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任青阳和初九在房间里又听见有人吹奏竹叶,声音清幽怅然,曲调不似中原音律,忽的想到柴崎英纪说自己住在后山,会不会吹竹叶子的就是他呢?随即走到屋子外面,但见初九呆立院中,专心地听着这竹叶之声,神色凄迷,若有所思。任青阳问道:“怎么了,初九,一副想哭的样子。”初九回过头,眼中闪着泪花,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听见这曲子就想哭。”任青阳道:“这曲子不好听啊,吹得人好心寒。”
初九道:“我好象听过这曲子。就像是在梦里听过似的,很遥远,很遥远。”任青阳道:“你再想想看,会不会让你想起童年的往事呢。”初九认真的听了一会儿,怅然道:“记不起来了,我只记得一些很模糊很特别的事。小时候,我娘好象吹的就是这支曲子,也是用竹叶吹奏的。”任青阳心念一动,道:“不如我们明天去找柴崎英纪问个清楚。”初九道:“我们真的要去问那个东瀛人?”任青阳道:“不问怎么知道呢,或许他知道你的身世也说不定啊。”初九点了点头。任青阳叫他早点回房去休息,自己也回房休息了。17,K,唯一完整版
第二天,两人便出发到后山去找柴崎英纪。走在路上,初九随手摘了一片竹叶吹了起来,调子正是柴崎英纪吹的曲子,只是不甚流畅,音节也不连贯。两人找了一阵还没看见柴崎英纪所住的屋子,便坐下休息,初九又有一调没一调的吹着,任青阳倒没觉得不好听,或许这曲子和吹奏者的心情有莫大的关系,所以初九吹起来倒不难听,只是技术上相当的没水准。忽的听见有人问道:“你怎么会吹这首曲子?”声音由远而近,任青阳和初九同时回头,站起身来,看见是柴崎英纪从林中闻声走来。初九迷茫的道:“我不知道啊,小时候好象听过似的。”柴崎英纪目不转睛地瞧着眼前这个年轻男子,说道:“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初九答道:“我叫初九。”柴崎英纪仔细的端详着他,问道:“初九?那你爹和你娘呢?”初九道:“我没有娘也没有爹,我是个孤儿,当年我被一户人家捡到的时候刚好是大年初九,所以他们就把我叫做初九了。听他们说我当时只有六七岁。”柴崎英纪道:“那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你娘教你吹这曲子?”初九沉吟一会儿,道:“好象是有这样的记忆,但是你怎么知道是我娘教我?”
柴崎英纪一下激动不已,喜道:“我当然知道,因为这首曲子就是我教你娘用竹叶吹奏的。”任青阳和初九惊呆了,柴崎英纪又道:“你的手臂上是不是有块樱叶印记?”初九惊讶道:“你怎么知道的?”同时下意识的摸向自己手臂,撩开衣袖,果然有一块樱叶印记,柴崎英纪一见之下露出欣喜的目光,抓住他的肩头,大喜过望道:“我们柴崎家族都烙有这个樱叶印记,这是我们家族的徽记。我就是你爹啊!”初九惊道:“你是我爹?我是东瀛人?”
柴崎英纪道:“你想想看,你怎么会用竹叶吹我教你娘的曲子,而我又怎么知道是你娘教你的,还有你手臂上的樱叶印记。”说着他撩起衣袖给初九看,果然是一模一样的烙印,丝毫不差。任青阳对初九道:“我长你四五岁。十三年前,我十一岁,你不就正是六七岁吗?”柴崎英纪道:“我还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听我吹竹叶,听着听着很快就睡着了。你娘她,从小就教你这首曲子,教你吹竹叶。你手臂上的樱叶印记,你一出生的时候你娘就烙上了。还有,你不是叫初九,你的原名叫做柴崎千吉。”
初九茫然重复道:“柴崎千吉?”柴崎英纪肯定地一点头,说道:“嗯。你小的时候我跟你娘都叫你千吉,你还记得吗?”初九很努力的回想,脑子里出现了小时候和父母在一起的画面,这个遗忘了很久很久的名字终于记了起来,惊讶无比的道:“我记起来了!我记得了!难道你真的是……”柴崎英纪一把抓住初九的肩膀,大喜道:“千吉,我就是你爹啊。”初九欣喜的叫道:“爹!爹!”柴崎英纪一把抱住了初九,两人都哭了出来。任青阳也默默流下泪来,叹道:“我发现初九对你吹奏的乐章有特别的感情,没想到,他真的是你儿子。”柴崎英纪和初九分开,对任青阳道:“多谢你。任姑娘。”
初九道:“青阳姐是我的老板,当年是青阳姐把我从人口贩子手上买回来,我才不至于死在街头。我跟青阳姐相依为命这么多年,名为主仆,但是我们的感情就像姐弟一般亲厚。”当下告诉了柴崎英纪在五福客栈那些年的事情。柴崎英纪对任青阳又是道谢又是鞠躬,任青阳也为初九找到亲人感到欣慰,柴崎英纪邀请道:“咱们到屋里歇会儿吧。”三人到了竹屋,柴崎英纪端上好茶招待请他们品尝,说初九就出生在大明国,他们一家待在中土常常说的都是中土话,所以初九几乎不记得小时候的东瀛话,这么多年更完全忘记了。海难时,初九年纪幼小,被人救起以后,他接触的都是中土人,从此他也就不记得当小时候的事情,除了一些模糊记忆还细微的存在脑海里,如果不是这首对他来说意义特殊的竹叶之曲,他还是不会想得起来的,所以就是方才晚上听见这竹叶之曲,任青阳叫他认真想他也不能想到什么。任青阳问柴崎英纪是不是要把初九带回东瀛,初九说自己从小在中土长大,突然要自己离开实在是舍不得,他不想回去,那里虽说是故乡却反倒陌生。任青阳说初九找到亲人就留在这里陪着吧,至于回不回东瀛可以再慢慢商量。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任青阳想到柴崎英纪说过的东瀛邪蟒这种毒药,当下便详细询问这种毒药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它的解药又是何物。柴崎英纪说被东瀛邪蟒咬伤的人暂时不会死,毒性往往在一个月之后才会发作。接着他讲到了‘血之亲’,说出了这毒的解药是自家亲人的血,除此之外,两个真心相爱的人做了夫妻之后,变成亲人,对方的血也可解毒。中了‘血之亲’的人需禁欲,在这样做之前,必须先服下东瀛邪蟒的原毒克制住‘血之亲’。柴崎英纪说当年高寀找他买了这种毒蛇制的毒药,同时还买了这种毒蛇来饲养,据他了解,如今高寀的府中还秘密养殖的有这种毒蛇。柴崎英纪说是他把东瀛这害人的毒物带到大明国来的,恳求任青阳到京城和她的朋友帮忙一起毁掉这贻害无穷的毒物,让它在中土绝迹。柴崎英纪说就算想带初九回东瀛现在也是不可能了,他说自己已经背叛了幕府帐下他的上司,因为他反对他们侵犯大明国东南沿海的计划,他认为他们表面上是为国争光,实际上是想借战争扩充他们自己的势力,万一开战的话,不但是大明国的百姓,就连东瀛人自己也难以幸免,他的上司之前已经几次派人追杀过他,本来他是接受命令的东瀛武士之一,但是因为他不从命,于是知道这个计划运作秘密的一定会被灭口。
