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的那个七月。
天气像往常一样闷热。
那天,晚饭的时间早就过了,操场上依然有不少同学抓紧着晚自习前最后的时间打着球。
有一个比较特殊的球场,永远都聚集着最多的围观群众。
只因那个名叫段封尘的少年从初中开始就天天在那个位置上打球,现已高中的他也还是保持了这个习惯。
于是,当一天的课结束时,就会有成群结队的女孩子们不辞辛苦地赶来,只为能在场边占得一个好位置。
虽然他本人只是想能再多打上一会儿球,但他的朋友们除了耍帅之外,还喜欢拉着他一起探讨场边的哪位妹子更靓。
其中,有一位留着披肩长发,长相秀气的女生每天都是第一个来这球场报道;以及,不管他们打球到多晚,她都会等他们走了之后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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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一天,他的一位友人m在场边休息,一边喝着冰红茶一边问他:「喂,你说那女生是不是喜欢我啊?」
他听得一头雾水。
「就是那个,老坐那儿,长发、平刘海那个。」
「哦。」他装作能听懂的样子。
「每次我一看她,她就会对我笑,还挺可爱的呵呵。」
「哦。」
「要不我干脆直接上去问她本人吧!」友人m说着,便拿走了他手里那瓶仍未开封的冰红茶,径直朝着那位女孩走了过去。
大约五分钟之后。
友人m满脸不屑地走了回来。
「怎么了你?」他问。
「切,老样子,没劲。」
他一头雾水,再看向那位女孩儿,拿着那一瓶冰红茶站在那儿,对他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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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姚夏。夏天的夏!」
后来,女孩灿烂地对他做了个自我介绍。
她的声音,宛如夏日里的一阵微风拂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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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她告诉他,她宿舍的朋友们都特别喜欢他,但是她们不是每天都有空。所以就派她来,每天在这里盯梢。
就这样,开朗可爱的女孩和他们成了朋友,时不时还会打成一片。
渐渐的,她也惹怒了她们班的那些都特别喜欢他的女生们。
或者说,当她第一次欣喜若狂地拿着那瓶他送的冰红茶跑回宿舍时,就已经招来了疯狂的嫉妒。只不过傻乎乎的她还不知道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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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友人w约他暑假一起出去唱歌。
「都谁去啊?」他问道。
「就我们几个呗,还能有谁?喔~你想问姚夏啊?那就叫上她呗!话说,我看她也挺可爱的,你要是喜欢她的话我可以让……」
「段封尘——!」
说曹操曹操到,走廊那头跑来了她的身影。
自相熟以后,她经常会像这样远远地喊着他的名字冲他跑来。
当时的她,真觉得他是一个特别好的人,或许能算是她见过的、最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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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成功约在了暑假的第二天。
「等等,我好像还没有你电话。」他说。
「你是说手机吗?我没有手机……」她说。
「那你认得路吗?」他问。
「哈哈哈,你是不是当我傻呀?我那天会稍微早点过去等你们的。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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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七月十六号的当天,他是最迟一个到的。
