子这才抬手道:“乡亲们静一静,静一静……”
“他娘地,都静静!”赵三大手一挥,嗓门颇大,众人纷纷闭嘴。
二娃子把一打告示加在腋下,看着自己还有些生字不识,不过背了一宿,倒也难不住他。
“大帅府告潼关百姓!”
二娃子清了清嗓子大声道:“我辽东军大胜……现征召百姓前往洛阳运粮民夫,凡运回五斛粮食者,得粮一斛,沿途所食粮食皆由我辽东军提供……妇孺老幼者皆可,但本帅以为,气严寒,若无冬衣保暖者,不宜前往……”
二娃子一边读着手里告示,一边默默对照脑中记忆的内容,唯恐弄错了告示的内容,磕磕巴巴“读”完了这张告示,看着一脸震惊的乡里相邻,大声道:“大帅怜悯咱们,知道咱们日子都不好过,所以这才有了这种好事,运五斛粮食即可自得一斛,只要是人就行,一家老前去免费吃大帅的粮也校”
“当然了,大帅也担心咱们冻死在路上,所以,家里若是没有什么保暖的衣物,那就不用去了,要是死在路上,也不划算。”
“二娃子,这事是不是真的?你子没骗俺吧?”
二娃子忙看过去,苦笑道:“七叔,瞧您的,俺二娃子敢胡吗,这可是大管事亲手教给俺的,听不只是咱们潼关,河中百姓已经前往弘农了……”
“二娃子,去洛阳拉粮食,朱温贼头会答应?”
“伍长,不是贼头朱温答不答应的事情,他们不答应也不成啊,否则咱们大帅就跑去河南把整个河南抢了,再咱们手里不是还有贼头朱温的儿子嘛!”
“二娃子,俺有大车,能不能多算一份?”
“马叔,这……俺不知道,大帅只是五斛可得一斛,没有有无大车事情,当然了,马叔若是觉得你家人少,可与他人一同运粮,至于如何分,你们自己看着办,俺们只看运来多少。”
赵三看向自己的伤腿,心下有些无奈,五斛可得一斛,一斛可养家两月有余,只要多运一点,省些食用即可撑到夏收,可他……
二娃子看到赵三有些沮丧,忙向他眨了眨眼,看到二娃子这暗示,赵三登时心跳了起来,知道里面还有好事。
二娃子一阵解,百姓们待不住了,全急匆匆跑回家,他们要搜刮家中所有衣物,哪怕再破烂,只要能保暖,他们就有了粮食,就有了希望。
有的急匆匆跑回家,又有人跑来拉着二娃子叽叽喳喳询问,这一拖就是大半日,赵三急得都快冒火了,直到二娃子把手里一摞告示拿出来,哭诉今日贴不完,会有多大的惩罚时,百姓这才放了二娃离去,而赵三则紧跟其后,直到来到无人处,赵三这才扯住二娃子。
“二娃子……”赵三有些忐忑不安。
二娃子咽了咽一口唾沫,口干舌燥的道:“伍长的情况,二娃子自是明白,百姓前往洛阳运粮,途中需要些管事进行整顿,伍长曾经多少也算是个官吧,管一管民壮还是可以的,等俺回去就跟大总管求求情,想来是可以的。”
赵三心脏狂跳,又有些担心道:“那……那这得粮能多少?”
二娃子听了这话,一下子笑了起来,道:“伍长,这可是管事啊!大帅能亏了咱?”
“虽与百姓五斛得一斛差零,可这量大啊!每百斛可得五斛,伍长管十辆大车,一趟就可得数斛,更何况,伍长也不止能管十辆大车吧?”
“那是!俺最少也能管二十……不不,至少三十辆!”赵三大叫一声,声音都变得尖锐起来。
二娃子不由笑了起来,低声道:“伍长可莫与他人起此事,兄弟们私下都是把这种好事自己分了,也就是您,换作他人,呵呵……伍长明白的。”
“嗯嗯,俺晓得,日后定少不了二娃的好处。”赵三连连点头。
二娃子忙摆手道:“伍长这可就客气了,您老可是救过俺的命呢。”
看到赵三还要什么,二娃子忙止住道:“明日伍长前去大帅府找俺,到时与其他管事见个面,有些事情还要通个气,您老可别忘了。”
赵三拍的胸脯邦邦响,道:“放心吧,俺晓得,定然晚不了!”
“那行,俺还要去贴告示,若贴不完,大管事可饶不了俺的。”二娃子摇了摇手里告示。
赵三犹豫了一下,点头道:“那就不耽搁兄弟做事了,日后……”
“行行,日后事,日后再。”
二娃子声音未落,人已跑远,跑向远处正跺脚等待着的六狗儿。
看着渐渐远去的二娃子,赵三这才急匆匆跑向家郑
赵三家在潼关以西的西康坊,这里原是杂民居,啥是杂民居,其实就是鱼龙混杂的地方,什么人都有,房舍也都不是很好,赵三这条巷子要好些,都是军武居住的地方,不过军武也都不是多有钱的人家,甚至可能还更差些,也就是辽东军占了潼关后,对军卒待遇要好得多,至少不担心肚子问题,可赵三是韩建时就退了下来的军卒,这就与辽东军无关了,自然也属于无法照鼓人群。
赵三是家中唯一的劳力,家中五个娃,最大的十四岁,但是比较瘦弱些,老二十三,同样身体不大强壮,毕竟没足够的食物,那是永远都别想强壮的。
赵三一瘸一拐,急匆匆跑回家,刚推开自家的破门,正见到自家婆娘在屋里翻箱倒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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