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兮朝没有说话。
在其心中，总觉得生命体，是一种极其神圣的存在，是和其他物件有明显界限和区别的。
可是如今，这个3D打印机，无疑是在撕扯这种神秘感，同时也在模糊这种界限和区别。
虽然吴莱说得的确没错，人、动物和那些尘土、石头一样，都是由各种元素构成的。
但陆兮朝就是莫名接受不了自己和石头、尘土对等。
并不是这般，陆兮朝就觉得自己丢失了生而为人，生而为生物的高贵感和优越感，而是莫名就有了一种恍惚感，不知道生命的意思在哪儿，也不知道生存的意义在哪儿。
愣了好久……
陆兮朝方才继续问道“那他是不是也拥有我的记忆？”
“如果调取你的记忆，再给其输入的话，是可以做到的。”吴莱道。
这话一出，陆兮朝的心中再次“咯噔”一下。
“也就是说，其实我也不是独一无二的！而且随时可以被替代？替代了也不会有人知道？”陆兮朝继续道“毕竟我们什么都一样，不光是身体，还有记忆……还有，所谓的生物，也不过是，多一个细胞层次的沙石，而所谓的人，也不说是复杂点儿的生物？换言之，我们和沙土其实并没有什么本质区别。”
这话一出，吴莱顿时一愣：
“啊？你怎么又想到这方面去了？你的想法是真的刁钻！
不能这么说。这种复制，也只是说，在某一刻，你和他在原子层面上高度相似。
只是某一刻，至于下一刻，你们两个会是什么样，一切未知。
而且还只是原子层面，像更深层面，就保证不了了。这世上就没有完全一样的原子，更别说是原子构成的人了！
至于记忆。他一造出来，他的大脑中，就会生出一些记忆，但这些记忆是非常混乱的。
所以必须消除，重新给其复刻记忆！
但是这个复刻记忆和你的原生记忆也是不对等的。你可能误会了这个记忆提取，他不是说，记忆就像个东西，可以整个直接拿出来，而是说，通过催眠、入梦等手段去获取，你懂吗？”
“嗯！”此时，陆兮朝已转向了吴莱，恍恍惚惚地点了点头。
“所以，他是他，你是你！这世上不可能有完全一样的两个东西，任何东西都是不能被替代的！所谓一样，只是在某一个层面上一样。不能说完全一样，对了，就好像是流水线上的商品一样，一个个出来时，那么相似，但它们一样吗？”
眉开眼笑，甚至还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这是一众极其莫名其妙的感觉。
“而且，最重要的是，你们的灵魂是不同的。”吴莱道“我们现在掌握的技术来看，再深入，再精确也只能是三维空间的深入和精确……”
“啥意思？”陆兮朝当即问道，而且说着眉头已然皱起“灵魂是四维或者高维空间的东西？”
“啊？我……我有这么说吗？”
“你那话不是这个意思，还能是啥意思？”
“这……差不多吧，也能这么说，也不能这么说。”吴莱尴尬一笑“哦！对了！最重要的，是复制人，甚至是复制动物，复制植物，一般情况下都是明令禁止的。对，甚至包括这个3D打印机！一般情况下都是不能拿出来用的。”
“禁止？”
“对！”吴莱点了点头“当然，现在不是特殊情况嘛。”
“这倒也的确该禁止……不然……”明显还有话要说，但说到此处，却是莫名戛然而止。然后眉头皱得更紧了，看了看那机器，又看了看吴莱，看了看吴莱，又看了看那机器。
“怎么了？”吴莱不禁问道。
“哎！”陆兮朝一声叹息，无奈至极“我的天，我也是吃多了！为了你们一个小说设定纠结这么久！还差点儿把我心态搞崩溃，哎！”
“这……”吴莱再次尴尬一笑。
“对了！你这东西能设置不？”陆兮朝随即又道“就是只打印一部分东西，另一部分东西不能打印？”
吴莱点了点头“可以，完全可以。”
“那就好。就只准让他们打印些简单的，他们会用到的，不能啥都打印，懂吗？”
“明白！”
“还有。再给他们设一个每日打印上限和一个打印期限，不能一天无休止地打印，更不能一直打印下去。不然他们光指望着这个东西就行了不是，那不真是衣来张口，饭来伸手了，对，不能助长这种好逸恶劳的不正之风。”
“明白，明白！”吴莱连连道。
又是一番指点江山，真颇有那么几分领导风范。不过说来，陆兮朝对妖都众人，也的确是尽心尽力。
陆兮朝和吴莱是一大早来的。
经过刚才那么好一番折腾，此时太阳已然升得老高。
看样子应该有九点多，快十点了。
然后陆兮朝和吴莱又花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认认真真地将那三D打印机的使用方法和注意事项告诉了众妖。
一众妖魔鬼怪，无不感慨于科技进步对生活的巨大影响。
……
终于还是到了要告别的时候。
此时，这里已然不再是剑拔弩张、怨声载道！
对于这两个为自己生活带了了曙光和希望的男人，众妖除了敬仰就是感激。
一众妖魔鬼怪一直将陆兮朝和吴莱送到了村口……不，洞口！
依然依依不舍，有不少妖魔鬼怪都湿了眼眶，大家还给二人准备了妖都的土特产，让陆兮朝和吴莱带走……
但陆兮朝和吴莱都拒绝了，毕竟大家的生活也不容易。
陆兮朝说，有时间自己一定会回来看大家，希望大家能够好好作妖，好好生活。
说实话，若不是实在记挂着顾初原和姜寒生那边的情况，陆兮朝还真想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好好感受一下这里的风土妖情，吃一吃妖都的特色小吃。
离开妖都之后，陆兮朝本想立即去找了自己和吴莱安插的那些“信号塔。”不过，没走多远，“大哥大”的“哒哒”声便就响了起来。
是茗烟打过来的，至于要说的事情嘛，也的确跟姜寒生和顾初原有关。
不是喜讯，甚至接近于噩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