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九霄说这话，是在告诉战无涯，大师姐战霜雪之死也是拜他所赐。
尽管早就听见虞凰他们议论过战霜雪的死并不单纯，或许跟战九霄有关。可战无涯总不愿意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待自己恩重如山的师父。
哪怕意识到师父是大魔修，战无涯也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毕竟大魔修早在千年前便占据了战九霄的身躯。
跟师娘结婚的人毕竟是大魔修，就算他是大魔修，那他也是大师姐跟小师妹的父亲。战无涯总想着，魔修也是人，就算师父是魔修，他应该也不会狠心到能眼也不眨地利用自己的亲生女儿去达到目的的程度。
但战九霄刚才这话，彻底打碎了战九霄对他仅存的一丝美好想法。
“师...”战九霄下意识就要开口称呼战九霄一声师父，但那两个字滑到了舌尖，又被战无涯吞了回去。
一个能狠心拿自己女儿性命开刀的魔修，不配为人师！
战无涯抱紧着战枪，胸腔之下，心脏跳得前所未有的剧烈。“我问你。”战无涯紧咬着牙关，双眼血红地注视着战九霄，咬牙问道：“师娘之死，到底是不是你的阴谋？”
战九霄歪头一笑，他揣着明白装糊涂，反问战无涯：“为何这样问？”
“因为她放走了御天帝尊，做了背叛你的事。”如今二人已将脸皮撕破，关于御天帝尊的那些事，也就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你为了灭口，就杀了师娘，是不是！”当战无涯在向战九霄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心里其实就有了答案。
但他不死心，仍想听战九霄亲口说出真相。哪怕他撒个谎，说句不是他，战无涯都能为战九霄找些借口。
可战九霄在深深地看了眼战无涯后，目光阴沉下来，低声呢喃道：“看来，你全都知道了。”
这话，无疑就是承认了。
战九霄呵呵地笑了一声，竟无耻地说道：“原本，念在我与她夫妻一场的份上，我本不想要她的性命。可恨的是那妇人竟无论如何都不肯透露褚晓月的下落！她明知道放走褚晓月，将会使我成为天下公敌，却仍那样做了。她背叛了我，非我族人，死不足惜！”
见战九霄竟真的承认了这件事，战无涯对战九霄心存的最后一丝希望也彻底断了。“那御天帝尊呢？”
“褚晓月么...”
战九霄高深莫测地笑了起来，却没有正面向战无涯解释他为何要那样对待褚晓月。战九霄的额头上突然一阵发红，接着出现了三道虎纹。
他右手中灵力光团闪现，一只威武的战虎幻影出现在他的身侧，猛虎怒吼，野草晃动，整座山脉似乎都在轻微晃动，以此响应战虎的召唤。
“无涯，我的乖徒儿。”战九霄的脸上，露出了战无涯前所未见的诡异笑容，那笑容没有一丝温度，充满了杀意跟邪佞。
“看清楚为师的真面目后，你是否还愿意同师父站在一起，并肩而战？”这是战九霄给战无涯最后的机会。
战无涯很清楚，若自己选择站在战九霄的对立面，会得到怎样的下场。
但。
战无涯的余光里一直有一团殷红的色彩，那是浑身是血的战绛雪。一个能毫不迟疑便杀死亲生女儿的东西，说他是畜生，那都是侮辱了畜生。
这样的人，战无涯怎么能跟他同盟！
和他同盟，便是助纣为虐。
战无涯抱紧战枪，狂傲的眉宇间，布满了正义凛然。“师父，身为魔，你并没有罪。可你偏要坏事做尽，连至交好友跟妻儿都能杀害，实乃天下之大恶！”
“惩恶扬善，乃是驭兽师存在于世的真理。我所修之灵力，是为了守护天下平民。...战无涯，永不同邪魔外道为伍！”
“好得很！”战九霄一声冷笑，忽然说道：“你知道，为何你哥哥会生来身体虚弱，早早夭折么？”
战九霄的心突然断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战九霄笑得无比邪恶，“你我师徒情分走到今天，算是彻底结束了。”战九霄无情地凝视着战无涯，又道：“既如此，我便让你在临死前，做个清醒鬼。”
听见这话，战无涯心生疑窦，内心极度不安。“你到底对我哥哥做了什么！”一想到哥哥之死，极有可能也是战九霄一手促成的，战无涯当真是气愤交加。
“你到底对我们做了什么！”战无涯愤怒地朝战九霄咆哮道。
战九霄双手托于身后，微微仰头，倨傲而轻蔑地看着战无涯，他说：“我与你父母是至交好友，你父亲是9级炼器师，他炼制过太多的高级灵器，而许多灵器都需要用超级妖兽身体的某部分做材料。”
“这些超级妖兽死后都身怀怨气，你父亲在炼制他们的过程中，难免会被魔气反噬，长年累月下来，你父亲也就成了半魔半人之躯。而由他基因所孕育出来的孩子，自然就是最合适的魔体。”
“但不幸的是，你母亲竟然一次性怀了两个，这自然就会削弱魔体的能力。你母亲孕中期曾发生过流产现象，是我特意前往其他世界，替她求来了一副安胎药。喝了那副药，你母亲果真就保住你你们，也因此，段氏夫妇对我是感恩戴德。”
“可他们并不知道，那安胎药，其实是一味养魔药。服用了那服药后，她肚子里的胎儿会不停地抢食并吞没对方，长久下去，必有一方会流产或腹死胎中。可惜的是，你天生能量强大，却又心性纯良，竟没有在肚子里弄死你兄弟...”
