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1 / 1)

鲜血的味道立刻充斥了整个房间。

窒息的气息和血腥味一起袭来,心理素质差的玩家已经开始干呕,但没有人敢真的吐出来,甚至没人敢坐起来,大家全都屏住呼吸躺在床上,心跳如鼓,看着窗帘诡异地掀起又落下。

不一会儿,房间门被推开,那个抱他们来幼儿园的女人轻手轻脚地走进来。

她弯腰打开了一盏灯,昏黄的灯在她的长脸上映出一个圈,半明半暗,眼睛麻木空洞。

她步伐很慢,明明还是中年的长相,却像是什么老态龙钟的人一般,走的十分笨拙,一个不小心就撞倒了门口的拖布,拖布杆儿摔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周苒只觉得自己的精神被这一声响动崩的很紧,玩家们也都再次屏住呼吸,只听她嘶了一声,小声嘟囔着‘不能吵醒孩子’,然后继续往里走。

周苒撑起一点身子,看见她走到那个死去的女孩儿的床前,然后拿起床上的床单,跪在地上擦拭血迹,一边擦一边小声嘟囔着:“这么调皮,弄的哪里都是血,这么调皮……”

她打扫完,血腥味也消失了,这才满意地走出了屋子,关门的时候不小心又带倒了拖布杆儿。

接下来便没有事情发生了,录音机领着小朋友们又玩了两轮木头人游戏,见没有人再跑动,最后放了一段睡前音乐,彻底没有了声音。

项江明小声道:“真是个粗心的女人。”

周苒:“是的,她抱着我来的时候,就有好几次差点走错路。”

“咳。”许朗在周苒的左边的小床上咳嗽了一声,吸引两人的注意。

他变小后个子矮胖,像个小萝卜,缩成一团颤抖道:“是的,她抱我来的时候买了很多水果,老板要二十七块钱,她数不清,多给了老板好几块。”

“先记下来。”项江明对他们说:“等明天应该就知道更多信息了,睡觉吧。”

许朗和周苒都答应了一声,项江明说完躺下去闭眼,呼吸很快就均匀了下来。

“他睡得倒快。”许朗因为提心吊胆,根本没什么睡意,努努嘴道:在宿舍也是,第二天要交作业都一点不慌,闭上眼睛就能睡着。”

周苒:“嗯。”有点羡慕。

许朗:“校花睡吧,在这种没人性的游戏里面,醒着也不一定是好事。”

周苒点了点头,许朗也闭上了眼。

夜逐渐深了,周苒躺在床上,思绪很乱,小纸人在她身边闹腾了一会儿就停下来了,闭上小眼睛安静地呼吸。

这次没有吹奏叶片的声音响起。

周苒猜,那催眠的声音可能是上一个副本才有的机制,并不是每场游戏都有的声音。她只好自己放松身体,尝试着放缓呼吸,强迫自己睡下。

周苒闭上眼,夜越来越深,耳边隐隐响起了锯齿划在木头上滋滋的声音,还有男人捂着嘴压抑地咳嗽。

不一会儿,楼顶的天花板上传来一阵拖布划过地板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哭,呜呜咽咽的是属于孩童的声音,还有人拿手急切地拍打着地板,发出砰砰的声响。

周苒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但意识慢慢淡下去的时候,耳边还是响起了吹奏叶片幽幽的声响。

这声音甫一出来,其他的所有嘈杂的声音都淡了。

周苒很想睁开眼看看,因为她觉得这声音就在耳边,只要睁眼就能看到吹奏者,但周苒还没来得及将眼睛睁开,身体就滑入一片舒软之中,彻底失去了意识。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录音机准时响起了音乐。

声音刚响起,项江明便蓦地将眼睁开,手在身侧虚握了一下,一点没掩饰好的杀意从稚嫩的眼睛里滑了出来。

大部分人还在睡着,他沉默着撑起身子,侧耳仔细听那歌曲,默默地将歌词记下来。

“火车火车呜呜叫,穿山洞,过大桥。”

“火车火车身子长,拉人运货真是忙。”

“小火车来了,可它为什么不停下呢?”

后面是模糊的滋滋声,像是老旧电视的雪花台频道,滋滋啦啦牵的人头皮发麻。

周苒睁开眼,略有些困倦地支起身子。

她偏头,想看项江明醒了没有,就看见一个小男孩儿正盘腿坐在床上。

这孩子鼻梁很高,有着女生都羡慕的白嫩皮肤,眉眼轻灵隽秀,睫毛又黑又长,就连下睫毛都很长,垂着眼睛在默记着什么,小巧的嘴唇轻轻翕动。

感觉到有人在看他,男孩儿抬起头来,小巧的一张脸挂上甜甜笑意,对周苒轻声道:“早上好哇小朋友。”

周苒:“早。”

项江明立刻不高兴了,瘪了瘪嘴,叉着腰道:“为什么就说一个字,难道我不可爱吗?”

