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出?这么好的事,难道就轮到我了?咱三都是老熟人了,现在又没外人,痛快点把话说明了吧”方苦不置可否的说道,手中筷子的动作也越加频繁起来,看的王总监心疼的脸上肥肉一颤一颤的。
这时旁边陈豪南笑着说道“你小子机灵,就知道事情瞒不过你,是这样的,咱们宏兴、东兴两家,在外面可都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角色,一向都是吃的最少,做的最多。东兴还好,凭借着一些铁器的私自贩卖,还可以弄到些油水,但咱宏兴搞石料的,想卖还得有人买是不。现在北平城最近几年战事顺利,燕王殿下吩咐底下各大监场同庆,过年的时候放热闹些,举办个年会,可是咱们石矿场实在没多少油水,到哪里去采办这些需要的物资啊。”
方苦眉毛一挑问道“那二位的意思是?”
王总监笑得跟一尊弥勒佛似的说道“这矿场就你小子最机灵,这事还得让你拿捏拿捏。”
把嘴角的油渍抹干,方苦拍拍肚皮惬意的说道“矿场一向只进不出,燕王殿下明察秋毫自然知道,怎么可能不发下酬银,这钱...”方苦说道这里,眼神有些玩味的看着王总监,这也是平日里方苦得人心,跟王总监关系也处的相当不错,不然换个人这么掀自己“上司”的底,恐怕早就咔嚓一声了。
苦笑的摇摇头,王总监脸上的肥肉一颤颤,看起来像波浪似的说道“小苦啊实不相瞒,在过几个月就到了考察功绩的时年,燕王殿下说了,这次各大矿场举办的年会,都各自承办,最后哪家办的最好,深得王心,其总监可代为太司府府丞。”
太司府府丞官居六品,乃是各大矿场总监之首,这个职位油水足、实权大,不折不扣的好差事,如果王总监能坐到这个位置,他这一生等于彻底圆满了。
见方苦在那默不作声,王总监笑眯眯用一种充满诱惑的语气继续说道“如果这次本大人有幸能坐上这个位置,宏兴石矿场总监之职,我会将陈老的名字上报上去。待过得两年你期满服兵役之时,本大人大笔一挥,你就是宏兴石矿场守卫统领。等陈老干了几年退休之后,这七品总监的位置,可就是你的了。”
啪~
方苦重重的啪了下桌子,满脸严肃的站起身来,直勾勾的看着王总监,眼神中的肃然,令刚才正在进行赤裸裸钱权交易的王总监,内心深处既然升腾起一种心悸的感觉。
“小苦,你,你这是~”旁边陈豪南以为方苦刚正不阿,不由起身准备打圆场来。
“王大人,这事包在小苦身上,您就等着高升吧。”方苦拍拍胸膛大声说道,差点让旁边会错意的陈豪南,脚步一软摔倒在地。
王总监用袖口擦擦额头上溢出的冷汗,勉强挤出丝笑容拍拍方苦的肩膀,将一块刻有“宏兴”二字的令牌交给方苦道“这块令牌给你,他可以让你自由出入矿场,另外本大人恩许你带上些人,帮忙筹备年会。”
“呵呵,小苦谢过大人。”方苦一把抓过那枚令牌塞进袖子里,跟王总监还有陈豪南商量了会举办年会的具体事项,最后在王总监一脸肉疼的模样下,夹带两坛烧刀子,起身告辞离开。
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小茅屋,众人正喝得兴高采烈,先前那名守卫,在喝了几碗肉汤就告辞忙活去了。把一坛从王总监那弄来的上好烧刀子丢一坛老巴子,让他们分着喝,另一坛打开泥封,把张少阳拉来,你一口我一口干上了。
要说这北方的烧刀子酒可是一绝,特别是在大冬天的,外面雪花飞舞寒风呼啸,在房里就着篝火架着一点烤肉,喝上一口辛辣的烈酒,享受着拿凛冽的酒劲流淌全身,人间享受莫过于此。
长长呼出口酒气,张少阳把酒坛递给方苦问道“那王胖子找你什么事?”
猛灌了一口酒,方苦朝他微微一笑,随即转过头把老巴子、王阎招手叫过来道“明天一早,你们各选五名弟兄,跟我和阳崽一起外出一趟。”
老巴子听闻,酒劲还没缓过来,脑袋里面昏昏沉沉的,立马张开那张缺两门牙的大嘴,看起来格外滑稽的说道“苦哥,外出?难道您要带我们逃跑?说实话苦哥,这矿场里还是蛮舒服的,又有这么多弟兄,何必逃出去过那提心吊胆的日子。”
那边王阎也附和道“是啊苦老大,虽然你做啥事咱这群弟兄力挺你到底,但是还望你三思啊。”
张少阳笑着给老巴子一巴掌,让他合拢上嘴,随即说道“听小苦说完,还有你老巴,没事少张嘴,唾沫横飞的,老子连喝酒的胃口都没。”
方苦看着自己这群笑骂打闹的兄弟,好像又回到了苦龙堂,和柳木等人在一起的时景般微微一笑继续说道“老王给我个差事,筹备年底的年会,到时候燕王殿下会过来寻访。如果做的好,他升职,豪南叔就当上了这矿场总监一职,矿场侍卫首领的位置就是我的了。”
“那太好了,这次咱们一定要卯足了劲,争取让苦哥高升。”
“苦哥高升了,咱们这群兄弟岂不是也水涨船高,弄个守卫当当?”