柴崎英纪说,从东瀛追到中土的杀手很快也会找到这里来。初九的事情搞定,任青阳想到京城去,查查高寀的罪恶证据。初九很想陪任青阳一同去,可是这才遇到亲生父亲,而且他还被人追杀,自己当然不能走,正踌躇犹豫之际,听得屋子外树林中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来人似乎还不少,瞬间已从林子里蹿出,到了屋子门前。从窗户恍眼一看,大约有五六个蒙面黑衣人。柴崎英纪说找他的人到了,叫任青阳和初九一定不要出去,这是他们本国之事,他自会解决,他说那些忍者和武士都不是他的对手,你们大可放心。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柴崎英纪走了出去,和那些人说话都用的是东瀛语,任青阳和初九都听不懂,只听得他们说话很快变成怒吵,声音越来越大,最后柴崎英纪拔出*和那几人动起手来,果然如他自己所说,他对付那些人就像切西瓜一样。任青阳和初九在屋里一直担心的看着柴崎英纪的情况,看到这样的情况,心里都安稳了许多,柴崎英纪不会有危险的。可惜在杀死最后一个忍者时,当柴崎英纪的刀刺入那忍者腹部时,忽然那忍者的身体爆炸四散,腾出一阵蓝色烟雾,最后一个忍者也死在了柴崎英纪刀下,可是柴崎英纪也倒在了地上。
任青阳和初九见状急忙冲了出去,初九抢上去扶起柴崎英纪,连声叫道:“爹,爹,你怎么样?爹,你怎么了?”任青阳也很吃惊,见柴崎英纪脸色暗黑,不住的口吐鲜血,连鼻孔里也流出血来,大惊道:“不好!刚才那阵蓝色烟雾是剧毒。”初九惊愕悲痛焦急一齐涌上心头,哭了出来。柴崎英纪说这确实是东瀛的毒药,爆炸当时他已中毒,这毒扩散很快,就是找来解药也已经太晚了,必死无疑。
柴崎英纪弥留之际,再次嘱咐任青阳回京城,和她的朋友毁掉东瀛邪蟒,这是他的心愿,请求她一定帮忙完成,叮嘱初九和她一起前往,叫他们尽快离开这里,因为他杀了追杀他的忍者和武士,暴露了他住所的目标,后面还会有其他东瀛人追踪这些死掉的忍者武士而来。他说他死以后,把他的骨灰洒在海里,这样他就可以回到东瀛。他说自己最开心快慰的就是,老天爷总算开了恩,让他在临死之前找到了自己的儿子,见到了自己的骨肉,面露满意欣喜之色,含笑而逝。17,K,唯一完整版
十几年来,初九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从未领略过半分天伦之乐,今日刚找到生父知道生母,但不到半日时辰,便即惨亡。初九悲从中来,忍不住放声大哭。就在这屋子附近,任青阳帮初九一起火化了柴崎英纪,按照柴崎英纪的遗言,两人来到海边,将柴崎英纪的骨灰洒在海里,让他能够随着海浪回到故土。之后回来任青阳的那两间竹屋,任青阳见初九悲痛不已,便陪他在这里待了几日。又过了数日,初九心情渐渐平复,任青阳准备和他一起到京城,毁掉东瀛邪蟒,完成柴崎英纪这个心愿。临走之时,任青阳又再到父母的坟墓前祭拜,跟他们说声道别,翌日两人便起程进京。17,K,唯一完整版
大明京城。这一天,是天启七年,八月十一日,朱由检得到宫内传来的消息,天启皇帝差内侍传来口谕,要立刻召见他。朱由检见这内侍带来御制金牌,心里顿时非常明白,皇兄此时此刻召他觐见,是个什么意思。他很快入宫,在乾清宫见到了就快断气的皇帝哥哥,他跪伏在地,向皇兄请安问疾,悲痛大哭。躺在御床上的天启皇帝一见到朱由检的面,露出了宽慰的笑颜,他淡淡的望着眼前的弟弟,微微的喘着粗气道:“由检,你终于回来了。”朱由检垂泪道:“皇兄,臣弟不告而别私自离京,乞请皇兄责罚。”天启皇帝丝毫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喃喃的道:“回来就好,回来了就好啊。”朱由检哭道:“皇兄,对不起,都是臣弟不好,让你为我担心了。我回来了,再也不离开你了。”天启皇帝虚弱的看着朱由检,轻叹了一口气,有些伤感的说道:“不要叫皇兄,还是像以前那样,叫我哥哥吧。”朱由检忽听得他用的是“我”而非“朕”,虽仅一字之差,却令他顿感如释重负,好象童年的那些快乐与轻松瞬间都回来了,那是一种遥远得都快记不清楚的手足情深的幸福感觉。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皇兄,我……”朱由检的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哀伤的看着龙塌上气息奄奄的皇帝哥哥,不敢开口。天启皇帝微微点头示意,朱由检有些迟疑的轻唤了一声:“哥……哥哥……”天启皇帝病容满面的脸上浮现起笑容。朱由检痛楚难当,强定心神安慰道:“哥,你这病一定很快就会好起来的,现在先是调养要紧。”天启皇帝轻轻摇了摇头,半睁着眼睛无力的说道:“死生常理,人所不免,每一件事情都有一个定数在里面。唯在继统得人,宗社生民有赖,为兄何憾焉。生在帝王之家注定要承担治理江山的重担。我知道由检你一直聪慧仁孝、正直性廉,你比我更适合当皇帝,我相信你会将大明江山治理得比我好,我对你很放心。”
朱由检心下一惊,眼神流露出复杂之色,急忙道:“哥,快别说这种傻话,你还如此年轻,只要精心调理,龙体自会康复、万寿无疆的。”说着已泣不成声。天启皇帝伸手拉住了弟弟的手,恳求的望着他,没有丝毫客套,直截了当地道:“来,吾弟当为尧舜。”这句话虽未明显表示要他入继大统,但意思尽在不言中。
朱由检一听就惊呆了,顿时慌了神,脑子里一片混乱,内心从来都没有如此惊惶过,像继位这种特大的事,多少要开个朝会,朝臣们探讨探讨,现在他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顿时感到惶恐万分,惧不敢当,也不敢应,不知如何回答才好。这一瞬间,朱由检一脸震惊的望着自己唯一的哥哥,眼眸里充满着的尽是无边的惊惧与慌乱,他还没有这个心理准备,自己是皇兄之弟,但更是皇上的臣子,君臣之礼断是逾越不得。皇帝哥哥的这句话代表着什么意思,他当然清楚,但是它的分量实在是太过沉重,沉重得让人难以置信。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沉默一阵之后,朱由检才诚惶诚恐的回奏道:“臣弟死罪,皇兄为此言,臣弟应万死。”天启皇帝喘息着亲切的道:“你不要再推辞了,朕的病情,朕自己心里明白,为兄只能把大明江山托付于你了,你不可辜负朕意。”他又用了“朕”这个字眼,他的目光中有威严、有命令、更有急切的期盼。朱由检连忙翻身跪地,惊颤的道:“臣死罪!死罪!皇上这样说,臣弟实是罪该万死,罪该万死。”他深知魏忠贤疑忌他的正是这点,他长期来深自韬晦的也正是这点,事情如此突然,而且他一贯知道,自己的这位哥哥比较迟钝,没准是魏忠贤设的圈套,他想到孙承宗临走时的嘱咐,也是叫他提防魏忠贤有此阴谋,不得不作委婉推辞。