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伶懒得再和他争辩,抿了抿唇角,看向身上的捕灵网。
这捕灵网原是擒拿作恶神兽的法器,以前老魔君那里也有一张,她和阿兄还偷来捕过一些獐子精,狸子精这样的小妖兽。
手心里的业火冒了冒,又熄灭下去。
没用的,还是不要急于挣扎。
长玠见她神色平和,心里忽的就沉了沉。面前这人似乎是真的把和他有关的一切都放下了,还放的彻彻底底。
令人难受的悔意上涌,长玠只想赶紧回去。
指尖一拢,雨无数灵力从雨水中析出,回到了他身上。雨势顿时恢复了原来雾气蒙蒙的样子。
“公主!”
忽然,一声惊叫从雨雾中穿破。
二人都愣了一下,凤伶最先反应过来,倏地回头,就看到丹丹往这边跑。
糟了!
她竟然把丹丹给忘了。因为悲伤过度,丹丹留在偏殿休息,却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的。大概是刚才打斗的动静太大,将她给引了过来。
“不用管我。”凤伶低声命令她。
丹丹立时顿住脚步。
看了一眼旁边的长玠,又看了一眼凤伶,似乎是在犹豫。凤伶朝她使了个眼色,她才恍然明白什么,扭头就跑。
长玠却比他反应更快,几乎是她扭头的一瞬间,就被疾风猛地掀翻在地,一连滚了老远,直到滚至长玠的脚边才停下。而这整个过程下来,长玠连睫毛都没动一下。
“别伤及无关人等,我跟你回去。”凤伶抬眸看他,语气寒凉。
刚才不是不说话么,看来他的问话还不及一个低贱的奴婢。
长玠瞳色微愠:“你以为你还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维护玄祉,维护蓝露,如今竟连个奴婢都能得她庇护。
偏是他,永远是被舍弃的那个。
“公主不要跟他走!”丹丹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地上爬起来,扑过去就挡在了凤伶身前。
“这里还轮不到你来说话。”凤伶皱眉,厉声呵斥。
丹丹从未见过凤伶这样,微微有些怔住。她以前为玄祉打抱不平,没少在明里暗里说凤伶,可每次说的再难听,也没见凤伶对她发脾气。
“不行的……”声音有些发颤,丹丹抓着凤伶的衣摆,慢慢下滑跪到了地上。
她的脸色还很是苍白,面容憔悴,因为玄祉受伤而哭肿的眼睛还没有褪去,肿的像两个核桃。嘴巴也干裂起皮,大约是因为忧心而滴水未进。这会激动的咧着嘴看凤伶,那干裂的嘴唇便沁出圆圆的血珠子。
凤伶心中不忍,想伸手替她擦掉唇上的血,手却被捕灵网束在身后动弹不得。
“不行的。”丹丹又重复一遍。
“行不行,她可决定不了。”长玠不耐地走上前,略一抬脚,丹丹便被踹倒在地。
“长玠。”凤伶不知道他突然发难是什么缘故,只得叫住他:“别太过分。”
话音刚落,只见长玠又是一脚踹在丹丹肚子上,这一脚下去不轻,直接听到骨头在皮肉里断裂的闷响。丹丹捂住嘴,“嗬嗬”两声,指缝里就倏地流出出一大摊血。
“你到底想干什么?”凤伶看出长玠的不对劲,挣着身上的束网就要上前拦他。可那网却是越挣越紧,越是着急,越是没有办法。
只好眼睁睁地在那里看着。
“现在知道怕了?”长玠一身冷意,漠然地垂眸瞧了她一眼,脚下却没有停,像是踢一只死老鼠一样,直接把丹丹踹回了凤伶脚边:“但凡你能好好说话,我也无意伤她。”
凤伶看着丹丹,气的整个身子都抖起来,倏地抬头,恨恨地咬牙瞪他:“你就是个疯子!”
