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于无奈,火裔只好屈膝俯首,不情不愿的说了声,“火裔参见主人。”
那少年像是很习惯别人这样对他的跪拜,随意的挥了挥手,然后将那竹简在空中一挥,不知道藏进了那里,就消失了。“起来吧。”
少年说完后,还偏头又小声的咕哝了句,“要不是碧落说除非我能把火裔收服,否则她一辈子都不会理我,我才懒得来收你这种长的丑脾气又暴躁的大家伙呢。”
虽说是小声,但是那声音已经大的足够让他口中的大家伙听得一清二楚。
火裔尾巴上的那道闪电诡异的亮了一下,还神经兮兮的突然又朝少年那儿贴近了几分,但是到底还是乖乖的停在了原地,不作任何反应。
主仆契约里面有一条,主人收到的伤害可以随时转移到宠兽身上。
换句话而言,就是火裔这尾巴倘若真打到了少年身上,只要少年想,那么那痛楚绝对会千倍万倍的反弹到火裔身上,火裔虽然性格暴躁,但是并不傻,这点还是明白的。
少年斜着眼睛看了眼火裔,明显注意到火裔的小动作,慢悠悠的开口,“看来你也不像你外表看起来那么笨嘛。”
这句话,自然指的是火裔及时收住自己动作的事情。
语不惊人死不休。
火裔觉得,这个少年一定是上天派来恶整他的!一定是!
他咬牙,默默的将欲吐出口的血往肚子里咽,这少年看起来没有魔力也没有灵力,应该是人类,人类最多也只有百年的寿命,等到百年一朵,他一死,自己就可以从这个孽缘里解脱了!
到底是谁说,宠兽和他的主人是因为缘分才走到一起的!这分明分明就是孽缘!
“哦,对了。”那少年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将左手握成拳,右手摊开,将拳头轻轻打在右手手心上,一副才想起来的模样,“我还没有自我介绍吧。”
“……”他在打着什么鬼主意,火裔警惕的后退了一步。
大概是少年这个时候气场实在是太过强大了,就连已经经历过一次这样的事情的火裔都往后退了一步。
“怎么了?”桃小夭奇怪于身下火裔突然的动作。
“没,没什么。”
真的没什么么?可是她为什么会觉得火裔吐出的字那么的咬牙切齿呢。
“我叫殇轨,你知道的吧。”少年冲火裔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看上去简直就是一副披着温厚无害羊皮的恶狼。
“……”他岂止是知道,简直就是如雷贯耳!火裔感觉自己忍不住了,胸腔里在翻腾着热血,血腥之气一股一股的往上窜着。
扮猪吃老虎。
这少年简直就是扮猪吃老虎的高手!
殇轨,魔界现任魔主炽离唯一的儿子,自生出来就带着千年的魔力,之后更是天赋展现得淋漓尽致,在成年那天就打败了魔主,就连当时战神血杀都佩服于他,还特地走到魔界一趟,和殇轨结为君子之交。
血杀曾断言,殇轨若是早点出生,那么战神之名就非他莫属了。
那时候,仙魔两界还没有彻底决裂,那时候,仙魔两界还是处于和平友好期。
殇轨的名头在五界之中,就如火裔在魔界的名声一样,都是如雷贯耳的。
作为魔界圣兽的火裔,自然对于殇轨这个名字不陌生。
他不可思议的再度后退了一步,但是心里稍稍平衡了些,被誉为天才的魔界少主收为魔宠,也不算是什么太丢脸的事情。
只是,魔族?那岂不是意味着他要被这么个阴险的小子给压上几万年?
像是嫌给火裔的刺激还不够,殇轨慢慢出声,给他伤口上再度撒了把盐,“还有件事情,我想应该告诉你一声。”
“什么?”此刻的火裔已经有如惊弓之鸟,经受不得一点惊吓。
“我想啊,虽然你长得实在是不怎么的,但是好在实力还不错,又有着魔界圣兽的称号,所以我决定把主仆契约改一下。”
“改?改什么?”火裔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殇轨转过身,勾起唇,笑的十分惬意。
“我死后,主仆契约依然生效,我会在临死之前,将主人的权利过渡给我的女儿。”
这句话,简直像是一道雷电在火裔的脑袋上炸响。
什么,他压榨他还不够,还要让他的女儿继续压榨他?还有,殇轨不是才刚成年么,还未成婚哪儿来的女儿?
倘若别人说要私自篡改主仆契约的条列,火裔只会嘲笑他自不量力,可是眼前的这个少年是殇轨,是魔界天才殇轨,是三招之内就将魔界圣兽击败的殇轨。
火裔只觉得,自己的未来彻底黑暗了。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
什么样的父亲,注定会有什么样的女儿。
“殇轨,算你狠。”火裔憋了半响,终于狠狠的吐出这五个字眼,中间甚至还故意恶狠狠地停顿了下。
殇轨不以为意,独自笑的开怀,自动将火裔的话归类到赞美一类,“过奖过奖。”
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这句话的真谛,火裔现在算是见识到了。
火裔被殇轨的厚脸皮给堵得哑口无言,空气一下子就寂静了下来,而那少年此刻也转过了身,由背对着桃小夭而转向了桃小夭,石洞的顶端被破坏的乱七八糟,都露出了一个大洞,阳光从那个洞里照射了进来,刚好投射在殇轨的身上,殇轨的长发全部掳起,用一根黑色的发带松松的绑带了身后,风儿吹过,只有额前一些掉落的发丝来回轻轻晃悠着。
那是怎么样的一张脸?