天启皇帝已经撑不了多久,他决心把自己的皇位传给朱由检,但这一切,朱由检并不知道,他只知道这可能是个圈套,非常危险,绝不能答应。两个人陷入了沉默。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在这关键时刻,皇后张嫣淡妆锦服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打破了僵局,她对朱由检道:“信王义不容辞,事情紧急,不可推辞,恐怕发生变故。”朱由检闻声一怔,连忙回头,见是皇嫂,尚未及见礼,皇后张嫣已疾步行到他的面前,正色说道:“圣谕已下,信王还不赶紧叩谢皇恩。”她的声音充满了不容抗拒的力量。朱由检骤然清醒,他抬头望着向他轻轻点头示意的皇嫂,即刻重又转向天启皇帝,见皇兄睁大的双眼里是真挚期待的目光,朱由检顿时明白过来,这件事情是靠谱的,皇兄不是试探他的忠心,而是真的要传位于自己。
朱由检立刻肃穆的跪于地上,信誓旦旦地庄.严叩首,答应了皇兄这最后一道沉重的嘱托。张嫣说道:“你离京之时,魏忠贤曾向皇上进谗,说信王你诈伤欺君,实则偷跑出京,很可能勾连孙承宗图谋不轨。可是你皇帝哥哥并不生气,只是让他尽快找你回来。本宫以为,你和你哥哥自幼.交好,感情深厚,就算你真做错了什么事,你皇帝哥哥也会从轻发落,而你,也不会做出对不起你皇帝哥哥的事,对吗?”
朱由检站起身来,毕恭毕敬地深深一揖,说道:“皇兄皇嫂如此信任由检,由检好生感激。老实说,这趟回来由检的确有些惶恐,不是怕皇兄处罚,而是怕皇兄误会。皇兄一向宠信魏忠贤,也只有皇兄的老师孙承宗才能将他说服,由检此次到宁夏关见到了孙将军,为的只是商讨对策,合力对付魏忠贤,希望皇兄重振朝钢,由检会将此中详细情形一一向皇嫂禀告。”
张嫣点了点头,对朱由检讲了当时的情况,正是她派内侍带上御制金牌前往信王府,告之他说皇上病重,速入宫探视。朱由检听罢这便明了。其时,天启皇帝将死未死,魏忠贤操控内宫,随手捏造一个皇嗣出来就可以在天启皇帝归天之后,携天子以令诸侯。就在不久前,魏忠贤曾跑到坤宁宫,威胁皇后张嫣说,从宫外找几个孕妇进宫当宫女,生下的孩子换作太子,说是皇帝的遗腹子,等皇帝驾崩,直接当皇子,接着做皇帝,皇后您挂个名就当太后。魏忠贤气焰咄咄的道:“奴才如此筹划,这是为了娘娘的安危着想。”
张皇后冷冷扫视魏忠贤,鄙夷的道:“你个奴才算什么东西?本宫不从又如何?”皇后张嫣虽知自身安危操于魏阉之手,仍然直截了当,大义凛然地严词拒绝。魏忠贤气势汹汹的道:“娘娘如若不从,那就休怪奴才无礼了。”面对凶神恶煞的魏忠贤,皇后张嫣气愤填膺,厉声斥责道:“大胆奴才!竟敢威胁内宫!你蒙先帝赐名忠贤,究竟忠在何处?贤又在哪里?”魏忠贤恨恨的道:“皇后娘娘言重,奴才不敢。”张嫣凛然道:“本宫身可杀,志不可夺!从之,必死。不从,亦死。不如不从,死后无愧见大明祖宗在天之灵。”这一番义正辞严的口气直教魏忠贤心虚,气势上自是逊了一截。魏忠贤万想不到这个皇后并非他想象的那么好对付,不但词锋锐利针锋相对,甚至宁愿玉石俱焚也要保得朱家天下。断然遭拒,魏忠贤再无威逼言语,灰溜溜的不得已作罢,躬身致礼道:“惊扰娘娘,乞望恕罪。奴才这便告退。”跟着就退出了宫中。17,K,唯一完整版
张嫣目视魏忠贤离去后,轻轻舒了口气,连忙将此事报告给天启皇帝,但是奄奄一息的天启皇帝却说:“我知道。”原来魏忠贤不怕皇后打小报告,是因为他在发出威胁之前,就已经找到了皇帝说过此事,天启皇帝非常高兴,病得稀里糊涂居然同意。张皇后以为不可,天启皇帝方有所悟,于是决定马上秘密召见刚回京的信王朱由检。张嫣告诉朱由检,她经过和天启皇帝长达几个时辰的长谈,终于让皇帝相信,传位给弟弟,才是最好的选择。皇后张嫣不但有心眼,而且很有耐心,粉碎了魏忠贤的阴谋。朱由检铭感于心,自己能够登上皇位,他这位皇嫂居功至伟功不可没。这日,朱由检拜别皇后张嫣,暂时回到信王府,加强了府中守卫。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第二日,奉圣夫人府邸,一个侍婢进内堂通报,拜倒施礼道:“夫人,信王求见。”奉圣夫人颇为惊诧,问道:“信王爷到这儿干吗?”侍婢道:“那让奴婢替夫人挡见吧。”转身欲去。奉圣夫人道:“等等。”听见召唤,侍婢马上回身,奉圣夫人犹豫了一下,吩咐道:“请王爷进来吧。”侍婢拜倒应道:“是。”快步出得门口相邀。片刻之后,朱由检走了进来,方正安跟随在后。奉圣夫人满脸堆笑迎上前,拜倒行礼道:“参见王爷。”朱由检伸手一抬,示意她起身,说道:“夫人不必多礼。由检来此打扰,还望夫人见谅。”奉圣夫人道:“王爷驾临,岂敢怠慢。这个时候还有人能想起我奉圣夫人,我已经感到很安慰了。”眼光瞄向朱由检身后的方正安。朱由检微微转身,伸手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好朋友,也是前内阁首辅方从哲的侄子,方正安。”奉圣夫人笑着问候道:“方先生好。”方正安颔首道:“方正安见过夫人。”奉圣夫人道:“二位请坐吧。”
朱由检和方正安各自落坐。奉圣夫人也坐下,朝叫门外叫道:“来人,给王爷上茶。”朱由检道:“夫人不必客套。由检此次前来,只是闲话坐坐。”奉圣夫人问道:“王爷最近才回来,不多在府中歇歇,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儿坐坐啊?”朱由检笑道:“本王有的是空闲,不过来夫人这里随便走走看看。难道夫人不欢迎本王,这就要下逐客令吗?”奉圣夫人闻言脸色一变,慌忙道:“岂敢。难得王爷驾临,妾身当然是欢迎之至呀。”朱由检笑了笑,不作言语,表情深沉。17,K,唯一完整版
奉圣夫人问道:“请问王爷此来,到底有什么事啊?”朱由检道:“以往跟夫人见面,言谈之间有点不懂分寸,想来也觉得汗颜,特此前来致意。”奉圣夫人轻叹一口气,面带笑容的道:“也许那不是不懂分寸,而是不留分寸吧。”朱由检听闻此言,不动声色。奉圣夫人笑道:“不过,这也正是我欣赏王爷的地方。你哥哥曾经跟我说过,你是一个很不喜欢说谎的人。为什么?”朱由检道:“我认为没有这个需要。”
奉圣夫人打量了他片刻,道:“信王爷,您果然是一个很骄傲的人呐。既然您是一个坦白诚实的人,那您告诉我一件事,可以吗?”朱由检道:“夫人请说。”奉圣夫人道:“听说前几天,你曾经遭人暗算,幸好安然无事。你回来的时候你能料到这种事情会发生在你的身上吗?”朱由检道:“我决定回京也没有想过会一路平安风平浪静。”奉圣夫人道:“那你还要回来?究竟为了什么?”朱由检道:“难道我哥哥躺在这里,等着我回来看望他的时候,我还可以浪迹天涯四处逃避吗?”