“原来你不是没有情绪。”长玠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指尖慢慢滑过她的脸颊,顺着脸颊抚过唇角,最后满意地把她的唇角固定在上扬的位置:“别在我面前装死人。”
就在这时候,眼前的人猛地低头,一口咬在他手上。长玠吃痛,下意识把手拿开,凤伶却死死咬住,直到血腥味浓郁到令人作呕,才松开嘴,啐了一口在地上:“活着的,怕你消受不起。”
长玠甩了甩手上的血,对上她狼崽子一样的凶狠眼神,突然来了兴致,受伤的手一挥,就掐住她的脖子:“那要看看你先受不受得起。”
手上慢慢收紧,窒息的感觉一点点涌上来,凤伶的脚尖也离了地。可她却连挣都没挣一下,只是死死地盯着他。
嘴里的血顺着下巴流到脖子里,又和着他手上的血,一起滴到丹丹的脸上。
地上原本奄奄一息的丹丹,被这血注浇醒,挣扎着动了动,五脏六腑立时绞在一起,和断了肋骨一齐折磨她,痛地连叫都叫不出声。
但她也顾不了这么多,拼劲全力就将全身的灵力凝聚一处,朝着长玠的手腕袭去。
“哗!”
长玠没料到丹丹还会有动静,待他做出反应,已经晚了,毒突如其来的毒水还是有一半都浇到了他腕上,在他腕上腐蚀出一片血水。
他终于松开掐着凤伶脖子的手,凤伶却比刚才接近窒息的时候更加惶恐。
她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吸着气,迅速又扑到丹丹身边。丹丹已经动不了了,呼吸一抽一抽,似乎是肺上破了个大洞,任凭怎么抽抽,也进不了多少气。
她明明是个极其胆小的人,玄祉皱个眉头,都能把她吓一跳的。怎么就为了自己,做这样大胆又不要命的事。
明明是个比自己还小的小女孩。
凤伶再也端不住稳定的情绪,放声大哭起来:“你的灵力……做什么这样傻,他不会杀了我的。你这样,让我怎么救你……”
“别哭……”丹丹一阵阵抽搐着,费力地挤出一个微笑:“君上要是看到你这样,一定……一定会……伤心死的。”
说着说着她的口中又涌出一些血水,凤伶又惊又急,伏在地上往前挪了几步,靠近她急声道:“撑住,你不会死,玄祉有办法的,他一定有办法的。”
丹丹气息微弱,红肿的眼睛半合,呜咽了半天,只吐出一句:“别离开君上。”
凤伶的眼泪顿时掉的更凶了:“我不离开他,你别睡,别合眼。君上就快回来了,你等他回来好不好。你告诉过我,是他把你从忘川河边救上来的,你说那时候……那时候你还是一株彼岸花,河水上涨,你差点淹死,是他助你化形,把你救了下来。你说从那时候起,你就知道君上是无所不能的神明,是穿风过雪也要追随的人。这次也一样,你别睡,君上很快就来救你了……”
断断续续和丹丹说着话,大颗大颗的眼泪全都掉在她脸上,眼前的景象全都变得模糊不清。
就是这一片模糊里,天青色的袍子跟了过来。
“好一个主仆情深。”
如同平地一声惊雷,凤伶猛然打了个哆嗦,她急忙地把丹丹挡在身下,警惕地看向长玠。
他的手腕已经止了血,但是那一块仍然呈现中毒的黑色。彼岸花的毒性极烈,恐怕这手腕至少要调养个半月才能恢复如常了。
长玠也不勉强,换了左手,手掌向上,霎时就出现一把寒气逼人的兵刃。
凤伶认出那是破魔刀,在天华宫割她翅膀的时候,用的就是这把刀,她此生都忘不了它的样子。哪怕是化成灰,她也能认出来。
本该是恨意翻涌的,可她现在见到,只觉得心口微凉,惶然不已。
“无所不能的神明不是?”长玠嗤笑:“那就让他来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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