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一,万象更新,自然礼数马虎不得。
赋闲在家也罢,身承免拜特权的有功之臣也好,唯这初一不得有这例外。
大殿之上,百官之间,遍着黑底红文朝服,头戴红底黑文官帽。
只是,倘若这朝服颜色再暗一些,花纹在少一些;官帽颜色再艳一些,花纹在多一些,定要让人误会此番针绣坊的灵感始自火鸡一类。
“一拜~”
浑厚的声音自大殿之上传来,入耳颇有些振奋人心的仪式感。
似“火鸡”聚众般的人群,应声而拜。揖手、跪拜,起身。一气呵成。
“再拜~”
声起人拜,像是事先演排一般,并无半分差错。
“三拜~”
如此一般,三拜礼尽算作礼成。
百官立身,覃公公则是依礼退至琰帝身侧,屈身拜礼,以作告知意。
琰帝颔首相应,并未多言。额头汗珠,喻示他的身子似乎并没有昨日夜中所见那般无虞。
琰帝之态,他人不知,于其身侧的覃公公自是察觉无碍。侧目暗示,微风拂过,再无他姿。
“新年伊始,喜事当先,本王亦有作媒一想。”,侧头一语,似作了然,点头一笑,闭目养神,不再言语。
殿下的文武百官自是一片茫然。话作一半,确实难以猜得意欲何为。
为首承礼听令的自然还有许丞相。
其心又作何思索,更是无人得知。
只是,琰帝此意,意在赐婚,婚者何人,便是不知了。只要不是明王凤浔,那便无碍。若是此番赐婚正是为着明王,那便预示着他定是察觉到了什么。
凤衍国正礼所书:帝者,天命也。后者,地选之。为帝者,非天选难成;为后者,非地择难许。天选者,帝命,天象,玉珏,三者全。地择者,懿旨,天象,帝命,序无乱。
如今若无懿旨却先得了帝命,那便是乱了次序。日后若想拥立明王登位,便是在天下人的口中多了一语叛逆的可能。
他日,即便琰帝是以病身托付帝位,也断不会先想到明王的头上。
丞相因着沉思,便未作起身之意。屈身之礼,自始而终。
百官之首尚且如此,又何况于他人。
“王上,皇贵妃同贵妃来了。”
“嗯”,应着声落,有美人兮由着宫人簇拥着一前一后步入大殿之内。
前者婀娜却不媚俗,端庄而不娇作。后者则是一如既往的英姿飒爽—只是,似乎,又多了些平日里不同的,娇柔?
琰帝双眼轻眨,以作不信之态。自然这神态落入了同样瞧着他的女子眼中。
白眼一翻,某人再认真瞧去也没了方才的姿态。心下不由得懊悔自己方才本能所表现的吃惊。
白眼既过,剩下的便是对琰帝病情的审视。皱起的眉头暗示女子并不甚和悦的心绪。
琰帝安慰眼神以回,情之切切,竟一时由得她不知如何再以怒态相待。
此二人互动,不过一瞬之间。前者无查,后者无知。
百官行礼作罢,便是正事所续。
所谓正事,便是大礼之后琰帝所欲宣告,丞相心中此时正纠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