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即便是知道了何玺然的身份有些什么，任课老师们也是装作无事发生。
好在，何玺然似乎并没有因为这件事受到影响，甚至好像还变得比之前更加用功了。
最近，就总是看到他往物理教研组这边跑，不过奇怪的是，他的物理并不是薄弱点啊，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对物理这么热衷了起来。
虽然老师也很不解，可是既然有想进步的心思，那么他也不会拒绝学生们的提问。
“谢谢老师，快上课了，我下节课再来。”何玺然表情平静，将桌上属于自己的练习册拿了起来，熟练地道别。
“好，你先去吧。”
他步履匆匆地走出物理教研组，眼神却一直在往旁边的高一班级里瞟。
上课铃已经打了，学生们陆陆续续从走廊里涌进教室，唯独一个女生的身影没有动。
他的步子下意思地放慢了一些，想要看清楚那个女生的脸。
挡住视线的人影逐渐消失，他看到了，却不是自己希望看到的人。
不是她啊。
没有关系，他下节课再来。
这一日，是一中的运动会。
没有报名任何项目的何玺然，追着自己目光里的身影，一直走到了体育馆的后面。
她来这里干什么？
随着自己脚步往里走，空气里的刺鼻气味就越发浓重，他想到了什么可能性，但是又不敢确定。
再往前，就只剩下一个拐角了。
心里已经确定了她们是在做什么，他不知道自己要不要拐过去。
不过脚步比脑子的动作要快。
他转身，就看到了秦亦凝和几个一中的女生，或蹲或站着，在烟雾缭绕里，面无表情。
“走错了吧，赶紧离开。”其中一个女生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这个不速之客。
“你们在这里抽烟，很容易被教导主任发现的。”他憋了憋，说出这么一句。
“要你管？”对方的语气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很显然，这么突然跳出来说教，行不通。
“他们等会儿会到后头来巡查，要是闻到烟味过来就糟了。”少年捏紧了拳头，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面前蹲着的少女看他的眼神太过冷漠，手心里居然出了一层薄汗。
前几天他主动打招呼，秦亦凝并没有搭理自己。
而现在，自己突然出现说这种话，会不会引起她的反感？
管不了那么多了，马上就要到巡查的时间了。
“你小子，管的这么宽啊？进学生会了么就敢来教我们做事？”对方并不买账，看他的眼神也越发没了耐心。
“……”何玺然看了一眼蹲着一言不发，并且已经将自己的眼神收了回去的秦亦凝，抿了抿嘴。
“还不走？杵着干嘛呢，欠收拾？”对方将烟往墙上一摁，微弱的火光立刻就熄灭了，她的表情尽是不耐烦，看着眼前这个不知好歹的少年。
“欸，我说你怎么这么眼熟呢，我好像在论坛上见过你啊……”突然，旁边站着的一个女生道。
她甚至上前两步，仔细看了一眼何玺然的脸。
“我就说嘛，这不是何玺然吗？”
“何玺然？”刚才摁灭烟的女生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有些疑惑。
“你忘啦？上个月沸沸扬扬的，何家的那个私生子啊……”她啧了一声，提醒道。
“哦，你不说我还真想不起来，原来是位大人物。”她的视线重新落到何玺然身上，表情却添了几分戏谑，“看不出来啊，居然这么有爱心，这是想来当好人？”
“没有，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们要是不听，那就算了，当我没说。”被当着秦亦凝的面说出这件事，他始终是有些放不下，指甲扣进掌心的触感尖锐得让他清醒过来。
他确实没有必要做这样的事情，画蛇添足，人家也根本不在意这种无足轻重的处分，只会觉得自己多管闲事吧？
“嗒嗒——”有远处的皮鞋踩地声音传来，还有越来越近的趋势。
听到声音的几个女生包括何玺然，都不由得面色一变，沉重起来。
这可不就是教导主任的死亡皮鞋声嘛！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被这小子的乌鸦嘴说中了！
那些无关紧要的处分只不过是挠痒痒，只是她们虽然不在意，不过她们的家里人在意啊，这个学期才开始一半，就已经是劣迹斑斑了，小命要紧，还是尽量夹着尾巴做人，能避则避好了。
体育馆的后头，是一堵小两米的围墙，如果身手足够好的话，是完全可以翻过去的。
现在他们的状况，如果不翻出去，就只能瓮中捉鳖。
意识到这点的何玺然刚想开口，一抬头，发现人几乎已经翻了一半出去。
这是个死角，能翻人出去的面积有限，有女生动作比较慢，秦亦凝落落大方地靠在墙上，似乎是准备垫底走，何玺然也不敢催，也怕教导主任突然出现她们不好交代，就只能帮她们望风。
很快，就只剩下秦亦凝和他了。
“你不走吗？”他看了一眼手还在校服兜儿里的秦亦凝。
“为什么要走？”她瞥了一眼他，不过又立刻改口，“算了。”
少女的身姿矫健，她一个助跑，两手抓住墙头的同时，脚就蹬上了墙壁，蹿上去的速度快得惊人，翻过去的瞬间，也不过就是一眨眼的功夫，整个动作下来，行云流水，翩若惊鸿，矫若游龙。
何玺然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干脆利落的翻墙，张了张嘴，一时间有些懵。
“你在干什么？！”身后，略有些熟悉的声音传来，打破了他的呆滞。
他这才意识到，她们倒是都翻出去了，留下的只有自己一个人和一地的烟头，还有空中浓重的气味。
“我，刚才散步走到这里来了……”
教导主任显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这个时候也看清了，眼前的学生是何玺然，下意识地就有些抵触。
怎么是这个何玺然？
他径直走到他脚边，摸了几个地上的烟头。
“这烟头还都是烫的，你还狡辩？”
“我，我真的没有……”
“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本来还看你学习成绩不错……没想到居然还学会撒谎……”教导主任丝毫不掩饰眼里的厌恶情绪。
似乎面对的只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就不自觉地降低了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