周苒还没太清醒,故而也没陪项江明耍嘴皮,低头背对着项江明默默地穿鞋。

许朗也醒了,坐起来对周苒道:“校花早上好。”

许朗变成小孩儿后样子憨憨的,再加上没睡醒,眼睛肿的像一条金鱼,此时正眯着眼睛朝周苒笑。周苒没忍住也笑了,低了下头,然后道:“早上好。”

“喂!”项江明彻底不高兴了,他啊的一声摔在床上,用手砸起了床板:“为什么,为什么只对我说一个字,对他就说三个字!”

许朗叹口气:“老项你注意点形象成吗,你真以为你三岁?”

项江明站在床上摆动自己的小短胳膊:“我就是三岁啊,你看我不像?!”

这下周围的人都醒了,大家动作默契地整齐划一,身体不动,脖子抬起来往项江明的方向看去,动作僵硬地跟一群丧尸一样。他们看见项江明站起来没事,也都纷纷从床上坐起来了。

这时,那个长脸女人推门走了进来。

她脸上还沾着昨天的血迹,但却毫无知觉地朝孩子们笑,拍拍手,嗓子掐的轻柔又诡异:“小朋友们可真听话,这么早就都起床了,现在开始穿好鞋子,然后下来吃早饭吧。”

这声音是挺渗人的,但饭还是要吃,周苒对他们两人道:“走吧,下楼吃饭。”

许朗和项江明也把鞋子穿上了。他们走到楼梯口,张冲和卢一坤正等着他们。他们的床在靠着窗户的那边,离得周苒比较远。

小张冲长的很精神,黑亮的眼睛有神,是非常招老人喜欢的长相,小卢一坤脸很小,轻轻皱眉的样子能看出来内向的性格,这里的男孩儿都穿着小小的背带裤,领口打着小领带,女生则穿着粉色的小软裙,领口是一个粉色的蝴蝶结。

两个人看见周苒出来后都愣了一下。

“校花就是校花。”卢一坤拖着下巴感慨道:“我妈说的真没错,女生要是漂亮,从小就漂亮,鼻子眼睛嘴巴哪都漂亮。”

张冲则一把将项江明拉过来,使劲儿锤着他的肩膀:“老项你眼光可真不错啊。”说完被项江明使劲儿推到了一边并予以眼神警告。

他们把目光从周苒身上挪开后,才看见许朗。

张冲和卢一坤又愣了一下,卢一坤望着许朗:“您、您哪位?”

许朗:“我啊,是我,你们认不出来?”

张冲哎呦了一声,憋着笑:“吓我一跳,我以为是一个萝卜长了一双金鱼眼。”

许朗:“……”我打死你信不信!

项江明把张冲和许朗拎开:“行了行了,快点去吃饭,去晚了小心原地爆炸。”

一提到原地爆炸,三个男生都打了个哆嗦,昨晚小女孩儿身子突然四分五裂的画面默契地在每一个人的脑海里浮现,他们都倒抽了一口冷气,挤着往楼下去了。

项江明和周苒走在后面,也走到楼梯上。

周苒比项江明的个子稍微矮一点,两个人肩挨着肩,项江明把刚刚录音机里的儿歌给周苒重复了一遍。

周苒表示记住了,然后开始交换自己的信息:“我昨晚听见有伐木的声音,楼上还有人在拖地。”

项江明微皱着眉:“嗯,我听见了,还有用手拍打地板的声音。”

周苒:“???”您老闭上眼就睡着的那种情况到底是怎么听见的?

项江明和周苒是最后下来的。这一层一共有三个房间,一个是食堂,其他两个都是教室,但整个幼儿园似乎只有他们十七个小孩儿——分别是十个男孩儿七个女孩儿。

周苒能看到他们的等级,大都是六段的人,也有几个是第一次进本的新人,头顶上写着lv.0,分别是两个女孩儿和一个男孩儿,而其中一个新人女孩儿已经不堪重负地死去了。

食堂的大厅宽敞,桌子又长又扁,两头是圆形的设计,为了防止孩子撞到坚硬的桌角,桌子两边放着小板凳,桌子上则摆着碗和勺子。

周苒扫了一眼,刚好是十七人份。

因为他们一行人最后来的,五人并排坐下后,女老师便开始清点学生的人数,大家谁也不敢动碗和勺子,都屏气凝神地听着。

“一、二、三、四……十六、十七、十八……不对不对,我数错了,应该是十七个人才对,怎么可能会多出一个人。”

玩家们听着数字,只觉得头皮发麻,剩下的那个新人女孩儿心理承受能力很差,已经捂着嘴哭了出来,旁边的新人男孩儿则在小声地安慰她。

可那女人完全不理会,嘟囔着再数了一遍:“一、二、三……十七,十八。怎么还是多一个啊,不对不对,我一定是输错了,我再数一遍吧……一、二、三。”

周苒对面坐着的正是昨天较劲儿的两个男孩儿。

‘刚考上重点高中’的男孩儿小声嗫嚅:“都数了多少遍了,这要什么时候才能吃上饭啊!”