奉圣夫人道:“王爷真的这样关心你哥哥?那你一定很痛恨我跟他的关系了?”朱由检道:“这是你跟他的事,我管不了。但是我也很认真的想过,如果我的境遇跟他一样,有过这样一段日子,我也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所以我绝对可以理解这件事,原谅,接受它。但这并不表示我接受你和原谅你的所作所为,所以以往跟夫人的言谈之间,说话有失分寸。”奉圣夫人道:“你果然是一个很讨厌说谎的人,你哥哥没有骗我。你的话我听的很清楚,也很明白你的意思。这说到底呢,你也有不喜欢我的理由。”
朱由检淡淡一笑,诚恳的说道:“这已经是过去的事情,我不会把它放在心上,也请夫人不要把它记在心头。过去的那一点不愉快,就让它随风而散吧。”奉圣夫人长叹一口气,伤感的道:“许多事情和许多东西,我如今已经看得轻了很多,淡了很多。但是皇上待妾身恩重如山,妾身这一辈子也不能忘怀。”朱由检道:“夫人待皇兄情意深重,我也很替皇兄感到安慰。”方正安插口道:“流年似水,去无痕迹,心怀似火,点滴心头。夫人忘得了时光,只怕忘不了故人情重。”奉圣夫人道:“方先生语出不凡,想必也是过来人了吧。”方正安道:“世事常变,往复不定,生死无常,来去无踪。风雨过后,谁会是最想念的人,便是寸心自知了。”奉圣夫人道:“没想到王爷交到如此不寻常的朋友。这倒也真是王爷的好运气啊。”说着便笑了起来。朱由检笑道:“我的朋友,也是夫人的朋友。只要夫人不嫌不弃,我们日后还要多加亲近。”
奉圣夫人笑道:“哦,这就是王爷到我这儿来的原因吧?”朱由检道:“其实我们走来跑去,还不是活在这个深宫之内。夫人,以后不管大小事情,请尽管跟由检商谈,我必竭力相助。”奉圣夫人道:“这么说来,我点头称是,就当是给王爷一个承诺吧。”朱由检道:“那往后就让我代皇兄好好的照顾夫人吧。”
昨日朱由检接召进宫面见天启皇帝,消息灵通的魏客二人怎会不知?更明白天启皇帝召见他弟弟是必然是为了传位之事。此时奉圣夫人见朱由检对自己许诺,心下大喜,忙道:“王爷待妾身如此隆恩,实在,实在无颜以对。多谢王爷垂爱。”说着起身叩拜。朱由检站起来,伸手将扶她起,说道:“夫人不必行此大礼,快快请起。你跟由检千万不用这么客套。”两人又再坐下。奉圣夫人道:“王爷,妾身有一事不解,还望王爷坦言相告。”朱由检道:“是什么事?”奉圣夫人道:“您是知道我跟魏忠贤的交情的,怎么还会到我这儿来说这些呢?”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朱由检微微转头跟方正安对视,方正安瞄到他的目光,随即站起来走到奉圣夫人前面,说道:“百年树木,千年成海。任何事情都有开始的时候,现在就是夫人跟王爷交好的时机。”朱由检笑着对奉圣夫人点了点头。奉圣夫人瞧了瞧他们两眼,道:“难道你们以为,这也是我跟魏忠贤交恶的时候了吗?”朱由检和方正安对望了一眼,并不答言。奉圣夫人会意的一笑,道:“难怪魏忠贤最近脾气多变,谁要跟你们这些人对上了,都会坐立不安的。哎,你们这些年轻人,真让人头疼。”朱由检关心的问道:“夫人感到身体不适吗?”
