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八却是瞪大了眼,一脸不解的问:“就是你说的呀!为什么不让我说?”
“你,哼!”小七气鼓鼓的将头扭到了一边不再搭理这个脑子缺根儿弦儿的弟弟。
华容华憋笑别的肚子疼,强忍住笑意劝慰深受打击的牛丫,“你自己留着吃吧,他们两个根本就不饿,就是在这儿闹人呐!”
车外的莫安和秦山也是忍不住笑,这两个小少爷现在就看出来了,性格完全不同,小七少爷更加精明一些,有什么事或是想要什么大多是撺掇弟弟去做,而小八少爷却更加的耿直,通常是哥哥说什么他就信什么,所以常常挨骂的也是他,但他又每次都不小心的将哥哥也给扯下水,所以到最后总是兄弟两人一起挨训。
“两位小少爷,奴才这有包云片糕,你们要不要吃?”莫安听着车厢里小八少爷正在小声的抽泣,立刻心就软了,将自己的零食奉献了出来。
华容华拒绝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小八就已经喊着要了,连留在脸上的泪珠都顾不得擦就要跳下条凳去掀车帘,谁知马车在这时却突然的停了下来,弄的小八站立不稳惊叫一声就朝前摔去,多亏牛丫因为伤心一直伸长着胳膊,直接将他扯进了怀里才没摔到。
其他人的状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每个人都是东倒西歪的,莫安最惨,急于给小八少爷献宝没坐稳,竟然直接栽进了车厢里,油纸包里的云片糕也掉在车厢里的地板上不少。
华容华顾不上自己被撞疼的胳膊,急忙去看慌乱中扯住的小七,一脸担心,“小七,你有没有怎么样?有哪里疼吗?”
小七摇头,懂事的道:“娘亲,小七不疼,娘亲疼不疼?”
“宝宝乖,娘亲也不疼啊!”华容华又去看已经满眼泪花的小八,“小八……”
还没等华容华问,小八就已经噙着泪花扑了过来,“娘亲,吓死我了。”
“乖哈,不哭!不怕不怕!”华容华心疼的搂着小八轻拍。
一旁的小七一阵艳羡,二话不说也挤进了娘亲的怀里接受安抚。
“哎哟,秦山,你怎么赶车的?车里还有小少爷呢!”莫安还没起来就气的他冲着赶车的秦山大喊。
秦山没理莫安,歉意的问华容华,“华夫人,您和两位少爷不要紧吧?”
华容华下意识的动了下被撞疼的手臂,好现除了疼痛外并没有其他什么症状,这才道:“我没事儿。为什么突然停车啊?”
“是前面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我才突然停车的。”秦山解释了一句,“我这就去前面看看怎么回事。”
“我去。”莫安着恼的说了一句,又将手里没有摔散的云糕片递给小八,“两位小少爷,你们先吃着,奴才一会儿就回来。”
小八手里有了云糕片抽抽鼻子总算是不再哭了,与哥哥你一条我一条的吃了起来。
莫安去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回来,华容华有心亲自下车去查看一番又担心两个孩子,正在她想要叫秦山去前面看看的时候,莫安回来了,一旁还跟着福喜。
“怎么回事?”见两人的面色都不太好看,华容华的心也提了起来,问道:“怎么了?难道是有土匪打劫吗?”
一旁正吃着云糕片的小八听到土匪打劫这几个字眼睛一亮,抬头问华容华,“娘亲,是不是爹爹就要骑着大马来救我们了?”
“啊?”华容华一时有些懵,没接上小八的脑回路。
还是小七在一旁补充了一句华容华才明白过来。
小七说:“莫安叔叔说爹爹是骑马打仗的大英雄,是专门打坏人的。”
原来如此,所以小八一听说有土匪打劫才想到自己的爹爹就会来救他吗?
华容华看了眼莫安,虽然自己不常说公西楚的事情,但架不住有人嘴快呢!
莫安冲着两个孩子笑的都快要见不到眼了,“两位小少爷,不是土匪打劫哦,没有坏人,所以主子也就是你们的爹爹是不会来的。”
小七一听就失望的低下了头,小八则是生气的嘟起了嘴.。
华容华急忙岔开话题,不让他们再说下去。“莫安,前面到底怎么回事。”
回话的却是福喜,“华夫人,前面有不少的灾民把路给堵上了,御林军担心是山匪劫路,所以才停下来戒备!”
“什么?灾民?”华容华惊诧不已,“江南有地方受灾了吗?”
不怪她如此惊讶,这三年来她见的处处都是富饶美丽,人畜兴旺的景像,莫说是灾民,就连乞丐都很少见,现在突然说是跑出来一群灾民把路给拦了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可能啊!
福喜也是摇头,不过随后又道:“江南七府之富抵过半个朝廷,近年来又风调雨顺的,还真没听哪里受灾。”
“是啊,要是受了灾,那当地官府就不会让我们办展销会了呀!”
“华夫人所办的展销会都在州府郡府举行,也许有灾的是下面的县乡呢?”