当他找到包厢的时候,她早已和那帮男同学们喝成了一片:「你怎么才来啊!」
「你们这是、在喝酒吗?」他问。
「不是酒哦,是饮料~」她笑着对他说,伸手递给他一瓶。
他尝了一口,是桃子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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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记得从你口中说出再见坚决如铁,昏暗中有种烈日灼身的错觉……」
他突然发现,她唱歌很好听。
虽然大家都说她点的歌是属于上个世纪产物,太土,但他却听得入了迷。
双颊现出淡淡的红,就像是醉了一般。
后来,她还深情款款地唱了一首名叫creep的外语歌,他一句也没有听懂,就这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喂,段封尘,起床了!」
「醉了醉了,哈哈哈。」
「你们别叫他了吧。」她说。
「快醒醒!姚夏要回去咯!」
他站起身来,蒙圈地看着眼前这个一脸惊讶的女生。
在友人们的起哄下,十四岁的他第一次充当了护花使者,陪她一起,走到就近的那个地铁站。
「对不起。」她说。
「嗯?」他诧异。
「刚才我骗你喝了酒。」
「那个水果味的真是酒吗?」
「哈哈哈,我应该说你可爱好呢?还是可爱好呢?」
她笑弯眉眼的样子,似乎比平时好看。
她说:「你知道吗?直到认识你以后我才发现,你跟我想象的,嗯……或者说是,你跟我们班女生,跟全校的女生想象中的都不同。」
「在你们想象中,我什么样?」他问。
「大家都说你是一株高岭之草,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看你平时的样子,都以为你的性格肯定特别高冷、特别难以接近!因为你看上去就是一个天生自带屏障的完美少年……」
她夸夸其谈,令他不知所措。
「虽然……」
「嗯?虽然?」
「没……没什么。」她顿了下,迅速地又恢复了笑容:「哇,为什么外面那么热地铁站里却这么冷啊?」
他低下头,发现她的身上只穿了件无袖的小背心,肩膀以下都露在了外面。
他没说什么,只是动手一颗颗解开自己的衬衫扣子……
「你干嘛?」她大惊。
「我今天刚好穿了两件出来。」说着,他脱下外面的那件白色的短袖衬衫,搭在了她的肩头:「可以分你一件。」
她见他脱了一层以后,里面穿着的是一件白色、印有小猪乔治的宽松体恤,便忍不住笑出声来,笑得他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我好喜欢你这件t恤啊,不如你把这件给我吧!」她半开玩笑地说道。
他只想了两秒,便答应了。当场就脱下t恤递给她,吓的她惊叫着把衬衫盖到他赤裸的身体上。
「同学!你这是在公共场合!」她瞪大了双眼提醒道:「有摄像头的!」
他听话地飞速套上了衬衫。
她只好挡在他前面。
面对那光洁又平坦的腹部和胸膛,她深深地脸红起来。视线却不敢移开,因为移开了,可能就再也见不着这等光景了!
扣到一半时,他突然停下了双手:「你在看什么啊?」
「嗯?啊!我、我在看你的手!你手指好长哦。」她面红耳赤地掩饰道。
他完全没有发现她的闪烁,略显得意地扬起手笔画着:「那当然!这可是抓球的手。」
当她套上小猪乔治的时候,悄悄地嗅到了t恤上那迷人的香味。
若不是他在看着,她大概会抱起这件t恤做出一些更加花痴的举动来。
他下去陪她一起等车。
早已过了高峰期的站台很平静,放眼望去只看得到三两位立在黄线后的青年。
当列车驶进车站时,汽笛声瞬间充斥了整个站台;不知何处而来的风扑面吹来,吹起了两人的发。
她借机偷偷地望向他的脸,只见他正半睁着双眼、垂着头看向自己,嘴角还带有微微笑意。
这一刻,她十分清楚地感受到自己起伏的胸口下那悸动不已的心跳……
「那,我上去了!」她道。
「嗯。」他点头,目送她缓缓地走上列车。
真不想走……
她站在车厢里,望着门外的少年。
他一声不响、一动不动,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她,那专注的眼神让人觉得仿佛全世界就只剩下她一人。
她甚至开始自以为自负地认为他或许也不想让她走。
直到关门的警示音连续地响了几声……
她再也无法克服心中的焦急与冲动,在门即将关上之际,她冲出去一把抱住了他!
她的双手紧紧地盘住他的腰,把脸埋进他的怀里。
那道香味,真心让她觉得特别欢喜!
她想,或许自己是真的喜欢上他了!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那种喜欢!