奉圣夫人道:“我这个人最怕头疼心跳。只要能让我舒舒服服的,好好的过日子,我也就称心如意啦。”方正安道:“知足常乐,夫人深谙养生之道。方正安心悦诚服。”说着一拱手。奉圣夫人摇头笑道:“呵呵,你们才是我真正佩服的。”朱由检道:“夫人如若抱恙,由检就不打搅夫人了,这便告辞。”说着从椅子上起身。奉圣夫人行礼做别,道:“王爷好走,恕不远送。”朱由检和方正安随即离开奉圣夫人府邸,回到自己府中。朱由检在这个时候出这一招,正是为了拉拢和稳住奉圣夫人,免除奉圣夫人的疑心,要她相信自己不会对付她,只要她继续不和魏忠贤来往,就等于断了魏忠贤一臂。虽然奉圣夫人权大势大,但她只要不疑心朱由检,不和魏忠贤联合对付朱由检,朱由检扮倒魏忠贤的步骤就少了很多阻碍,也可以顺利实施。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便在这日,天启七年,八月十二日,皇后张嫣秘密传来消息,朱由检惊闻天启皇帝驾崩。得知噩耗的魏忠贤没有发丧,他立即封锁了消息。魏忠贤的意图很明显,在彻底控制政局前,绝不能出现下一个继任者。自天启皇帝病危,朝廷上下一片惶惶然,以魏忠贤为首的阉党千方百计地为天启皇帝的生命而奔忙,他们不愿让一个难以摆布的人继承皇位,而改变既定的权力结构。但是按天启皇帝遗诏,朱由检即位已是必然。
魏忠贤对天启皇帝是忠心不二的,他甚至希望这个喜欢木匠活的皇帝长命百岁,这样他的荣华富贵也能够延续百年。魏忠贤在信王即帝位的问题上心存异志,他不愿看到他无法控制的信王朱由检登上皇位,此时他秘密找到高寀,商讨密反之事。高寀以恐外有义兵拒绝合作,并说大明朝廷不是那么容易撼动的,先观望一阵新皇帝的态度再后动。那些忠心皇帝与公公作对的领兵大臣们,一旦以勤王之名兵临城下,进而引发天下大乱,残局恐怕难以收拾。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尤其是那个孙承宗,三朝元老,一生统兵,战功显赫,若真打起仗来,两军对垒,恐怕非乱不可。眼下这种情况不可轻举妄动,否则遭到灭顶之灾也不无可能。魏忠贤一听,悚然一惊,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高寀说现在宫内宫外都是魏督公指派调遣过来的人马,只要严密监视新皇帝的一举一动,他就跑不出魏督公的手掌心,到时便仍可稳坐泰山享有权势地位。魏忠贤思量,如果密反失败,定丢了性命,如果按兵不动,可能仍保有身份权位。这是一场赌注巨大的赌博,魏忠贤怕坐失良机,却也不敢轻易下注。他悻悻离开之后,另想出再次刺杀朱由检的阴谋,但又犹豫不决,举棋不定。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国不可一日无君,当日天启皇帝刚刚驾崩,皇后张嫣当即就向朝廷内外发布了他的遗诏:“皇五弟信王由检聪明夙着,仁孝性成,爰奉祖训,兄终弟及之,文丕绍伦,即皇帝位。”朝中大臣人皆知晓。再加上那次刺杀行动失败,事已至此,无法挽回,魏忠贤无计可施,朱由检即位已成必然。朝中大臣接到诏命,纷纷迎接信王朱由检即位,魏忠贤随即见风使舵,派出亲信太监前去迎接,朱由检终于进宫了。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天启七年,八月二十四日,朱由检举行登基大典,正式即位,并宣布次年改元崇祯年号。次日下午时候,朱由检把方正安程雅言和一些亲信朝臣请进宫内,在文华殿向众臣介绍了方程二人的身份,并说这二人和自己交情甚厚,对自己帮助极大。朱由检朗声说道:“这一趟承蒙各位鼎力相助,浓情厚意无以言谢,由检铭感五内。往后的日子,还要依仗各位大人从旁教诲,不吝指点。”众大臣谢恩遵旨,纷纷表示尽心尽力辅佐新帝主理国政。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一番议事之后,朱由检留下方正安和程雅言,说要以杯酒相敬,聊表心意,便命尚膳监准备了几样简单的菜式、三壶好酒,在文华殿西侧的集义殿与两人小酌。落座桌边后,朱由检右手举起一杯酒,正色道:“正安,沿途有你,你为我挡去不少风雨,这份情谊实在不用多言,你我相知在心头便是。”方正安有些拘谨的道:“皇上……”刚开口就被朱由检打断,听得他说道:“不要叫皇上,这一刻我是你们的朋友,整天做皇上,一个朋友也没有,多没意思啊。这一次若没有你和雅言仗义相助,我的情景如何实在难料。你们两人劳苦功高,我一定会好好的记在心里。”方正安道:“皇上重情重义,实乃是天下之福,万民大幸。”朱由检道:“我刚才说过什么?你还叫皇上?”
方正安一愣,有些迟疑的叫了一声:“由……由检。”朱由检的脸上挂起了一丝笑容,问道:“你想要对我说什么?”方正安道:“由检,今天的一切不过是个开端,你以后还要勇敢的走下去。”朱由检道:“我不是说过沿途有你吗,那我还担心些什么呢?”方正安道:“也许,有一天……”朱由检一挥手打断,道:“不,你我之间不可能有这个也许。”程雅言笑道:“表哥你看,我们这位朋友真是当皇帝的材料,只这一分霸气就让咱们见识见识了。”朱由检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程雅言微笑道:“是吗?我想你也不是这个意思。今天这会儿只有你和我们敬酒,这杯酒该我跟你喝了。不过我伤势还未痊愈,只能跟你喝这一杯了。”说着举起酒杯。朱由检浅笑着也举起酒杯,道:“这一杯何其珍贵。”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两人正要干杯,方正安语带调侃的说道:“雅言,你这么急着要跟由检喝这杯酒吗?”这话虽说得像开玩笑一样,但他的脸上却没有一点笑意,他的心里没来由充满了苦涩之感。程雅言一怔,看着方正安道:“你瞎说些什么,我不是这个意思。”朱由检笑道:“是吗?”程雅言看向朱由检,笑道:“看你这分架势,往后我们跟你在一起,日子可不好过了。”朱由检认真的问道:“为什么?”程雅言道:“伴君如伴虎,你现在是大明天子,我们还敢这样跟你说话吗?我可不想头颅落地呀。”朱由检温和的道:“雅言,你千万不要这么说。不管我遇上了什么事情,我对你都是不会改变的。”程雅言脸上一红,嗔怪道:“你在瞎说些什么啊。”朱由检道:“坦白说,跟你们走在一起,我真的无所畏惧。不管面对什么样的危机和凶险,都能够让我平静和安心,我想这是你们给我的信心。”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程雅言道:“只要你相信这些东西,我们一定会沿途在一起。”方正安嘱咐道:“由检,好好的做个皇帝,为天下的百姓多做一些好事。”朱由检浅笑道:“这句话,我一定会好好记住。”方正安道:“不但要记住,还要尽心尽力的去做。”朱由检笑着点头,道:“是的。”方正安笑道:“这样的话,我们这一辈子的交情就没有白交了。”朱由检道:“我希望这场仗能够快点结束,让天下人都有太平的日子过。”
方正安道:“只要你有这个信念,永不放弃,就一定会实现的。”朱由检笑道:“还是要你跟我在一起才可以实现哪。”方正安道:“不,还有一个人,还有他呢。”朱由检即刻会意点头,知道方正安说的是凌云冲,微微一笑,道:“是,他现在怎么样了?”方正安道:“他当然是跟我们在一起,活在一样的月光之下。”说着抬头望向窗外的那弯明月。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小酌过后,方正安独自一人出了紫禁城,往他的新府邸走去。程雅言扶着朱由检回到乾清宫,让他靠坐在塌上,寝宫内侍立的几个宫女识趣的围上前来想要帮忙,朱由检醉醺醺地一摆手,喊道:“走,你们全都给朕退下。”宫女们齐齐应声,垂头躬身退走。程雅言见他醉得厉害,便倒了一杯茶端给他醒酒,递到他手上,说道:“今天晚上你喝得太多了。”朱由检道:“我已经很久没有喝得这么痛快了。很久……”程雅言关心道:“怎么了?你有点不开心,怎么会这样呢?喝水。”朱由检戚然道:“他们准以为我心里面很高兴,大明天子,九五之尊,听起来实在够让人乐起来了。可是雅言你知道吗?这个位子我只想让皇兄一直坐下去,如果这件事可以重新安排,让我在皇兄跟皇位之间选择,我只会选择皇兄,因为我只有一个皇兄。”他的声音已有些哽咽,眼神里带着一种难以令人品读的孤寂。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程雅言拍拍他的肩膀,给他信心,安慰他道:“你有这样的想法,无论他走到哪儿都会感受着你的情义,他死而无憾。嗯?”朱由检抬起头,拍住程雅言拍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程雅言一怔,见朱由检感动的望着自己,很快松了口气,然后反抽出手来按在他的手上,并对他点头轻笑。忽然朱由检抱住了她的腰际,那一瞬间,活象一个无依的孩子见到自己母亲一般激动。
程雅言吓了一跳,诶的一声,似乎想要挣脱,但很快心软了,听得朱由检哽咽着道:“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哥哥,我不想再失去一个我最喜欢的人,雅言,让我留在你身边,留在你身边。”程雅言温柔的道:“你喝醉了,在说醉话。”朱由检道:“没有,我没醉,我很清醒,我说的都是真心话。让我永远跟你在一起,你愿意吗?”程雅言心中波澜起伏,犹豫不语。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朱由检松开抱住她的两手,望着她,深情地说道:“那一次你帮我挡去刺客那一剑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当那一剑刺在你身上的时候,我觉得自己也好象也中了一剑,心里有种死掉的感觉,后来我一直在想,我们永远都不会知道什么时候是最好的一刹那是最后的一阵子,我不想在失去的时候才去怀念,我要趁现在还拥有的时候就好好珍惜,你明白吗?”程雅言道:“可是还有很多更重要的事情等你去做,你觉得这样做好吗?”
