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师父是从哪里出发的?”苍沐非问道。
白修手指南方,缓缓说道:“师父往南走,这里是师父那时候留给我的地图,若是你速度快一点,也许还能赶上。”
毕竟江玉箫会续命之法。
“他们能现在可能到达哪里?”得知白修也是因为关心林月兮才会做出这个决定,苍沐非的怒火淡了许多。
“师父带着月儿,路途之中肯定会顾及月儿的身体,不出意料的话,他们应该是到了雪山。”
白修指着一个小山丘,缓缓说道。
得悉他们的路线方向以及地址,苍沐非火速开始追,有时候昼夜不息风餐露宿,却始终没有遇到江玉箫等人。
一直追到南疆的边界,苍沐非才知道,也许江玉箫并没有告诉白修他真正的路线,这些日子他的速度本身就要比别人快上两三倍。
还因为担心林月兮的缘故,****披星戴月地赶路,若是再遇不到,那就是江玉箫这个人有问题。
嘴唇紧抿成一条线,苍沐非一袭黑袍沾染上了尘埃,纵然风尘仆仆甚至还有些狼狈,那周身的冷峻傲然还是灼灼其华。
身边的暗卫已经筋疲力竭,想着这几日的努力终究是毫无收获,苍沐非冷声道:“回医谷。”
再次路过雪山的时候,苍沐非发现雪山山脚下只有一家店,也就是说。来往的人若要住宿,只有这一个选择。
“停下。”苍沐非一挥手,一干人等齐齐止住。
下了马,慢慢地走近客栈,酒旗迎风招展,在微风之中轻轻摇摆,如同水一般淳朴,水一般动人。
“客官,你们来这里是要吃饭吧。”出来一个小二,待人接物十分热情。
苍沐非微微摆手,示意他不是这个目的。
那小二有些疑惑,按理说,就是应该这样呀,除了吃饭就是住店,现在才刚刚天亮,不吃饭,难道是住店?
那小二不可置信地说道:“莫非客官要住店?”
苍沐非不说话,却从怀中掏出来一张纸。
纸上就是江玉箫的画像,就是怕找不到他让白修画的。
“你们这里只有这一家店?”苍沐非再次确认道。
那小二觉得这几个客官对自己这家店不满意,心中不悦地说道:“整个雪山只有这家店,别无分号,爱住不住。”
说着,那小二冷哼一声,竟不再理会苍沐非,回客栈中去了。
暗卫们见小二如此无礼,手中的剑已经拔出,这里站的乃是当今天子,岂容这些乡野粗民亵渎?
看到暗卫们的举动,苍沐非眼神一扫,剑齐齐收回,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那小二也是一个良善的人,见几人一直在外面站着,心中的火气消了大半,只见那小二又折回来说道:“几位客官,我们这店虽然小,但是服务还是挺周到的,看几位客官也是大人物,能屈能伸方是大道理。”
苍沐非那小二一眼,在对方的眼睛之中只看到了热情与关怀。
“这位小兄弟,我们不吃饭,也不住店,就是想向你打听一个人。”苍沐非缓缓说道。
那小二也觉得奇了,在这里这么多年,第一次看见打听人的,山中人虽然不像京中的人一般讲究,那心肠可不是一般的好。
“好,你先说说是什么人,只要在这里住过的,我肯定都知道。”
得到了小二的保证,苍沐非将那张纸打开。
江玉箫的容貌跃然纸上。
那小二看了半晌,缓缓说道:“客官,我似乎并没有看过这个人。”
“你说的可是真的?能否再想一想?”苍沐非说道。
那小二见苍沐非有些着急,耐着性子又看了一会儿,果断摇头:“没有见过这个人。”
“也许是时间久远了,你记不得,这应该是五六天前的在这里住过的人。”苍沐非提醒道。
那小二一拍巴掌说道:“这个人我的确是没有见过,我的记性是一等一的好,不要说五六天前的人,就是隔个一年半载,我都能想起来,这个人肯定是没有来过。”那小二肯定的口气让苍沐非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江玉箫并没有走雪山这条路,也就是说自己这些天的追赶是徒劳。
“立刻上马,回去。”苍沐非冷声道。
一群人风尘仆仆,绝尘而去,只留下小二呆呆地站在原地。
“居然是来找人的,真是奇怪。”说罢,弹弹身上的灰尘,进屋子去了。
江玉箫的突然出现,肯定是有预谋的。
心中对白修的芥蒂越来越深,回到医谷,不等稍事休息,苍沐非就准备去见白修,而此时,因为担心苍沐非是否找到林月兮,白修就在医谷的入口处等待着。
“苍沐非,见到月儿了吗?她怎么样了?”白修担心地问道。
看到苍沐非阴沉的脸色,他忍不住猜测道:“难道月儿已经离开了?”
