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就是一汪清泉,薛绍眯了眯眼,不觉这地方还能藏人,却没有选择。
“按你们说好的,把东西放过去。”薛绍一行人隐匿在翠绿之间,看着那人过去,又补了一句,“你要是敢耍花招,明年今天,就是你阖族的祭日。”
“……是。”那男子颤颤巍巍过去,却是忍不住双腿发软,按照之前说好的,把情急之下写的几乎没有辨识度的符号放在右手边的第一块石头下压着。
然后退了回来。
“公子,好、好了,只要、只要等他们过来、过来拿就好了。”男子还是有些结巴,站在那边,几欲摔倒,还是李幺扶了一把才站稳。
一行人静静等着,连呼吸都放轻了不少。
直到泉水边的绿墙被拨开,一个人从里面窜了出来,那人还没走几步,薛绍身侧的人就惊异出了声,眼看那人听见了,就要窜回去的时候,薛绍一个刀手劈晕了他,飞身上前。
“你……”
来人还没缓过来,正要拿东西呢,就被薛绍摁倒在泉水边。
来人瞥了眼墙那边,刚要开口说话,头就被薛绍摁进了水里。
薛绍看了眼那边的“墙”,李幺会意,三两个人握着刀,渐渐逼近。
薛绍把人脑袋从水里提出来,还没来得及出口的惊呼声,就又被泉水淹没,最后化作一个又一个泡泡,咕噜咕噜个不停。
“你怎么了?掉水里了?能不能上来?要不我来扶你?”
墙后传来声音,语音才落,人就被李幺揪出来了,还没开口,就被堵住了嘴。
两个人被提到了一旁,一个咳得惊天动地、眼睛通红,一个慌到找不着北,止不住的四处乱瞟。
“你家主子,在里面。”
两个人一怔。
“还有个美貌无双的姑娘,也在。”
两个人咽了咽唾沫。
“那日来的其余人,都被关起来了。”
两个人对视一眼,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就被李幺一手一个摁倒在地上。
“两个选择,一,你们带路,可能会饶你们不死;二,我们自己进去,你们必须现在就死。”薛绍瞥了眼那边看似是重重叠叠的枝蔓交叠的“墙”,即将耗尽最后一丝耐心。
“不知公子说什么!”
“公子是何人?竟然擅闯药王谷,竟不知……”
薛绍看了眼,“李幺。”
后者会意,两个人上前,堵上嘴,拳拳到肉,一声声闷哼,听着,疼的不行。
“擅闯?找不到人,今儿我还要烧了这地方!我是什么人,都不是你们配知道的。”薛绍扬了扬手,李幺他们停手了。
“带路,还是,死,想好了么?”薛绍不知道里面有什么的,但是,他的安安在里面,他要把她带出来,一定要。
不容有失,刻不容缓。
堵着嘴的东西不过是地上的杂草,两个人才能呼吸新鲜空气,就是一下接一下的咳嗽和吐口水,身上又是疼的要命,实在不是什么能忍的体验。
“公子的话,我们听不懂。”
薛绍倒是没有多意外,“把人沉泉水里吧,记得石头捆牢了。”
两个人闻言,瞪着眼睛,半晌没缓过来,这就要“沉河”了?
等他们反应过来时,李幺他们已经动作了起来,尸体都捆身上了!
“公子!你不能这样!”
“李,李姑娘与我家主子交好!”
“你……”
薛绍扬了扬眉,“交好?有多好?我是她的夫君,能比我要好?”
又是这句话,又是。
两个人悻悻说不上来,却不住的扑腾着。
原以为是吓唬而已,可是一个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伴真的被推了下去,并且渐渐沉没了,脸色煞白。
刚刚被摁水里的感受仿佛还在,一个恍惚,仿佛是自己被扔进去了……
男子感觉自己被抬起来了,顿时心慌意乱。
“不要!公子不要!我带路!我带路!”
“不用你,我们也能进去。”
“不!公子,里面有机关,有机关的,公子需要小人,需要小人带路!”男人叫嚷着,被放下来了。
“解开,带路。”
男子颤抖着双手,拨掉身上的绳子。
“公子,就从这边进,您……”
男子刚爬起来,就忍不住往那边走,一句话还没说完,就有一个东西钻进了嘴里。
“这东西,三日之内,必死无疑,是家中密药,非我家嫡系不得解,不过,我家嫡系如今就我一个人了,走吧,期限之内,我会给你配解药,不过,前提是,你所言非虚,并无意欺瞒。”
薛绍拍了拍手,看了眼岿然不动的男子,“走吧,前面带路。”
男子摸了摸脖子,悲哀的发现,已经咽下去了……
男子认命了,在前面带路。
“公子,李姑娘,你们带不走。”
男子忍不住了,性命都在人家手里,反正,回去自家主子也不会留他了,更别说给他配解药,不如从这公子手上拿了解药,就此改名换姓,换个地方自在逍遥,不比为奴为仆痛快?
“为何?”薛绍打量着这里,一墙之隔,却是别有洞天,刚才还是如同深山老林一般,这会儿已经全然看不见那样遮天蔽日的大树了。
“李姑娘,今晚就会成为我们的夫人,主子不会让你们带走她的。”
薛绍脚步一顿,“你们主子?拓跋兖?”
“正是。”
“让不让,他能做主?呵,他能不能活过今天,都得看造化。”薛绍冷了声音,今晚做他们的夫人?他要是敢碰安安一下,剥皮抽筋都是轻的。
“可是……”
“有话直说,婆婆妈妈的,我没工夫听。”薛绍打断。
“公子,我可以帮你们!不过,不过公子得答应我一件事!”男子眼底浮现出一丝疯狂。
“你知道什么?值得我答应你一件事?”薛绍嗤笑,这人一定是东寒人,应该是密探或是暗卫之类的,这般容易倒戈,薛绍都不知道是自己太天真还是东寒为人处世太失败。
“公子,今晚大礼,所有人都会饮喜酒,那酒里,有解药。”男子默了默,缓缓吸了口气。
“什么解药?”
“主子给所有人的用了药,今晚事成之后会给解药,他说,他会把解药放喜酒里。”
“所有人?”薛绍眉头一皱,所有人是什么意思?安安也有?
“是。”
“李姑娘呢?”
“李姑娘……李姑娘,李姑娘本来就是用药掳过来了的,只是,小人不知道是什么药。”男子摇了摇头,却很快反应过来。
“公子,您答应我的条件,您可不能反悔!”
“什么条件?”
“公子……公子你……”
男子显然没想过这个答案,睁着眼,不停倒吸气。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我能不能做到。”薛绍瞥了眼,还没到,这个人,还有用。如果他说的是真的,未必不能。
“公子……”男子松了口气,似是欣喜,“公子,小人需要一份路引和文书。”
“小人不愿再跟随殿下了,求公子施以援手!”
薛绍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人,不久前还被自己摁在泉水里。
“起来说话,都是小事儿,还有,你还知道什么,比如,什么时辰行礼,什么时辰礼毕,新房在哪儿,李姑娘在哪儿。”
薛绍看了眼天色,这里头却什么都看不出来,仿佛真的是与外界隔离了。
复行百八十步,忽见一小口,从口入,初极暗,而渐明,豁然开朗,可见亭台水榭,屋舍相邻,其间,往来者,皆着红衣簪红花,喜庆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