战九霄的语气听上去似乎颇为遗憾。
而战无涯在听见这些话后，却是气得浑身发抖。
这么多年了，他一直以为哥哥身体虚弱，最后早早夭折，是因为在娘胎中被他抢走了过多的营养导致的。
因此，当母亲骂他的时候，尽管他心里委屈痛苦，却从不曾反驳过一句。因为他也深感愧疚，认为是自己害了兄长。
可他听见了什么？
战九霄竟说，哥哥之所以会体弱多病，早早夭折，竟是拜他那副药所赐！
若不是那副药的作用，他们兄弟也能相安无事地降世...
“战九霄！”战无涯血红了双眼，他脖子上青筋毕现，愤怒地向战九霄吼道：“你这个疯子！你怎么能这么邪恶！”
时间最粗鄙的词汇，都不足以形容战九霄的所作所为。
战九霄倨傲一笑，颇为得意地说道：“成大事者，怎能拘小节！看看，我分明是害死了你兄长的凶手，可你的父母不仅对我感恩戴德也就罢了，还亲自把你送到了我的面前。”
“这难道不很有趣吗？”说完，战九霄身旁的战虎猛地一跃而起，在虚空中化作九头战虎的虚影，接二连三地朝战无涯无情地冲撞过去。
战无涯心思紊乱，却没有注意到战九霄释放出来的攻击能量并不强，远达不到帝尊实力，甚至没有帝师境界的他强大。
但打垮一个人的，只需要打垮他的心理。
战无涯被猛虎集中，身子连连朝后跌落了几步，还没稳住身子，战九霄又朝他发出了第二招攻击。
就在这时，三道黑影从山谷中迅速飞了出来，落在了战无涯的身旁。“魔修叶卿尘！”
夜卿阳神色冰冷地盯着战九霄，他说：“你霸占战九霄的身体，借着他的身体坏事做尽，今日，我们就要将你的真面目昭告天下！”
虞凰举起手中的帝尊玉牌，她大声说道：“只要我捏碎玉牌，朱雀族的林峰帝尊，跟四臂族的蓝诨帝尊就会及时赶来，和我们一起联手对付你这个大魔头！就算我等无法将你诛杀，天下正道修士，也一定不会放过你！”
这时，盛骁突然用龙之剑割破了手掌，沉声喊道：“龙族御傲风，召唤天龙亡灵，随我一起诛魔！”
见状，战九霄眸子里闪过两道暗光，他瞥了眼嘴角流血的战无涯，似笑非笑地说道：“无涯乖徒儿，咱们下次再见！”
说完，战九霄便化作一道光消失在草原中。
见站九霄帝尊走了，虞凰他们赶紧收起一身灵力，朝战无涯靠了过去。
战无涯单膝跪地，将战枪插在地面，努力稳住身体，试图压下内心翻滚的雪浪。
可...
“噗！”战无涯突然捂着胸口，不受控制地喷出了一口血水。
“无涯学长！”虞凰等人赶紧去搀扶住战无涯的双臂，关心问道：“你还好吗？”
战无涯没有说话。
夜卿阳按了按他的肩膀，沉声说道：“不舒服的话，我们先送你去治疗所，别逞强。”
这时，战无涯缓缓地抬起头来。
那一双眼睛，时而血红，时而幽深。
“你的眼睛...”三人都被战无涯瞳孔中的变化给吓到了。
战无涯按住胸腔，眉头紧皱着，他声音嘶哑地说：“我好像...好像控制不住了...”战无涯求救似地望着虞凰他们三人，绝望而痛苦地喊道：“好像有什么东西，要苏醒了...”
说完，一丝丝纯白色的灵力突然顺着战无涯的毛孔往外涌出，而一股股黑色的气息正迅速将战无涯身体围绕。
那是魔气与灵力在较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