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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老板苦笑着摇摇头,那个脸色阴沉的大个子坐在那里,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已经连续喝了十几个小时的酒。
他一杯接一杯地喝着,喝下去的酒恐怕比一些人一辈子喝得都多。
酒店老板见过的酒鬼多了,可这样的酒鬼还是第一次碰到。
“这么能喝,不去破吉尼斯世界纪录,窝在这里干什么?”老板自言自语道。
酒店里其他客人都在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龙神太子——这是附近年头最久的一个酒店了。这里本就是一个消息中转站,什么消息在这里,不出一、两个小时就能传出去。
如今,大家都知道这里来了个特别能喝酒的廋高个,谁也不知道他究竟能喝多少。
一个很秀气的年轻人从门外走进来,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径直走到龙神太子桌前,一欠身,在对面坐了下来。
龙神太子举杯一饮而尽,居然看也没看这个人,连一眼都没有。
这人忽然笑了笑,道:“嗯,好酒量。”
龙神太子道:“既知我有好酒量,为何偏又不让我好好喝酒?”
很秀气的年轻人又笑了:“龙神太子的雅兴,我自然不敢打扰。只可惜你的雅兴难免要被别人打扰了。”
他说着,目光投向门口。
几个穿着花T恤的大汉正大摇大摆走了进来。
“谁是那个很能喝酒的家伙?”为首一个刀疤脸大声呼喝,可没人理他。
刀疤脸皱了皱眉,循着众人的目光,转到龙神太子和那个年轻人的桌前。
“是你?”刀疤脸指了指那个很秀气的年轻人。年轻人笑着摇摇头,指了指龙神太子,道:“是他。”
刀疤脸身后一个大汉转向龙神太子吆喝道:“既然是你,刚才为什么不答我们刀爷的话?你小子不想混了?!”
刀疤脸摆摆手,止住那大汉。对龙神太子道:“这位兄弟,听说你酒量不错啊?我刀爷也好这一口,就爱交爽快的酒肉朋友。不知道能不能赏个脸,咱们切磋一下酒量?”
龙神太子看也没看他一眼,摇摇头道:“不能。”
“哦?为什么?”刀疤脸没想到他拒绝得这么干脆,脸色已然变了,变得极为可怕。胆子小一点的客人已经开始偷偷往酒店外面溜。
“没心情。”
刀疤脸一拍桌子,身后几个人纷纷从身上摸出短刀,直指着龙神太子。
刀疤脸身后方才吆喝的那个大汉此时又向四周环顾一圈,吆喝道:“黑联帮挑梁子,道上的朋友莫管闲事。”
说完这句话,他就怔住,和他一起的几个人都像石像般动也不动地站着。因为他们手里的短刀已忽然没有了,都已到了坐在龙神太子对面的那个人手里。
他们开始摸出刀子的时候,他也动了,左手在每人肩上一拍,右手已将短刀夺下,几个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人影闪动间,手里的刀就已不见了。
这人已坐回原来的地方,将几把短刀轻轻地放在桌面上,然后微笑着道:“我不是道上的朋友,我可以管闲事吧?”
刀疤脸再也沉不住气了,怒喝道:“你……”
他本来想喝问“你是什么人?”,可“你”字刚出口,后面的字就被生生吞了回去。
因为他看见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一件绝对不可思议的事情。
那个很秀气的年轻人,将夺过的短刀一起捏在手里,轻轻揉了几下。
他的手又白又细,就像是女人的手。他的手势柔和优美,就好像在揉几朵很娇嫩脆弱的花瓣。于是这些闪着寒光的锋利的短刀,就像花瓣一样扭曲变形,被揉成一团。
几个大汉目瞪口呆地站在桌前。
很秀气的年轻人不再看他们一眼,直盯着龙神太子,慢慢说道:“这就是《天魔咒》中,流传到人世的十大魔咒之一——万劫不复大搜魂手。”
龙神太子总算看了他一眼,随即笑道:“没想到天魔教两大护法之一的搜魂使,居然肯不辞辛苦,鬼鬼祟祟跟着我跑到这远在万里之外的马来西亚!哈哈!”
年轻人也笑了,“兵者诡道也,这些都没什么大不了,关键还在于时机。玉面罗刹败在你们脚下,是因为她太不会选择时机——只有等到最好的时机,才能一击必中。”
龙神太子道:“你认为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难道不是吗?”年轻人反问:“你现在孤单一人,已失去了强援;你身中剧毒,必已元气大伤;你沉溺于酒,神伤于情,酒量再大,也难免会反应迟钝——现在对付你,就像对付一只受伤的离群孤狼,狼的牙齿再锋利,也逃不出猎人的手掌。”
他低头用欣赏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双手,笑道:“现在,难道不是击败你的最佳时机吗?”
龙神太子慢慢倒上一杯酒,举杯做了个先干为敬的姿势,又是一饮而尽。
他目光直视年轻人,平静地说道:“你可以试试。”
他的话音刚落,年轻人就已出手了!
如果说刚才他的出手柔和优雅,那么现在则简直优雅到了极致。他的手像花瓣般开放,每一根手指、每一个动作,都优雅得令人屏息。
他出手仿佛并不快,却像是一道很柔和的光,等你看见它时,它已到了。
一弹指二十瞬间,一瞬间二十霎那。
只一霎那,他的手便已到了龙神太子喉间,几乎已可触到他的咽喉!
他的手可以轻易揉碎钢刀,是不是也可以立刻搜去龙神太子的魂魄?
龙神太子纹丝未动。
而花瓣般绽放的手,搜魂的手,却在这一刻忽然静止下来。
年轻人额上不知不觉渗出冷汗,他嘶哑着嗓子问道:“你为何不动手?”
龙神太子淡淡一笑,道:“我不必动。”
“为什么?”年轻人伸出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龙神太子道:“因为我看得出来,你伤不了我。”
“何以见得?”
龙神太子道:“因为你怕了。你一上来就在我面前展示你的绝技搜魂手,想要使我感到压力,这说明你怕了;你说了那么多我的劣势,不光是想打击我的士气,也是为了给自己打气,这更说明你怕了。你怕我依旧比你强大,你怕自己的判断失误,你怕得越多,顾忌也越多。”
“所以我敢打赌,你的手绝不敢再向前半分——因为你不知道那会有什么后果!”
年轻人的手抖得更厉害。他忽然间发觉,龙神太子远比自己想象的强大。
自己对他研究已久,本以为已经十分了解他,可现在才发现,对自己而言,他依然那么陌生。
越陌生,越可怕。对他而言,“怕”已成了他的死穴。
龙神太子一眼便识破了他的死穴,他甚至不用动手,就已将他彻底击溃。
龙神太子慢慢站起来,冷冷看了年轻人一眼,转身向门外走去。
他已喝得太多,舌苔早已麻木,他不想让自己再麻木下去。他忽然想通了——叶子的离去对她未必不是件好事,经历了这些事,她会变得更加坚强,她一定会重新燃起对生活的热爱与希望。
至于自己,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去做,还有很多朋友在等着他。
他走出酒店的大门,忽然发现不远处,站着几个熟悉的身影。
——莫琳、白朗、上官飞飞、欧阳元宝、史迪生。
几个人站在路边,微笑着看着他,眼里泪光闪烁。
一抹笑容,在龙神太子嘴边浮现。这笑容像一缕阳光,穿透厚厚的云层,所有的阴霾刹那间已一扫而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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