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琰帝之言语引诱之下,倾心自是和盘托出,曾机关算尽如她,竟也有今日这般为他人所迷之时。
所述之人既无察觉,那作为套话之人自然也没有道理生生断了其情致。今日之机,千载难逢,何不乘此以慰奇心。何况琰帝心头所欲知晓那人她还未提及。
前尘琐事既已叙毕,女子便无趣于投目于案几书册。《小序引》,观其册卷名目,似为一本曲谱。翻阅几章,始知是为萧谱。随意翻得几番,满心的好奇皆为其所引。
倾心既已被勾去神思,自然再难问出旁的讯息。瞧及其眸色中的欣喜,琰帝人已悄无声息,自一处将那紫竹萧携至身前。
“可要听上一曲?”
“咦?”讶语轻浮,应声已达,“夫君今日倒是颇有几分雅兴”。
萧声四起,由殿内传至房殿外数十之疾步。婉转悠扬,余音自是绕梁三日不绝。虽只为曲谱,便是懵懂听来,亦感念其中那情深无尽。
于其萧色声中,情景仿若反转,惊者非他,却至她身。
一曲方毕,殿内掌声顿起,“夫君之才,更于我其上。今日机缘浅薄,若寻一日,鎏金同曲,更添相协。”。
倾心那般眉清目秀之下所掩深笑,琰帝无察,却所语入心。
鎏金?
所谓鎏金,便是倾心初入宫之时于竹亭内弹曲所用琴弦。而鎏金一名,于宫中鲜有人知晓。
她,可是知晓了什么?
琰帝沉思未入,便又听得女子复言,“此曲可有其名号一称?”。
“倾曲”
“倾曲?何字为qing’?”
她的神态,绝了他心头执念,憨笑己身偏执成性。敛容颜微动,复前时无殇。
“你名字是哪个‘qing’?”
”倾心,‘梅林折枝,一见倾心’,父皇、母后是在人族的梅林相识的,觉得这个名字不甚适合我的哥哥们,倒是十分适合我这个女儿家的。”
问之反问,复至她身,而这梦他人中所问,如今一字不差的自琰帝口中而出,她自然徒留震惊,再无其他。梦语梦回,她的有意为之,却并未顺其所愿行进。
“哦?即便是如此,那这‘倾心’一名,顶多算是你亲眷所唤乳名。诚然你那三哥幼时所唤绝非君陌二字”
“自然”,倾心会心一笑,行身之前扫得琰帝一眼,“你问了我这么多,又套了我那许多的话,若我再佯装不识,似是对夫君你才智的鄙夷。如今既已言至于此,夫君有何疑问不妨一并相问。”寥寥几语,似无心之言,又似有意为之。
她就那般无声波澜的说着,缓缓踱步至一旁案几内而坐,随手翻得几册公文,瞥一眼,复至下册。
她的从容确令他有些许吃惊。他诚知己身所为自骗不得她多久,却不知那似步入陷阱中人,其实自始便如水般透彻。所谓相诱而言,畅言无拘,不过是她愿意同他一叙罢了。
“漓念”
她既知他心思,他自然无需再去刻意隐藏。旁事可再行探查,此人,他如今却是再难从容以待。
“盗听她人梦中语,诚非君子所为”琰帝一问,却勾起女子笑意。更似疑心之症,多觉室内酸气浮尘,“漓念一语,倾心百句,你可选好?”。
瞧及身姿眉目无动,心头更觉笑意渐深,轻咳以敛笑意,幽幽回道:“幼之伴侣,相伴数百”。
“没了?”虽前言漓念一语,如此八字一语,诚令琰帝一时之间呆滞无措。缓得几许,终耐不住性子,出言相问。
“嗯,没了”,倾心扬唇点头相应,“一语”,再添点睛一笔。
“如此一语?”他终难死心,再着一语相问。
“如此一语”。字无变更,意及肯定。
她的掩声藏笑,他的哑口无言,四目相对,静听风轻云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