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冉也想同上官修撇开了。
可两人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上官修要虎口拔牙,她如何能做到独善其身?
既然卷进这谭泥水,谁都别想干干净净出去。
更何况,她早就处于泥潭中央,早就脱不了身了……
林冉追上即将远去的上官修,指向另一个方向——“从那儿走。”
上官修眉尾轻挑,难掩惊讶,“你知道路?”
这石城,秘密重重,机关重重,他尚且进来不得,里面的路,林冉居然认得?
为什么?
林冉为什么会认得?
她和这乾临宫,又有什么牵扯?
“是独步逍遥告诉我的。”林冉说,“看在我们共患难的份儿上,我也不瞒你了……其实,我阿姐的尸体,早被独步逍遥带走了,林府那口金丝楠木的棺材是空的。独步逍遥说,他要将阿姐葬在雪山之巅的石城,还说那里开满了神仙花,之前我不知道什么是神仙花,这不是今天你说了神仙药嘛。”
上官修佩服林冉说谎的能力,分明连自己都不信,还能说得这么真切。
当真是独步逍遥告诉她的?
那独步逍遥真的好闲,闲得跟一个傻子说自己的计划,闲得将乾临宫生怕被人知晓的秘密都全盘托出!
林冉撇撇嘴:“谁知道那么巧嘛,这不就是刚好对上了吗?”
上官修沉吟着点头,那,还真是对上了,还真是巧。
“行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纠结于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老天爷都在帮我们,那我接受它的好意又如何了?走吧走吧,再不走,他们该找到这儿来了。”
林冉拽一把上官修的袖子,愣是将人拽着往她指的那个方向去了。
到了树林尽头,林冉四下里看了看,很自信的朝着一处去。
她确信,只要从那儿走,他们一定可以找到樱粟花所在的地方。
只是,走来走去,绕来绕去,两人依旧在原地打转。
林冉也发现了这窘迫的现状,她停步,一手托腮的看着面前的那棵树,自问道,“这是遇到鬼打墙了?”
又问始终沉默不语的上官修,“你觉得呢?”
上官修看一眼林冉,懒得理她。
之前那五人摆出的那么多变的阵法她都能一眼看出关键,这会儿,这么个简简单单的桃花瘴,她看不出来?
“阵法我知道一二,但你说这儿有桃花瘴,我真没有看出来。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这不是桃花瘴。”林冉往边上退两步,让出一条道来,“要是不信,来,你来破了这阵法。”
林冉这人,喜欢揣着明白装糊涂,也喜欢分明糊涂还要装明白,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无时无刻不是难以分辨。
上官修真不信她说的话。
冷嗤一声过后,上官修迈步上前。
手持利剑,脚步生风,刀光剑影,凌厉难对付,不过三五下,两人面前的树木开始移动,一改初见时的模样。
桃花瘴,破了,
上官修看着林冉,得意的甩了一把衣袖,“这不是?”
“是吗?”林冉反问。
手指指着上官修背后的湖泊。
都说了不是他偏不信邪,现在可好了,跑半天白跑,两人又跑回湖边来了。
不仅是湖边,还是上官修一脚将她踹下去的那个湖边。
更有趣的是,追寻他们的人举着火把朝着对岸,也就是他们方才所在的那地儿去了。
阴差阳错的,他们倒是躲过了这些人的追寻。
但,兜兜转转,又回来了这儿。
下一步干嘛?
是趁着那些人重点不在这儿,赶紧退出石屋,保命要紧,还是又一次回去去到湖泊的对岸,再一次进行探寻?
“现在怎么办?”
“现在怎么办?”
两人同时开口询问对方。
不等对方回答,又齐刷刷道——
“我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
如此默契,只剩下两两无言。
然后,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又默契的保持沉默。
终于,又是上官修败下阵来。
他举起一手,自认倒霉,“行了行了,大不了再进水里一次,大不了,我再给你度一次气就是。”
“稀罕!”林冉啐了一口。
说得这么委屈巴巴的,好像之前他吃了多大的亏一样。
要不是事出紧急,上官修求着给她度气她都不愿意。
更别说,现在的他们,没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完全可以大摇大摆走路过去对岸。
说是大摇大摆,林冉真就大摇大摆朝着湖泊对岸去了。
有了桃花瘴这一失误,找他们的人到东,他们就在西,找他们的人到西,他们刚好回了东,彼此之间刚好错开,省去了打斗,也省去了麻烦。
两人再一次行到树林尽头,所看见的景致,又回到了最初的模样,路还是那些路,树也还是那些树。
就连阵法,好像也是之前的桃花瘴……
林冉看向上官修,“来,你来破了这桃花瘴。”
有了前车之鉴,上官修哪里还肯丢人现眼。
林冉一本正经的说辞,在上官修眼里也不过是嘲讽他而已。
于是,林冉摸着自己的良心说,“我是真心的。之前的桃花瘴看着像桃花瘴,但细枝末节总归有不同,布局摆阵也存在偏差。失败一次再来,我觉得这就是桃花瘴。”
上官修只看着林冉,不说亦不动。
既然知道是桃花瘴,既然她确定就是桃花瘴,她为什么不自己破?
林冉好绝望。
桃花瘴不难,可非内力深厚之人不但不得破,还会将自身陷于其中,活活困死,她也想亲力亲为,奈何心有余力不足啊,她能力有限,成不了事儿的。
“很晚了,我还要赶回去和我的云雀同眠呢。”林冉目光灼灼的看着上官修,拜托拜托了。
上官修看着对岸的灯火映照在湖面上,不自觉的舔了舔嘴唇。
他满目真诚的告诉林冉,“要是这一次还失败,我俩刚好撞在他们的刀口上,我可顾不了你,也就是说,你会被戳出满身的窟窿。到时候,你流血身亡了可不能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