突然插入的说话声使得华容华一愣,扭过头去看却是跟着番务堂一起在江南辗转三年的梅御医。
自打跟着队伍上路,这位御医大人就缩在自己的马车里,平时几乎都看不见他露面,即使打了照样也是一句话不说,冷冷的的样子让人觉得高不可攀,但如果队伍里要是谁生病了,他也会出手,而且手法利落,见效极快。如果队伍停下来举办展销会,那这位御医就会带着自己的徒弟到处去走,也不说去哪儿了,反正一走就是一天。
现在他突然因为生病之外的事儿开口,别说华容华,就是其他人也是吃了一惊。
众人相互看了一眼,谁也没敢去接梅御医的话,略微知晓他来历的福喜和秦山都知晓这位御医大人虽然品阶不高但也曾是皇帝面前的红人,即便现在被冷落成给一行没品阶的人当随行郎中,但谁也不知道人家日后会不会再次飞黄腾达啊!
华容华不知他的底细只是觉得他比较难相处,此时却是好奇的问道:“御医大人怎么知道的?”
梅御医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你们为着敛财而来,看的都是金器浮华,自然是看不到那些生活困苦的百姓。”
“可,这是江南啊!”华容华咬了咬唇,执拗的看着梅御医想讨一个答案。
“华夫人,烈日之下且有阴影,何况是一府一地?”梅御医扯了扯嘴角,似是讥讽。
华容华感觉心里极不舒服,甚至还有些没底的感觉,难道因为她这三年到处举办展销会,反倒连累了底层的百姓吗?
“我去看看!”说着,华容华就要下车。
莫安急忙拦着,“少夫人,您还是别下车了,万一再冲撞了……”
华容华白了他一眼,“我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哪那么多冲撞?”
一旁的梅御医听到这话看了看华容华,复又将目光投向远处说了句,“来了。”
两名御林军带着一位老者和一个七八岁的男孩来到了附近,福喜过去问了几句,然后带着他们走了过来。
“华夫人,御医大人,这是那些灾民里的领头的,我特意让他过来说话。”福喜指着那老者道。
老者极瘦,背有些弯,须发花白,面皮发黄,身上宽大的粗布衣服有些空荡荡的,一双眼睛里透着些许灰白,他扯着同样衣着破烂的精瘦男孩跪了下来,哑声道:“见过各位老爷夫人。”
看到年纪这么大的老者给自己下跪,华容华心里一阵泛酸,急忙道:“老人家快起来吧,不用这么多礼。”
见老者带着孩子站了起来华容华才问道:“老人家你们是什么地方的人,为什么会聚集在官路上?再往前不远就是曲州府了吧?”
老者慢慢站起身叹了口气,道:“往前正是曲州府,我们是曲州府曲尺县梧桐乡的人。”
“那你们不在家好好种地,跑到这官路上来干什么?”莫安忍不住问道。
“这位老爷,我们到是想种啊,可是没有地啊!”老者说着话忍不住湿了眼睛。
莫安奇怪的道:“没有地去租去工荒啊!”
“我家有地不用租。”老者身边的男孩忍不住插嘴道。
“有地?有地怎么还说没地?”福喜也好奇的问。
老者将事情原原本本道来,众人这才听了个明白。
老者姓丁,因识得几个字会打算盘年轻时曾给人做掌柜攒下几个钱,后来用攒下的钱买了几亩地娶了媳妇日子就慢慢的过起来了。丁老头生了五个儿子,五个儿子又娶亲生子,土地也从最开始的几亩到后来经由开荒购买到现在已经达到了三十多亩,俨然已经成了村子里的大户,在村子里属于比较好过的人家。
可是,这样的好日子却从去年春知府的小舅子到曲尺县做了县丞以后就变了。
虽说是县丞是县令的副手,但在曲尺县这里却恰恰相反,县令仅是个摆设,县内一切大小事物全都是县丞也就是知府的小舅子说了算。这位县丞不止爱权,还爱钱,给曲尺县治下的乡村都增加了不少额外的赋税。村民们自然是不服,曾有人向上告,但却被知府一顿板子打了回来,说县丞征收税钱也是为了修建水坝,属合理征收。
曲尺县附近有一条安兰江虽然并不是年年都会发水,但在以往也在春季发过水,虽说往年县衙也说是征税修坝,但大都是以劳力抵,哪像这位县丞只收银钱?而且还收得那么高,很多农民家中没有存银,不得不变卖粮食牲畜,甚至有的人家将稻种都卖了。
所有人都想着紧一紧,等将稻子种下去再去打些散工这半年也就过去了,等后半年粮食下来就好办了。可没想到县丞收了修坝的银子却压根就没派人去修,春季连日暴雨冲垮了了安兰江水坝,离着塌陷水坝最近的梧桐村受灾最重,许多村民的稻种本就是借的,这一下更是雪上加霜。
众多村民集体去县衙讨要说法,却被县丞说梧桐乡因地势低洼被设为泄洪之地,这一切都是设计好的,并早已经公告过,让众人不要生事。为了杀鸡儆猴还处置了几个带头闹事的。
有不少胆小的村民不得已背井离乡却投奔亲戚了,也有不少人赌着一口气往上告,受灾最重的老丁家也是其一,而丁老头又因为年纪最长被推为领头的。
听到这里,众人面面相觑,原来这些灾民是真,但却是人为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