桃小夭看清了殇轨的真面目,觉得心里莫名的紧缩了一下,有什么东西正从脑中一点一点的溢出。
不同于桃小夭初见九落的那种惊艳,也不同于她初见风诺的那种折服,甚至说不上是什么轰天动地的情愫,只有一种淡淡的暖暖的流水在桃小夭心底慢慢荡漾开来。
殇轨,那张脸着实十分普通,最多算的上是清秀,甚至连俊朗都说不上,不大不小的眼睛,眸色也是最为普通的黑色,鼻子不够高,嘴唇的形状不够美好,就连那脸的形状都是极为普通的那种,从他的脸上,完全看不出来任何特色。
但就是这份没有特色的普通,就是那张普通的脸上挂着的温暖笑容,让本来站在阴影处的桃小夭都感觉到,那阳光,就像是照射到了自己这边,照射到了本来有些阴冷潮湿的心里,种下了一颗小种子,慢慢长出嫩绿的小嫩芽,慢慢长高,直至开出一树桃花。
一树桃花,暖洋洋的桃花,洒满了整个心脏。
“那么。”殇轨面朝着桃小夭,歪头微微一笑,“我们走吧。”
桃小夭明明知道,眼前的这一幕只是幻觉;明明知道,殇轨是看不见她的,那句话也不是对着自己说的,可是她还是不受控制,像是受了眸中蛊惑,朝殇轨伸手出,不住不觉的吐出一句话。
“好的,爹爹。”
爹爹,爹爹,爹爹,爹爹……
现在桃小夭脑海中浮现的满满的都是这两个字。
火裔听到桃小夭那句无意识的话,有些动容的垂下了眼眸,尾巴一甩,那个修长的身影便在桃小夭的眼前消失了。
父女连心,不用他多说,桃小夭自然就会明白。
桃小夭在吐出那句话后,无意识的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眼睁睁的看着那少年和周围乱七八糟的石室的景象碎成了一地的碎片,眼前又是一片虚无的蒙蒙白雾。
这是怎么一回事,她为什么会叫那个殇轨少年为爹爹?
桃小夭抓紧了身下火裔的耳朵,火裔吃痛的叫唤了一声,“啊!好痛。”
边叫还边甩动着脑袋让自己的耳朵从桃小夭的魔爪之中逃脱,“你不是都看明白了么!”
看明白了么……桃小夭无意识的玩着自己的手指,应该是明白了吧。
都说的这么清楚了,她怎么可能不明白?
那个魔兽,分明就是以前的火裔,既然和殇轨签订了主仆契约,然后还说自己死后会将主仆契约过渡给自己的女儿,一切都说的这么明朗,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也就是说,那个少年……”桃小夭有些艰难的说出口,方才那个爹爹只是下意识的说出口,现在再让她叫出爹爹这种亲昵的字眼,她却再也没那么轻松的叫出口,“那个少年,已经死了?”
“我死后,主仆契约依然生效,我会在临死之前,将主人的权利过渡给我的女儿。”
桃小夭脑海中回响着那个少年的话。
火裔既然说,他之所以会跟在自己的身旁,完全是因为主仆契约的牵绊,那么,换句话而言,那个少年,那个她毫无印象的少年,那个她千方百计寻找的少年已经死去了?
“千年前,他就死了,你在魔界的时候没有听说过么?没有听说过关于他们王子的事情?”提到殇轨,火裔语气微微有些颤抖。
毕竟是自己认定的主人,即使性格再怎么恶劣,自己再怎么讨厌他,也还是逃不过那日月累计的感情。
殇轨虽然偶尔有些腹黑,但是对于火裔,一点都不像他人对待自己的魔宠一样,招之则来呼之则去,完全只是当做一个工具武器,说是说魔宠,但是火裔觉得,殇轨是将自己当做朋友,当做兄弟来看待的。
见过谁家主人整蛊自己魔宠的么?
见过谁家主人甘愿耗费自己魔力来解救魔宠的么?
见过谁家主人不愿意将魔宠缩在主仆契约的竹简之中,而是大大咧咧的放养在自己身边,任由他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的么?
……
正是因为这太多的没见过,火裔才会甘愿在殇轨去世之时,将刚出生的桃小夭认作自己的新主人,否则,以自己的实力,想要从主仆契约的约束中解脱出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在火裔有意无意的提醒下,桃小夭才恍然响起在踏进魔宫之前遇到的那几个摊贩所说的话。
“自从几千年前魔界和仙界那场大战中,咱魔主唯一的儿子殇轨王子在大战中牺牲之后,就只有公主这么一个女儿了……”
难怪,难怪自己当初听那个老板说这话的时候,心里会有隐隐的抽痛。
魔主唯一的儿子,殇轨王子……
桃小夭想到这儿,脑中突然闪过一道亮光。
等等,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她给遗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