「它开走了,不要紧吗?」他关切地问,一动不动地站着。
她摇摇头,仍不肯松手。
「可以等下一辆。」她任性地说。
源源不断的地铁班次又像他们第一次那样停靠了好几次。每一次,她都在响铃后飞奔下来把他抱住。
直到,像现在这样的分别方式把两个人都逗笑了起来。
「哈哈哈,你到底还想不想回去了?」他乐道。
她只觉得,似乎是第一次见到他如此爽朗又阳光的笑脸。
根本挪不开目光。
「我想回去……但我又不想回去……」她喃喃道,不自觉地收紧了抱住他的双臂。
虽然她感觉自己一直在占他的便宜,但就是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双手和双腿。
他好像才意识到什么。
下一班地铁到来时,他率先一步走了上去。
「我陪你。」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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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他一直陪到了她家所在的终点站。
等他再返回自己家里已然是深夜。
他的哥哥正站在门口等他。
「……我刚想去找你。上哪了?手机也关机。」面对他哥惊魂未定的脸,他只是盯着他身上那件小猪佩奇的黑色t恤。
「怎么了?」
「哥,你的这件t恤给我吧?」
「你自己的呢?」
「给人了。」
「……好吧,先进屋,我换给你。」
他哥回到房中,一边和经纪人视频一边换起体恤。
「嗯?你换衣服了。我一直以为你很喜欢这件,和尘尘的‘姐弟装’。」经纪人的声音传出来。
「他那件没了。」
「哦,送女孩子了。」
「……」
「早恋了,唉。」
「……我先挂了。」
「喂!你先告诉我,你打算啥时候给我回剧组!老子又给你拖了两天了知道吗!」
「……我一会就去找你。行吗?」
「这还差不多。」
他哥哥走进他房间时,见他正在洗澡,便把叠好的佩琪放在了他的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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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暑假,她隔三差五就会去球场看段封尘他们打球;有时,还会和他们一起打电动、吃冰沙和煲仔饭。
从他那里得到的t恤,她很私心的一直都没有还。不舍得穿,不舍得洗。
乔治就那么安安静静地躺在她的床上。即便后来,t恤上那令她陶醉的香味早已经消散殆尽。
能像这样和他在一起,她便觉得十分心满意足。
如果、如果有可能的话,她希望可以一直这样下去。
但事实证明,他们之间连继续做朋友可能都没有。
她和他走的越近,也就和班级里的人越疏远。
曾经的她,是那么想要融入身边的环境,那么想和宿舍、班级里的大家成为好朋友。即使,很少有人真的看得起她,或许是因为她的学习成绩没那么好,又或许是因为她的家庭条件并不是那么富裕……
直到遇见了他。
让她开始觉得那虚伪的一切都可以不复存在,反正在这所学校里从来就没有人真心地待她。只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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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时候,测验与考试总是特别的多。她没有顾及他们班里女生的各种白眼和冷嘲热讽,依旧去走廊那头的教室里找他。
她满面笑容地跑去,差点就哭着回来……
「为什么你的成绩会比我好那么多啊!」
她看到他那张96分的物理试卷,险些哭了出来,只能一个劲在心里抱怨着上天的不公。
「其实,我也有好多不及格。」他说着,低头从课桌里翻出几张试卷。第一张就是那只有37分的英语试卷,而且上面那些字迹模糊的拼写,老师都没有算他的错。
「哈哈,我英语有八十多呢。要不要下次我教你啊~」
他看着她的笑脸,乐意地点点头。
「呵呵。我们这儿英语满分的都不好意思说这种话呢。」
旁边传来一句阴阳怪气的嘲讽。
「哼。就是啊,恬不知耻,不要脸的人就是厉害,呵呵。」
他脸色一沉,拉起她,走出了教室。
忙着安慰她道:「你别听他们的,要不下次我到你班里去找你吧。」
「不要!啊、我的意思是,我们还可以去楼下说话啊。」
「嗯,那也行。」
那次之后,他们平时能够见面的地方就只剩下:球场、教室楼下和晚上的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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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她没有一如既往来看他打球,没有等他一起吃饭,也没有出现在教学楼下。
他觉得很奇怪,便在晚自习的时候来到她的教室,轻轻地敲了敲门。
来开门的是她的班主任,一位戴着金丝眼镜的女青年,正一脸差异地看着他。
「老师您好,我想找一下姚夏。」他非常礼貌地说。
班主任迟疑了一下,客气回道:「你等等。」转过身,换成了一种略显揶揄的声音说:「姚夏,有人找你?」
她闻声,神情冷漠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在同班同学的纷纷议论之中走出了教室。
当在门口看见他的那一瞬间,她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灿烂笑容。当时的那个喜悦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她拉起他的手就往楼下奔去。
「我来找你,你这么开心的吗?」他笑着问。
「嗯!」她使劲地点头。
「那我就天天来找你。」他说,神情得意地笑了一下。
在这夜晚的凉风之中,在他身旁的她,面对他的这般温柔,只觉得眼眶湿润起来。
温热的液体不受控制地滑落。
可惜又还好,在这黑夜之中,她非常及时地就擦掉了它们,并没有让他有所察觉。
两人一步一步,绕着校园。
天上有皎洁的明月,地下是被风吹落的枯叶。
「你冷吗?」他问,转头看她。
「不冷。」她答,仰头看他
借助着那一棵路灯的光亮,他们能彼此将对方的脸看得很清晰。
她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他能够长得这么完美?