朱由检道:“对付魏阉,重振朝纲,是我最应该做的事情,但需要天时地利人和才可以成功,生死成败还是天下人的事,可是这件事我要独自面对独自争取,也是我最想做的事,我一定要把它做到,做好,对我来说这比生死关头更为重要,因为天下人有我,而我,只有你。”程雅言嫣然一笑,道:“真的吗?你可别让我失望啊。”朱由检道:“你已经给了我最大的希望,我一定会珍惜你。”程雅言正色道:“你要很认真的听我说下去,好吗?”
朱由检郑重其事地“嗯”了一声,听得程雅言说道:“我答应你,我会留下来陪着你的。这皇宫,只不过是你起居行走的地方,你只住在这里,而不是活在这个地方,因为这紫禁城城墙以外,有跟你一样的老百姓,他们的悲喜就是你的悲喜,这外头才是你真正更应该珍惜的人,你说是吗?”朱由检轻笑道:“你现在就这么嘱咐我,看来你倒真的是跟皇帝在过活,而不是跟我在一起。”
程雅言真心直言道:“你本来就是皇帝呀,跟你在一起就是跟皇帝在一起,我答应留在你的身边,但是我从没有想过要做你的妃子,你愿意吗?”朱由检愣住了,欲言无言,脸上露出讶异和失望的复杂神情。程雅言缓缓的道:“其实一开始,我本想救出李瑾大人,把菲菲安全送到孙将军那里,我便回乡,只是没想到这一路走来,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如果你不答应,那就请你恩准我回登州,陪伴父亲侍奉他老人家。”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朱由检忙道:“不,我不让你走。”程雅言浅笑着,温柔的道:“我只是一个平凡的人,承蒙你这么看得起我。”朱由检不愿勉强她,无奈之下转了口吻,勉强扯出一个笑容,道:“如果是这样,那么我以后就寝食难安了,因为在我身边少了一个武艺高强的人,日子可不好过啊。”语气有些调侃。
程雅言笑起来,佯怒道:“原来我只不过是你身边一个武功高强的人而已,这种人比比皆是,那我不如退位让贤,告老归田好啦。”朱由检笑道:“你要走,朕不准奏。”逗得程雅言咯咯娇笑,朱由检思索片刻,笑道:“那朕就封你做朕的御前带剑侍卫,我要你寸步不离的在朕的身边保护朕。”程雅言一怔,问道:“有这个职位吗?”朱由检笑道:“朕说有就有,御前带刀侍卫比比皆是,你是朕的御前带剑侍卫,独一无二。”程雅言作接旨状,笑道:“臣遵旨领命。”两人相视一笑。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朱由检登基,这叫魏忠贤一筹莫展,极度恐慌,东厂书房里,魏忠贤正在对众人训话:“咱们今天的对手是大明天子啊,是皇上啊,是咱们的头上头啊,这不是以前的那些对手,一脚就踢掉了。皇上有多大权力范围,你们给我想想,你们心里面怕不怕啊?这回啊,咱们是要把咱们自个儿庙里的神给扳倒啊,这工夫就不是简单的。”凌云冲道:“督公,如果您这样做法到头来吃亏的还不是我们。”魏忠贤斥责道:“你们刚才进门的时候我跟你们说什么了?我说让你们好好的听我说话,不要随便发问不要随便讲话,你是记性不好,还是从来没把我的话听过?”凌云冲不再说话。许显纯看凌云冲挨了骂,暗暗阴笑。
魏忠贤道:“不过你这话问得也对题。咱们这庙如果神像不见了,这庙也不管用了。一朝天子一朝臣,一座古庙一座神,今天只要咱们庙还在,我到哪儿去提溜个人来给我当神,我们照样可以接受人的供奉礼拜,香油满载。哎,说完了,没事了,你们退下吧。”陆超黄坤应声:“是。”凌云冲和三个档头随即离开。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翌日一大早,凌云冲便到魏忠贤府邸,他要到宁夏关月泉镇的悦来赌坊解决许显纯暗中安插之人,来请魏忠贤允诺。他当日在五福客栈,曾传消息回东厂告之魏忠贤,许显纯派亲信锦衣卫到过月泉镇悦来赌坊。房间里,魏忠贤正在坐在太师椅上对镜梳头,凌云冲悄声走过去,说道:“督公,我有事情要办,得出京一趟。”魏忠贤道:“你就是说你要远行了?上哪儿去啊?”凌云冲道:“西北月泉镇。”魏忠贤道:“你打算把他怎么样?”