‘出道多年好不容易红了’的男孩儿白了他一眼:“你在这儿比比什么,有能耐你去厨房,那儿有饭,你直接吃啊。”

项江明就坐在倒数第二个位置,无奈地听着女人一遍一遍数,低头摸了摸自己饥肠辘辘的肚子。

那女人还在说着:“还是不对啊,我再数一遍吧。”

项江明终于忍不住了。他快速伸手,把右手边空着的碗移到桌子底下,这下桌子上只剩下十六只碗,然后眨眨眼,软软地喊了一声:“老师,我饿了,咱们什么时候开饭啊?”

项江明一开口,所有人都将目光投来了。

大家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全都倒抽一口冷气,周苒也觉得气氛不对,轻轻碰了一下项江明的手腕。

此时此刻,尤其是对面那两个大佬,看项江明的目光轻蔑,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在他们俩看来,这种中等难度的游戏里,最好的状态就是既不出头,也不什么都不做,低调地发现线索,低调地逃出游戏就好了。可偏偏对面这个毛头小子要出风头。

也对,周苒小姐姐在旁边呢,是个男生都想表现一下的吧——陆擎看录像的时候就看见这个男生了。

这人跟在周苒身边插科打诨,看起来没什么真本事,一路都是让小姐姐在带着走。嗐,这样的人死了也好,反正活着也是麻烦,他这次来的目的就是把周苒拉进斜阳就行。

陆擎冷笑了一声,对着项江明嘲讽性地竖了一个大拇指,嘴型轻轻道:“兄弟,稳。”

项江明竟然也朝他笑了,也对他做口型道:“低调。”

陆擎微有点无语,看项江明的眼神更加怜悯了。

果然,那女人停止了数数,长脸上也没有了表情,脖子像按了发条一般嘎嘎地转动,大眼睛空洞地盯着项江明。

“你说什么?”

“我说我饿了,能不能早点开饭?”

许朗拉不住项江明,有点懊恼地摸了摸自己的脑门。

就在大家都以为项江明要凉了的时候,女人却突然有些委屈对项江明道:“可我数不清人数,数不清人数是不能开饭的,小朋友你能帮我数吗?”

陆擎轻轻嘶了一声,这他妈也可以?

项江明啧了啧,指了指桌上的碗:“老师,你刚刚准备了多少只碗?”

女人木讷道:“十七只。”

项江明又指了指小孩子们:“老师你看,现在一个人对着一只碗,所以不就是十七个人吗,哪来的十八个?”

女人睁大眼睛,嘴巴长成圆圆的o型,然后开心地笑道:“是啊,我真笨,这都想不到。我还说多出一个人可怎么办啊,还得杀掉他,弄的这里都是血可不好收拾,还会吓到其他小朋友呢。”

女人话音刚落,一个男孩儿直接从凳子上翻了下来。

小女孩儿们也忍不住了,呜呜的哭起来,整个屋子充斥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气氛,所有人都逃过一劫般,感激地看向项江明。而项江明却已经搓着手,准备享用早饭了。

女人将锅里的海鲜粥分到了每一个小孩儿的碗里。

项江明拿起勺子喝,突然感觉到对面两个男生在看他,这才想起来什么似的,抬起手捂了下心口,敷衍道:“啊,刚才吓死我了。”

周苒:“……”

许朗:“……”

两个男生看他的眼光便更奇怪了。

齐文越总觉得,对面这个男生有点莫名地熟悉,有点像他认识的一个人。

不过那个人可是神一般的人,是绝对的力量者,哪怕现在被困在游戏里了,也是让鬼怪闻风丧胆的杀戮之神,真碰上了这样的场面,怕是直接提刀将这里的鬼怪全杀了完事,用得着在这里出风头犯险?

故而齐文越很快就放弃了那个念头,盯住了对面的周苒,毕竟把眼前这个小姐姐拉进独舟才是他这次的任务!

周苒见没有别的事发生,便安心拿起勺子小口喝粥,她喝着喝着,屋外又响起了齿条锯木头的声音,于是她微眯着眼朝外看,发现这栋楼后面有一片樟树林,一个身材佝偻的男人正弯着腰裁木头。

他感觉到有人在看他,立刻转过头来,周苒心狠狠一跳,一张凶神恶煞的男人的脸撞进她的视线里。

他一手拿着锯条,一手拿着一块人形的木偶,狠戾的目光死死地盯住周苒。周苒赶忙收回了目光,改为悄悄观察窗外,那人愤愤地将头转了回去,拿起锯条使劲儿地锯起了木头,一下接一下,带着浓烈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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