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白附片是寻常中药,造假的技术再高超,按理说也难逃赵暄阳的法眼。
“怎么会?”麦冬一脸震惊,上前查看苏小雪手里的白附片。
他抿了一口,呆住了。
赵暄阳盯着的苏小雪的手心,眸色幽暗。
他们的反应在告诉苏小雪——确实没有看出白附片是假的。
她顿觉不可思议,“你怎么可能……”
旁边传来讥笑声。
“他一个没有味觉的人,当然尝不出土豆与白附片的区别。”
苏小雪冷眼横扫赵二少爷。
昨日吃瘪没有让他丧失斗志,相反不知何时,如幽灵一般出现在铺子里,抱着手臂,洋洋得意着好看戏。
“奸商们制作假药,越发逼真,光靠外形,就算是入行多年的也不一定能分辨出来,还得尝味道。”
“可是赵暄阳啊,你塞他十斤黄连,他也说不出个苦字。”
“所以,我早就说过了,跟着赵暄阳这个废物,没有前途。”
“连他未婚妻都知道避祸,吵着闹着要退婚,还不是怕他弄错了药,害死人。”
“苏姑娘勾搭那么多男人,也该知道挑好的,对吧?”
赵二少爷一番话,让苏小雪一阵窒息。
赵暄阳没有味觉,意味着他根本没办法独立分辨药材的好坏,周围人都得提心吊胆,复查几遍,就怕弄错了药,砸了赵家的百年招牌。
他无法准确描述药材的味道,又如何教人?
她望向赵暄阳,他眉眼平静淡漠,连阳光落在他身上,仍像千年不化的高山冰雪。
这几日跟着赵暄阳学习,苏小雪觉得他虽然冷淡少言,但教她时十分严格仔细,没有半点差池。
他亲手挑选中药材时,那副认真的模样,亦不像是当做儿戏。
苏小雪内心被掀起的惊涛骇浪涌动着,一时觉得所听到的都是幻觉。
“确实,我没有味觉。”赵暄阳点头承认。
苏小雪暗暗的攥紧拳头,没有说话。
赵二少爷如打了胜仗的大将军,接话道:“赵暄阳,你就莫要再耽误人家苏姑娘,也别害了自家铺子,有点自知之明的话,早点滚出药材铺,莫要害人害己!”
“没错!”中年妇人又出现了,这次她跟着个中年男人。
苏小雪打量一眼,想来他是赵暄阳的父亲,这家药材铺的东家!
赵二少爷看到他们,更加兴奋,添油加醋的叫道:“爹娘,这假药差点就送到汤老板家!万一吃死人,汤老板能灭了咱们赵家!”
“唉,”中年妇人,也就是赵二少爷的亲娘姜氏跟着唉声叹气,“暄阳是够尽心了,但铺子实在承担不起这百密一疏啊!”
赵老板目光阴沉的注视长子,“为何会犯这种错误?”
苏小雪感觉到山一般的气势压向赵暄阳,他能不能继续待在药材铺,眼下就是关键之时?!
如果赵暄阳被赶走,凭赵二少爷的人品,她肯定无法继续留在药材铺,有吃有喝又能学中药材知识了!
她盯着那些出问题的“白附片”,再联想到赵二少爷出现的那么及时。
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
苏小雪赶忙开口,“赵二少爷,我回来只说过白附片是假的,您看都没看,是如何知晓乃土豆冒充的?”
赵二少爷理直气壮道:“这家药材铺是我爹的,我怎么会不知道?”
“先不说你早就知道,为什么不提醒,眼睁睁的等着赵家遭难。”苏小雪一巴掌拍在药柜的某一个盒面上,“请问这一盒里是什么药?”
赵二少爷瞪大眼睛,惊慌的看一眼赵老板。
苏小雪笑嘻嘻问道:“二少爷不是都知道吗,怎么答不上来了?”
姜氏冷喝道:“这是我们赵家的事,有你这贱妇插嘴的资格吗?”
她给两个伙计使眼色,让他们把苏小雪拖出去。
赵暄阳与麦冬往她面前挪了一步,挡住伙计。
苏小雪挺直腰板,“我是赵暄阳的徒弟,为师父说两句话,怎么啦?”
“徒弟?”赵二少爷一脸鄙夷,“收一个荡妇做徒弟,可真有你的赵暄阳。”
“有教无类。”赵暄阳开口。
苏小雪更有底气了,叉起腰,“我看赵家都是读书人,明白‘尊师重道’四个字怎么写吧?不会的话,我可以教你。”
赵二少爷咬牙切齿。
“不过在我写之前,麻烦熟知药材铺所有事情的二少爷,说一说这盒是什么药?”苏小雪嚣张的拍了拍盒子。
赵二少爷哪里答得上来,只好求助姜氏。
姜氏也不懂,眼见着情势不对,准备同赵老板说说好话,息事宁人。
哪知她一看赵老板脸色,吓得也不敢说话了。
赵暄阳出声,“昨日为何阿黄偏要咬你?”
赵二少爷无意识的后退一步,慌张道:“又扯那条死狗做什么?”
“哦——我明白了——”苏小雪拉长语调,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原来是昨日有人偷换白附片,被阿黄发现,哪知道恶人先告状,要吃了一条忠心耿耿的好狗!”
“接着,今日拿假药害我师父和汤老板,用心真是太险恶了,我建议报官!”
苏小雪雄赳赳的要出去报官,惹急了赵二少爷。
“你个小婊子,敢在这里耍横,老子弄死你!”他凶神恶煞,蛮横的推开赵暄阳与书童,就要抓鹌鹑似的抓住苏小雪。
“啪!”
在苏小雪敏捷躲开的同时,一道清脆的巴掌声在赵二少爷的脸上炸响。
赵二少爷被打的原地旋转一圈后,一屁股跌坐在地,捂着通红的脸颊,惊愕的呆望着自己爹娘。
“畜生!”赵老板骂道。
姜氏哭道:“老爷,暄明也是为了铺子的将来打算……”
“闭嘴!”赵老板恼火的瞪着这对母子,“难道要将铺子交给你这整日游手好闲的儿子吗!”
姜氏也像被打了一巴掌,缩起肩膀。
赵老板道:“滚出去,以后不许到前面来!”
姜氏拉起儿子,灰溜溜地跑了。
赵老板注视着长子,苏小雪冷不丁觉得那不像是父亲看儿子的眼神。
父母尽管严厉,但也有慈爱之情。
然而赵老板冷漠的仿佛他们父子是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