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君月前的婚事本就是天地一大盛事,又因着这其中的波澜诡谲之事,更是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即便如今往事已过半月有余,仍为饭后茶语世人所津津乐道之语。
只是其中细目究竟为何,既有着妖尊的一番掺和,自然是众说纷纭。而这闲谈主调,则早已被妖族所派暗幕调转了风向。众人所好之闻,便是大婚那日鬼君子苏带走巫族“圣女”之后,二人婚后的夫妻生活究竟如何?是如蜜甘甜还是如火猛烈?这火指的自然是争斗之火。
婚宴所见“圣女”,自是一副温柔纯净之美,然外界既已盛传多年“圣女乃‘悍妇’之姿”,那便也非空穴来风。因而,圣女本身为何体性,自然成了洪荒的十大谜题之一。
不难猜测,众人之所以如此无聊的猜测圣女的本性如何终究还是因着鬼君同她的差距。同圣女悍妇之名相当的是,鬼君的“邪魅”也是在这天地间甚是出名的。
若是鬼君身媚性柔,那配上“圣女”蓝兮作鬼后倒也是十分般配的。男主内,女主外,倒也能配合得天衣无缝。只是凡是识得鬼君之人都知,这鬼君不过是相貌娇媚了些,性子却毫无女子之柔,更甚可言,心狠手辣。
因而,如此性子加之圣女的悍妇盛名,众人有此闲心及担忧倒也无可厚非。
令吃瓜群众甚恼的更是,自婚宴被以其看似颇有礼节的“轰客赶人”对待之后,洪荒大地之上再无半点有关于此的闲聊之语。
鬼君子苏那日自倾心一通搅和捣乱之后,便闲留幽冥宫之内,美其名曰“养病”。诚然那一掌于他而言并算不得什么病痛,不过有些无痛呻吟罢了。
青璃既然是为圣女的贴身侍女,又是随嫁丫鬟,偷梁换柱之事自然瞒不过她,更何况替嫁二人连那易容之术都省了,明摆着便是对此事毫不在意。
自当日午时于喜房内知晓实情后,青璃自是怒从中来。左右寻不得她便想着回巫族请罪,告知巫族族长圣女出逃之事。人多力量大,也好早日给鬼族一个交代。
巫鬼联姻之事自聘礼帖至之时,巫族族长沧元便再三强调此事于巫族的重要,多番嘱咐于她,此行之路必定诸事繁多,巫鬼联姻之事除却魔宗的阻隔,更少不得天族及其他各族有意无意的干扰破坏。加之,圣女本身便对鬼君子苏无意,此门婚事若想办成更是难上加难。因而,封禁其巫术亦是其父沧元所亲为。
沧元之所以派得蓝兮众侍女中的她随行,为的便是她的沉稳干练,办事得当。如今,竟因一时疏忽酿成大错,她首先想到的自然便是回族内负荆请罪。
只是她的所图,鬼君自然一早察觉,在其将要动身之时便被拦截下来。
她自是一番反驳争辩,但鬼君所言所语却也诚然是如今的上上之策。
如今圣女蓝兮既已脱身,自是不会回那巫族,且她既有法子脱身便知于她的禁术早已失效,既已失效那便更难寻得到她。即便如今回得巫族告知巫族族长此事亦是回天无力。再者,若是将圣女逃婚之事告知沧元,那他便必定下令巫族众人四往追查她的下落。届时,即便不是有心人的四处散播,那天地众族亦可知其中的因缘际会。到那时,且不说巫族会成为天地众族的笑柄,即便是寻回蓝兮,鬼族这方既失了颜面怕是这婚事已再难相继。
若是听从鬼君所言,此事先行压下,以替嫁之女假为圣女,她如常服侍,待日后寻得圣女,再行偷天换日之法,倒也不失为一妙计。
此法众人即一拍而合,又因着倾心的撮合之意,鬼君的假意无知,此事便就成了。苏子沫便借由巫族圣女的身份留了下来。
即便此法未行,因着她对鬼君子苏的情谊,于他受伤之时离他而去,她亦是做不出的。
“子苏哥哥,药来了~”
苏子沫顶着一脸斑斑驳驳的乌黑,小心翼翼的端着食盘之中的那碗黑黢黢的汤药推门而入。
听及门扉开启的声音,鬼君子苏手中的那本八方征战图徒然凭空消失无踪,人也如影般藏入被褥之中,方才还是洁白无瑕的缠着伤口的纱布之上竟渗出了点点血渍。
男子呻吟着微转过身,那神情仿若十分痛苦。
“子苏哥哥,可是伤口又痛了?!”
苏子沫瞧见忙将手中的食盘放在一旁的案几之上,疾步行至床前,焦急地询问道。
“无事,许是伤口又裂开了”
云被之下的伤口如何若非旁人提醒,她自然难以知晓。果真,听及男子所言,苏子沫忙掀开云被瞧了过去。只是这一瞧……
“啊!子苏哥哥果真又裂开了!子沫去叫鬼医来,你勿要乱动,勿动啊”
这……苏子沫的再一次跑开诚然令得鬼君子苏甚是头疼。
她不是日思夜想皆是如何擒的自己的心吗?如此时机她竟也能次次如此?白白浪费了自己这许多日子自行震裂伤口的苦心。
不由得心头暗笑苏子沫的善良单纯。
“鬼医,真的,子苏哥哥的伤口又裂开了,你快来瞧瞧出了好多的血”
“子沫姑娘,您放开老朽,老朽这把老骨头还想要活得长久一点哩。再说,鬼君可是这天上地下数一数二的铁壁之身,怎会日日开裂伤口?”
一位身着浅墨振袖衣袍的白须老者,在苏子沫的推拉之下,轻声嘟囔着。那盛药盒子里的瓶瓶罐罐由着二人动作幅度之大,叮叮当当的奏着甚为清脆的和鸣曲。
“子苏哥哥,鬼医来了,快让鬼医先为你疗伤,一会儿药该要凉了”
老者由着苏子沫的身影随后入殿,待看清苏子沫的面庞却不由得掩声轻笑。
忽又似看到或是听到什么一般,匆忙放下手中的药箱,飞也似的逃离了方才所处的寝殿。那动作浑似年少之子。
“哎?鬼医?你去哪?”苏子沫自然不知晓其中的缘由,追至殿门亦未拦下鬼医,满是不解的再次步入殿内,关上房门,朝着床榻之上的男子埋怨道,“什么嘛,总得先救了人再走嘛”。
鬼君子苏瞧及苏子沫那方微怒的神态顿觉方才所为不虚,甚合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