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说得自然,全然没考虑到其中深意。
张德喜还好,闻言只是有瞬间惊讶,倒是那小医女,连耳朵根子都红透了。
连翘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哭笑不得:“我是说……”
萧衡不算是个太麻烦的人,之前在宫外,许多事也不用下人伺候。但不知为何偏偏喜欢叫她守夜,除了她病着那段日子,几乎都逃不掉。如今回了宫,多得是比她懂规矩、会服侍的宫人,他还是将她唤来,想来打的也是这个主意。
事关陛下,张德喜怕连翘越解释越乱,她才刚开口说了三个字,便急忙岔开:“缚上布巾,眼睛瞧不见,行动难免不便。”顿了顿,又道:“我听说和姑娘同来同住的那位怀袖姑娘如今学规矩去了,怕没人照顾姑娘,还是留在这里吧。”
说完朝站得最近的一名宫婢道:“今儿你就跟着连翘姑娘,好生照顾。”
她是来做宫婢的,不曾想倒让别人服侍了。
瞧着决定好了,医女便让连翘先净一遍脸,擦干后,将布巾系在她眼睛上。布里包裹的草药被捣碎了,药汁还是温热的,但气味清凉苦涩,舒服得喟叹一声。
医女告辞后,张德喜也自去忙了,留下那个小宫婢听话地守着她,端茶倒水。
连翘让她扶着自己窝进一张摇椅,便道:“我歇一歇,你也去忙吧。”
宫婢笑道:“姐姐休息吧,我就在一旁,有事尽管吩咐。”
连翘不好再劝,道了声谢,歪头枕着椅背休憩。
光明正大在萧衡寝殿里歇息的婢女,她是头一个吧?这份“殊荣”有如芒刺在背,尤其她昨儿刚挨了罚,今儿就赏了颗蜜枣,实在叫人捉摸不清。
不过其他都是虚的,唯有困顿是真的。
连翘什么事都做不了,睡睡醒醒。正午让宫婢喂着用了顿膳,味同嚼蜡,吃的是什么也不知道。
仿佛过了几百年,她翻来覆去再没睡意,坐起身问道:“什么时辰了?”
宫婢瞧了瞧,道:“姐姐,快到酉时了。”
也不知道萧衡什么时候回来。
正想着,挨着她坐着的宫婢连忙起身,一阵衣料摩挲声,像是行礼。
果然下一瞬,男声传来:“这是韩兆给的法子?”尾音微微上扬,似乎心情不错。
连翘摸索着要站起来,可摇椅晃动,一个不稳往前跌去。斜里伸出只手握住她的手腕,牢牢的,很是有力。
离得太近,她闻见他身上的熏香,沉沉暖暖的,带点涩味。等她站稳,那手便收了回去,剩她腕子垂在身侧,觉着有些空落。
她面上自然不会显露分毫,笨拙地福了福身,才回道:“是韩太医的吩咐,让奴婢在眼上覆上草药,避开白间日光,等天黑了才能摘下。”
“嗯”,萧衡道,“那便戴着吧。”
他有自己的事做,不会烦连翘,只是到底正经主子在场,她拿不出先前的慵懒样。挺直腰背地坐着,没一会儿李全英带人传膳,她这边由小宫婢领出去吃了东西,差不多天也黑了,便将就着取下布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