凌云冲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很清楚,许显纯这个案子也该是结束的时候了。”魏忠贤脸色阴沉,不置可否。凌云冲又道:“许显纯在您背后招兵买马培植自己的势力,被您发觉以后,他怕您迟早清算,从月泉镇一回京,他就先发制人,在内宫中安插人手,暗地里毒害督公,他在暗中调换犯人的卷宗资料,整个事情已是水落石出。督公大仁大义,不与他计较,但是属下先前查到悦来赌坊可能是他的老巢,也跟督公回禀过,就算督公准备放他一条生路,但他的老巢怎么也该铲除,否则对咱们东厂有损无益。”魏忠贤道:“这个嘛,你说的也有点道理。”凌云冲走上前,道:“我来帮您。”
魏忠贤将梳子给递凌云冲,凌云冲双手接过,走到魏忠贤背后给他梳头。魏忠贤问:“你心里想什么告诉我。”凌云冲道:“一棵树的树心烂了,给白蚁蛀了,就要赶快连根拔起,要不然的话会累及整个森林,祸害会更大。”魏忠贤道:“所以你打算把它连根拔起?”凌云冲道:“我想这是最理智的想法,也是最正确的做法。”魏忠贤道:“也是达成你自己心愿的最好的办法。”凌云冲道:“我一向没有隐瞒过自己的心愿,只是许显纯让我逮着了这个黄金机会,我实在不想错过。”
魏忠贤道:“小凌啊,你知不知道一棵大树长得如此茁壮高大,它要付出多少心血啊,花多少时间,拿出多少等待,它才能长得这么参天巨木的。你一家伙把它给砍了,可不可惜啊。”凌云冲心念一转,已猜到魏忠贤心意,暗暗寻思:“看来魏忠贤只要我活捉许显纯而不想杀掉许显纯,眼下这般局势,他的意思是留着许显纯,东厂才不至于四分五裂,锦衣卫也仍然还可以归他所用。”于是说道:“督公,您这些长发您很珍惜吧?”魏忠贤呵呵笑道:“你要说什么直说吧。”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凌云冲道:“您用了这么多的功夫来护着您的头发,它当然会非常好看。可是这一根头发有一天它真的折了断了,您也用不着心疼,因为有一天它还是会长出一根新的头发来的。”魏忠贤道:“我不一样。我年纪大了,头发不再长了,如果让它一根一根的掉,要不了多久,成了秃子了,你说怎么办吧?”凌云冲道:“就算是成了秃头,也是另一番新景象啊。也许看起来会让人耳目一新、眼前一亮也说不定。”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魏忠贤道:“听你说这话就知道你这人还年轻,喜欢刺激,新鲜玩意儿,我年轻的时候也追寻过,那时候我不让我一天无惊喜,可这会儿呢,我对我的后半生我只希望悠然而过就算了。你的想法呢,我也不能说不对,也没什么错,我总觉得你的做法应该可以更有灵活性更有宽容性,今天说到底,你也是这森林里的一棵树啊,你尽忙着砍别人的树,砍来砍去的,万一有一天那树倒下来砸到你自己碍着你的路,啊?小孩儿你是聪明人啊。”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凌云冲若有所思,片刻不语,心想:“你还真把我当你自己了。你以为我就是你年轻时那样?哼。”想到这儿,心里禁不住轻蔑地冷笑,自己在他面前的伪装是成功的。从进东厂开始,他的一言一行都把自己扮成是追逐名利热衷权势之人。那次他看魏忠贤喂鱼时,他进一步摸到了魏忠贤处事的心理,于是更深入的伪装自己。当时凌云冲从魏忠贤的言语中就听出来,他已把自己想象成和他自己年轻时候一样是个追名逐利的人。现在听魏忠贤的这番话,更充分说明了这一点,他真以为凌云冲的追求就和他一样。魏忠贤催促道:“好了,好了没有?”
凌云冲道:“好了。”走到魏忠贤面前,将梳子双手递与魏忠贤,魏忠贤顺手一放放在桌上,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吩咐道:“你还要远行,回去收拾行李吧。”凌云冲微一躬身,道:“是。”即刻走了出门。对日益处于劣势的许显纯,魏忠贤并不想让他一蹶不振,更不想逼得他铤而走险,毕竟东厂内部的势力必须相互制衡才能稳住大盘,可惜现在一切已经太晚了,魏忠贤留不住已穷途末路的许显纯,也无法阻止凌云冲去月泉镇。17,K,阅唯一完整版
凌云冲走到东厂园子里,看见许显纯正向这个方向走过来,两人错身而过,凌云冲停住脚步,不回头的道:“许大档头。”许显纯也不回头的道:“有话快说。”凌云冲道:“这几天我就要远行,厂里中指无名指的事情,劳烦你多加兼顾了。”许显纯道:“哼,你平时统御有方,怎么会让别人操心呢?”凌云冲道:“在下要去的地方,是月泉镇。听说你在月泉镇也有几个旧识至交,你心里有什么话要跟他们说的,在下尽可替你代劳。”许显纯阴笑起来,道:“许某交友旨在通情达意,跟你那一套大不一样。咱们就是有话,也不用别人去传达。你的心思我明白,只是西北一路风险太多,你这一趟去是祸是福还不知道呢。你一路上可要小心保重。”凌云冲哈哈冷笑,道:“这个当然了,多谢关心。不过以后许老大少了一些谈得来的人,心里可会有点落落寡欢呐。”许显纯道:“我的事情不用你来操心。”凌云冲道:“我不是为你操心,我是为你担心。”许显纯道:“你这话什么意思?”17,K,唯一完整版
凌云冲走到许显纯面前,目光冷冷逼视他,诡谲的一笑,森然道:“你很快就会知道了。”许显纯惊骇,凌云冲转身而去。许显纯在月泉镇有经营多年的势力,就是悦来赌坊,可见这个人颇有远虑,有了银子有了武器那么就有了东山再起的资本,杨达和林清风的父亲都是他安插于此的亲信,林清风的父亲就是被他亲手斩杀的,可见这个人够阴狠,多年的属下也不会手下留情。凌云冲所指的人,就是宁夏关和许显纯称兄道弟的那个同科武进士镇关总兵。自从在五福客栈,凌云冲告诉方正安这二人的关系,方正安当时就转告于朱由检,现在朱由检登基,已派人着手调查该总兵。17,K,唯一完整版
凌云冲得到方正安的消息,朱由检会在凌云冲到达悦来赌坊之时将该总兵革职查办,像这种和阉党有瓜葛的官员,只怕不追究,一查一个准。所以凌云冲信心十足,许显纯这回一定完蛋。魏忠贤有多大的胸襟能原谅一个背叛过他的人是值得怀疑的,所以许显纯宁可自己跑路也不向他低头。魏忠贤一向手段太厉害,掌控手下的人又靠权术,他想怀柔,给许显纯恩典,让他重新归附,但是没办法取信于人。许显纯信不过他,估计他不能原谅出卖并且暗害他的人,早晚要对他开刀,所以暗中准备着连夜出逃。
京城郊外小树林里,黄坤送别远行的凌云冲,牵着一匹黑马,黄坤问:“小凌兄弟,月泉镇这一趟,你非去不可吗?”凌云冲道:“这是最好的时机。许显纯忙着替督公收拾残局,还要应付崇祯皇帝,方正安一伙人的突袭,一定想不到自己的老巢居然会让我来一个窝里翻。”黄坤赔笑道:“那你怎么不多带几个人去啊?”