心中的痛还来不及挥发,就突然遭到一拳的袭击。
“白修,你是怎么答应我的,又是怎么照顾月儿的?”想着这些天的经历,自己在意的人不知在何方苍沐非的声音越发冰寒。
“月儿怎么了?难道师父没有将月儿送到北冥山?”白修喃喃地问道。
“你还有脸提你的师父,你知不知道,你师父从头到尾都在骗你?”
一拳打在石桌上,庞大的石桌震了一下,而后有血迹晕染开来。
白修心中一急,顾不得刚刚才刚刚被打,握住苍沐非的衣袖说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一路按照你的路线走,过了雪山,一直到达南疆边境,都没有找到江玉箫的踪迹。”
苍沐非目光灼灼地看着白修,似乎想要将白修撕裂。
“怎么会这样?”心中的希望落空,又饱受打击,白修心中痛的几乎发不出声音来。
“怎么不会这样,这一切只说明,你的师父是在骗你。”苍沐非语气冰寒。
白修缓缓后退,猝不及防撞到身后的石桌,这让他怎么能相信,自己最信任的师父,居然骗了自己?
倘若师父都是在骗人,那这世间还有什么是可信的?
“路线不对,师父为什么要骗我?”白修眼中含泪。
“那就是你师师父的问题了。”
对于这个江玉箫,苍沐非除了怀疑,别无其他。
“不会的,师父不会骗我的。”白修倔强地说道。
苍沐非揪着那人的衣领说道:“白修,不要再自欺欺人了,现在你应该想想该怎么找月儿。”
清冷的眸子被巨大的忧伤掩盖:“我不知道。”
骤然得知这个真相,白修方寸大乱,完全不是往常处理事情游刃有余的样子。
“我问你,江玉箫究竟是什么人?”
苍沐非松开了白修的衣领,冷声问道。
想起来江玉箫,白修的目光变得柔和。他的师父是一个如父亲一般慈祥的人。
“我师父是医谷上一代的传人,江郎玉箫,曾经在苍骏十分有名......”
说着这些,时光好像倒转回二十年前,那时候,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份,问师父,师父只说他是弃婴,被他抱了回来。
师父叫他一身医术,从来不隐藏什么,甚至还鼓励他要多有创新,这样才能成为一个真正合格的医仙。
“苍沐非,你口中的江玉箫,就是教我一身医术的人。”最终,白修缓缓总结道。
那时候他还年少,师父的突然离去让他觉得孤苦无依,但是想到师父临走时的嘱咐,白修只能强撑着自己研习医术。
一年,两年三年。
到了第三个年头,他外出采药,忽然看见一个生病昏倒的孩子,带回来救治,取名白玉,这才缓解了山中不知岁月的寂寞。
原本以为恩师已经死去,对于师父的悼念一直不曾远离,但是现在师父却活了过来,刚开始见到的时候,觉得心中的激动还有失而复得的喜悦占据了一切,根本没有好好想想师父走的离奇,回来的也奇怪。
现在静下心来想想想,只觉得疑点重重。
“江郎玉箫,这个人的名号似乎是听过。”苍沐非思索着,这个名字在谁的口中说出来,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我的师父并不是什么奸恶之人,至于他这次为什么要欺骗我,我也不知道。”说道最后,白修竟然有些心虚。
若不是自己,月儿不会失踪,苍沐非也不会心急如焚。
只祈祷着师父不要害月儿。
“白修,如你所说,你的师父的确是曾经是一个良善之人,但是人心都会变得,你的师父出外云游那么多年,或许遇见什么事情改变了心性也未可知,你怎么敢如此莽撞地将月儿交付他人?”苍沐非冷声质问。
白修低下头,心中发怵:“对不起。”
诚恳地道歉却换来苍沐非的冷哼。
“对不起有用吗?对不起月儿就能回来吗?白修,若是江郎玉箫敢对月儿做什么,不要说你的师父,你的医谷也不要妄想保住。”苍沐非冷声道。
此时天将昏暗,斜阳将白修的身影拉长,孤独而寂寥。
“苍沐非,你不要再说了,若是月儿有什么不测,我这医谷也没什么存在的意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