难道是上帝在制造这个少年的时候,开了小差,不当心加多了英俊、美丽与可爱吗?
她自认不是一个很重视外貌的女子,但不论看多少遍,她还是无法在近距离看他的时候做到心平气和、习以为常。
这可能就是恋爱中的少女滤镜?
「嗯?你的脸是怎么了?」他突然发问,似乎还皱起了眉毛。
她惊诧,开始异想天开:『难道这颜值怪开始嫌弃自己长得不如他了吗?连朋友的颜值都要管,这个少年真的是要求很高了哦!』
他的眉毛越皱越紧,伸出手指抚上她的脸颊……那上面有一块不怎么太明显的淤青。
「哎呦?」她痛了一下,清醒过来,连忙答道:「哦!我今天早上摔了一跤,撞树上了。」
他眯起冷酷的双眼,对她的谎言回以了十分冷漠的态度。
「真的啦!」
「哼、你知道一个人在正常走路的过程中,摔跤并撞到树,然后成功撞出这样一块淤青又不破皮的概率是多少吗?」
「啊?是多少啊?」
「不到百分之0.046。」
「哈?你瞎说的吧?欺负我数学不好?」
「瞎说的是你。」
「那我不是在正常的走路啦!我是在……非正常的走路!」
「0.05。」
「那我一边非正常的走路,还一边唱着歌呢?」
「……你这话我没法接。」
「哈哈哈哈……」
两个人在深夜的路灯下笑了起来。
当时的他们谁都没有想到,那个夜晚竟会是他们最后一次在这所学校里相见。
第二天,她便从他的世界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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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温骤然地下降。那个冬天,甚至还飘起了在这个城市中很难看到的大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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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周,他都没有她的任何消息,就好像她凭空消失了一样。
他才意识到,他不知道她家住哪,没有她的电话,没有任何的联系方式。关于她,他竟然只知道姓名、班级,再没有更多。
从来不太喜欢和人打交道的他,只身来到她的班里,想要打听出她的消息。
有一个男生非常随意地回答了他:
「哦、她偷人东西,被学校给开除了。」
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
他二话没说,狠狠地揍了那个男生一拳。
接着,他一声不响地举起他们班里的课桌椅,砸碎了他们教室里的每一扇窗户。
冷冽刺骨的寒风毫不留情地灌进这间原本温暖的教室。
他喘息地停下来,连之后赶来的老师也看得目瞪口呆。
只听见他以一种极度压抑的声音问道:
「你再说一遍……她怎么了?」
那双通红的眼眶中,终是浸满了泪水,不得不滑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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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封尘一直都是个十分幸运的孩子。
他长这么大,从来都没有像这样失落和沮丧过。
即使他的父母双双去世,但那时的他只有两三岁,并没有过什么真切的感受。
「不想去学校的话,就不去了。」他哥哥非常温柔对他说。
他安静地躺在床上,好像听了进去,又好像没听进去。
事实上,他确实不想再回去那所学校。
只要一想起那些人说她的话,他便觉得非常愤怒,非常不甘。
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些人在说到她的时候会是鄙视、歧视甚至是恶毒?包括那位班主任在内,好像没有人看得起她。他不知道,她之前是如何在那样的环境下生活的?
他想起她的笑容,心中泛起难以抑制的酸涩……
『她再也不会回来了。』他想。
最后,他还是选择回到学校。
但他的対抗心,让他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难以再被人接近的冷漠的人。
对他来说,这个学校的一切都不再值得留恋。除了,那些点点滴滴、如梦如幻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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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后的七月十六日,他和她竟又一次毫无预兆地相见了。
他终于能够,将这几年来一直想对她说的话,说出了口:
『你过得还好吗?』
『再见。』
这样也算是有了一个交代。
只是,他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
在他和她相遇的那所中学里,还有一间小小的教室。
是在某一栋教学楼的顶楼,一个被称为是‘告白教室’的地方。
在那间教室里的一张张课桌上,被写得最多的字眼除了‘我喜欢你’,便是段封尘的名字。
在一张最靠窗户的桌子上,同样也写着那四个字和他的名字,以及,一行字迹隽秀的字体:
——虽然,你对我很好,但你对我来说依旧是那么的遥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