凌云冲道:“我一向喜欢独来独往,别的帮手也只会碍着我,我怎么也没料到会在东厂里遇上像黄四哥这样的伙伴,实在走运呐。”黄坤笑道:“哈哈哈……我跟你小凌兄弟这样出类拔萃的人做事,是我黄坤的官运到了,红运来了,往后的日子啊,还承小凌兄弟多多关照呢。”凌云冲道:“这些话也不用多说,总而言之咱们两个人一条心,厂里的那几把交椅早晚还不是让咱们挑来坐。”黄坤笑道:“哈哈,你以后坐到哪儿,我当然就跟着你坐到哪儿。”
凌云冲道:“不过说老实话,要是真的要我挑选,我倒不情愿就这么坐着。”黄坤不解,问道:“你这个话,是什么意思啊?”凌云冲笑道:“呵呵,我只希望好好的躺着,身边再多加两个娇滴滴的可人儿才真的过瘾,你说是吗?”说着拍了一下黄坤的肩膀。黄坤赔笑道:“是的。”凌云冲道:“嗯……我刚才说的可是不分男女,只要开心就行了。”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黄坤是太监,凌云冲这话相当于故意说破。黄坤附和道:“都一样,都是一样的。”凌云冲道:“黄四哥,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就劳你多费心了。”黄坤道:“这是应该的。嗯,我看你呀,倒是要好好的小心。”凌云冲冷冷的笑道:“我看这句话倒该给许显纯说,从这刻开始他真的要好好小心多多保重了。”说着翻身上马。黄坤应道:“说的对。”凌云冲策马急驰而去。17,K,唯一完整版
听凌云冲说要到月泉镇去,许显纯当即飞鸽传讯秘密通知杨达。悦来赌坊内,寡言少语的杨达总管从鸽子腿下取出密信,见其上书“长堤一线,刻日将至,擒之杀之,随机应变。”知道将有杀手即来。这一日,林清风又看见有东厂的信鸽飞来,怒火冲天,大发脾气,叫嚷着要吃红烧的东厂鸽子,骂杨达是东厂的走狗。
杨达一脸淡然,反说他凭什么跟东厂斗,林清风又被责备的无言以对,闷闷生气,一连几天都抱着几坛酒,跑到郊外独自放饮。不日,凌云冲便到达了月泉镇外,进入镇外一片树林中,正策马奔驰,忽然“啪”的一个大酒坛砸到他刚好经过的大树树干上。马儿受惊,嘶鸣长叫一声。同时的,凌云冲眼疾手快拉住了缰绳,见不远处有一年轻男子脚边摆放着几大坛子酒,他正倚树豪饮,这人正是林清风。凌云冲翻身跳下马背,大踏步朝他走过去,问道:“朋友,这里离月泉镇还有多远?”林清风忽的站立不稳歪倒,凌云冲立刻伸两手扶住了他的肩膀。林清风眯着眼,醉醺醺的道:“不远,过了前面树林,一直走就到了。”说着伸出手指了指方向。17,K,唯一完整版
凌云冲道:“你喝醉了,要不要一块儿上路啊?”林清风道:“不用,我自己可以走啊。”说着一只手搭上了凌云冲的手臂。凌云冲笑道:“喝醉酒的人,一种是很开心,一种是不开心,不知道兄台是哪种人?”林清风哈哈大笑起来,说道:“看来你也是会喝酒的人,哈哈哈……”凌云冲笑不可抑,笑得很愉快。林清风又道:“要不要陪我喝一杯啊?”凌云冲笑道:“不行,我还要赶路呢。兄台谢谢你啊。”抱拳致谢,随即转身上马。林清风望着他的身影,摆摆手道:“不客气。”
凌云冲到达悦来赌坊,走进门去,见里面热闹非常,人声鼎沸,随即走了进去,见到冷面寡言的杨达总管,开门见山的道:“我要见你们老板。”杨达冷漠地扫了他一眼,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呢?”凌云冲淡淡笑道:“我说你不是你就不是。”杨达警觉,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几眼,猜不透他来路,试探道:“你是来找麻烦的?”凌云冲笑道:“当然不是了。”说着走近杨达跟前,挑眉道:“因为我本身就是个麻烦。哼,我会再来的。”转身而走。杨达盯着凌云冲的背影,心里猜测此人是要他找林清风来议事。17,K,唯一完整版
凌云冲走去镇上一家小酒馆歇脚,店小二热情的上前招呼他落座一个好位子,自夸道:“客官,您看怎么样?风沙吹不进日头晒不着,又干净又舒服。”凌云冲满意的点了点头。小二又道:“客官一个人来?”凌云冲道:“哦,我现在一个人,待会儿还有一个人,你要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缩头缩脑的,他就是我朋友,你替我给他一坛酒吧。”忽的听见有人迷糊的叫道:“好酒……”凌云冲闻声转头一看,只见旁边另一张桌子上背对着自己趴着一个人,已经喝醉了。凌云冲对小二笑道:“呵呵,看来你这店里卖的都是货真价实的酒啊。”小二躬身笑道:“是,是。”凌云冲道:“也给我来一坛吧。”小二道:“好嘞,马上来。”随即转身跑去厨房。凌云冲见桌上摞着数只碗,便取过一只,拿在手上吹了吹灰,轻轻擦了擦。17,K,唯一完整版
店小二很快端上了几样小菜和一坛酒,一一摆放在桌上,道:“您慢用。”凌云冲道声谢,往碗里倒满酒,慢慢吃起来。不一会儿,那个杨达派来跟踪凌云冲的人到了,偷偷摸摸走进酒馆,然后坐在凌云冲一旁的桌子边,用一只手挡着脸,偷眼瞄着凌云冲。店小二见他如此模样,端了一坛酒过去,道:“客官,你的酒。”那人莫名其妙,问道:“这是怎么来的?”店小二道:“那边那位客官说你是他的朋友,你来了以后呢就送你一坛酒。”那人奇道:“你怎么知道我是他的朋友?”店小二如实转述道:“他说你来了会鬼鬼祟祟,缩头缩脑的,一副见不得人的模样,我一直在盯着你看呢,你真是这个样子,我当然认出来了。”
凌云冲拿着碗喝酒,时不时瞧一眼那边,听到他们的对话,脸上露出整人成功的喜悦,就差点笑出声来了。那人忽的站起,恨恨盯了凌云冲一眼,冷哼一声,灰溜溜的走了。店小二拿着那坛酒走到凌云冲跟前,问道:“那人没喝这酒,这酒帐怎么算?”凌云冲道:“你们这店可有客房?”店小二咧嘴笑道:“有有有,客官要住店?”凌云冲道:“那就劳烦小二哥给我一间,房钱酒钱都不会少了你的。”店小二喜道:“好好,马上给您准备去。”当下跑去内院打点。凌云冲心想在这里住得一晚,明日再去赌坊。
第二天,悦来赌坊里,林清风正在赌桌前摇着色子吆喝着:“色子落地,银两离手,来来来,大家下啊下下。”一群赌客吵吵嚷嚷地纷纷往桌上拍下银两,林清风正要开局,凌云冲从人群里走了进来,自信的笑道:“这局,我要赢。”林清风见是昨天遇到的这个人,似乎觉得有点意外,怔了一怔,笑问:“你买什么?”凌云冲随手掷出一锭银子,搁在赌桌写着‘豹子’两字的圈上,笑道:“豹子。”林清风开局,色子是三个三,果然是豹子。林清风哈哈大笑,叫道:“好!各位,咱们再来!”又赌上了几把,凌云冲每把都买的很准。
林清风上下打量了凌云冲几眼,笑着问道:“这位兄台赌术好,只是不知是运气好,还是深谙此道?”凌云冲不置是否的一笑,说道:“那不如这样吧。咱们赌这沙漠上的骆驼数量加起来是单还是双,又或者赌老兄你明天什么时辰出恭。你看怎么样?”林清风笑意一敛,正色道:“看样子你的赌术是真玲珑,百变无穷,不如咱们两个人赌几把试试。”凌云冲听得他邀请自己,笑道:“乐意奉陪。”林清风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道:“兄台这边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