“那是肯定的,这就叫那什么一人得道,全家老少齐升天。”
底下弟兄听到方苦所说,尽皆眉开眼笑起来,就连老巴子、王阎都十分激动。假如方苦一旦摆脱了苦役的身份,自己这些跟着打天下的兄弟,日子肯定也过的极为舒坦。
“好了,好了,大家都安静下来,这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就不要多做纠缠。明天一早记住了,老巴子还有王阎,各选五名弟兄和我一起出去办事,记住咱们出去不是玩,也不是享乐,一个个要是没有点人样,可别怪我不客气。”方苦微眯着双眼,摆手让大伙安静说道,随后等在吃喝了一个时辰,天色渐渐变晚,方苦见这群家伙还都赖在这不走了。最后一脚一个,让他们把垃圾拾好,带出去统统滚蛋。
月夜风高,寒气逼人,方苦一人手中提着壶酒,身上随意披了件小棉袄,找了块干净的大石头,躺下静静的凝视着天空那轮明月。
这是他来到这异地养成的一个习惯,他想到在那遥远的南京,自己的兄弟,自己的女人也会这么默默的看着那轮明月,彼此之间好像心贴心般,有种莫名的交流。
一道身影从眼前划过,夺过他手中的酒壶轻抿一口长叹,正是张少阳。
“小苦,你手上还有多少银子够使?那年会的事有没有把握?”张少阳双手垫在脑后,看着那皎洁的明月,轻悠悠说道。
“在多的钱,没有进口,这么花下去总不是办法。”方苦答道。
对于张少阳,虽然只是短短相识数月,但二人总觉得冥冥之中跟对方有种莫名的交集,使两人之间没有什么间隙,能够敞开所言,再者方苦也愿意和他交心,视他为挚友。
“恩,你有这种想法那最好,如果真的实在承担不下来,我在外面财源钱庄中还有些银子,可以送你使度。”张少阳缓缓说道,方苦微笑着侧过头,用手肘轻轻碰碰他。
第二天一大早,方苦被门外的噪吵声吵起,不由面色不善。昨晚他和张少阳宿醉一宿,到现在脑袋还在犯晕,那种头重脚轻的感觉委实让人难受。
打开门,一张缺了两颗大门牙的大嘴,呈现在眼前,那一张一合口沫横飞的场景,让本来带些起床气的方苦大为恼火,飞起一脚踹了过去大骂道“老巴子,你他妈的在不把你那两大门牙补上,以后出门别说认识老子。”说完大门哐当一声关上,留下老巴子坐在地上,抚摸着受伤的屁股,紧紧咬着嘴唇,颇有股说不出委屈,道不尽的愁水般。
过了几个时辰,当天空中缓缓升腾起那朝阳,一丝丝温暖洋溢在大地上,方苦一干人分坐在两辆牛车上,就这样举着鞭子,唱着小调慢腾腾行驶出宏兴石矿场。
看着路旁两边的景色,几个月窝在穷山沟的方苦有种再世为人的感觉,当牛车慢慢行驶到北平城内,路上开始渐渐有了人气,当一名四十岁左右的村姑,满脸麻子,长得五大三粗出现在方苦等人眼前,老巴子几个眼前顿时一亮,兴奋的好像打了鸡血般,在那拼命狼嚎起来。逗的那村姑小麦色的脸蛋,仍旧可以看出羞红,朝方苦旁边座的张少阳抛了个媚眼过去,差点没把后者恶心的从牛车上摔下。
话说这牛车,方苦坐在上面,感觉像是前世坐的拖拉机般,在整齐平滑的官道上,它完全无视了地形,自顾自在那抖动起来,让平日里坐惯了马车好马的方苦,既然,既然感觉到了一丝“晕车”。
等两辆牛车开到了市集,望着熙攘的人群,望着四周林立的酒楼、货铺,方苦一行十四人,好似乡下来的土包子模样,张开嘴抬头凝视着前方。
“好了,今儿我安排下行程,果断的大伙儿先找一牌子响亮的酒馆吃上些,在去花楼好好乐呵下,戌时集合,班师回家。”方苦大吼一声,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多日青菜寡汤,终日面对一群光膀子的汉子,方苦感觉自己在不好好发泄下,自己会发疯的。
“苦老大,我想跟你说件事。”不待手下弟兄们叫好,王阎忽然有些犹豫的说道。
早在先前牛车上,就感觉王阎有些郁郁寡欢,方苦点点头让他直接说出来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手上的兄弟们,各有家业,而我自己家中尚有老娘在家,我这想趁这个机会,尽尽孝。”王阎说完,低耸着投不敢看方苦,连他身后的五名弟兄都沉默下来。毕竟虽然自己投靠了方苦,但人心难测,假如自己这边有任何人跑了,方苦都要受到牵连,这是大罪,难得王阎会这么扭扭捏捏。
沉吟半响,方苦忽然笑着拍拍王阎的肩膀,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交给他道“这是一百两,你和兄弟们平分了,给家里置办些年货。”说完不待王阎反应过来,打了个清脆响指,方苦带着其他人浩浩荡荡杀向闹市中,徒留下王阎在那紧紧握着手中银票,眼眶中依稀有着几分湿润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