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也真是荒唐,曾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殿下,如今却得靠讨好一只鸡来讨好一个不受宠的美人。
原因只有一个,这位美人姓陈,是太后的娘家侄女。讨好了她,太后的路线也就成功了一半。
可二皇子不乐意了,睡眼惺忪地砸砸嘴,迷糊道:“我们为什么要捉虫啊!”这大清早的,起床气儿还没消呢,就这样还让他去捉虫?
岑西锦冷笑着掀开他那床严丝合缝的被子,让里头暖烘烘的热气儿直往外漏:“你起不起来?忘记昨晚你信誓旦旦地说过什么啦?”
二皇子不说话,只是幽怨地盯了她一眼,好像昨晚上他是说过要努力读书发奋图强争取恢复太子名分啥啥的……
“可那跟捉虫有什么关系?”难道捉了虫子,他就能重新做回太子啦?
“这倒不能。不过咱们这段日子能过得是否舒心,还真得全靠那些虫子了。”见贤馆昨晚可是死了一个二等宫女的,而且还是被陛下赏的八十大板给打死的。
后宫那群墙头草们是否会借此契机跑来滋扰挑衅落井下石,岑西锦也感到颇为忧虑。
见二皇子目光略有茫然,不知道是真心不明白,还是困劲儿没消想睡觉来着,岑西锦叹了口气,只得耐心地讲解给他听:“你父皇不管你了,你总得有一个靠山吧?”
“陈美人算是靠山?”二皇子承认她的美貌非凡,可是她……那养鸡养猪养出来的古怪性子瞧着怎么也不合他老爹的口味吧?这样一个不受宠的女人能做他堂堂二皇子殿下的靠山吗?
“你可别忘了她姓什么!”从咸熙帝后宫到正兴帝后宫,那位陈太后虽然没受过什么盛宠,可她好歹是屹立两朝而不倒的女人。或许她这辈子都没有过什么真挚的情感,可至少,她这辈子没吃过什么大亏。
虽然,这次,孙贵妃让她摔了一个不小的跟头。
可她依然是太后,依然是陛下的母亲。
二皇子下意识便将手指伸进嘴里拨着摇晃的牙齿,转着眼珠思索了一番方道:“你的意思是,我们表面上以陈美人为依靠,实际真正的靠山却是皇祖母?”
岑西锦笑而不语。
她就是要教他学会思考!
虽然她教二皇子的东西尽是些妇人的心计手段,可她也没法子啊,谁让这见贤馆里头全是宫女太监,如此一来,他也只能是“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了。
她也只能盼着,等再过个一年半载的,二皇子年龄到了,就能挑个好的宗室子弟为伴读,一道去太学读书。
那个时候他学的才是真本事呢!
岑西锦前世只是个心理辅导老师,顶多也就能调动他学习的积极性,然后再开发开发他的思考能力,别的方面,她还真帮不到忙。
二皇子黯然垂头:“好吧。”
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在嘀咕,哼,不就是去讨好人吗?还是个美人呢。
在这方面,二皇子自诩也是极擅长的。往日里,母后就总说他嘴甜,跟抹了蜜似的,甜死不偿命呢。
因为之前陈美人的诡异出场,岑西锦便也从她嘴里听到了关于虫子的一些信息。
这可是冬天,外头光秃秃的还那么冷,虫子们早就填饱了肚子躲到洞穴里等待不久之后的春天了。
所以捉虫,还是在屋里捉的好。
二皇子闻言连连点头,外头多冷啊,换他也不愿意到外面去“冬眠”。
几柱香之后他才明白过来,捉虫,还是外头好啊。
昨儿见贤馆已经被彻底打扫了一通,结果屋里根本没搜罗到一只虫。
岑西锦都在心里怀疑,是不是屋里的虫全被花衣给吃了,不然她咋连影儿都没瞧见呢!
几番辗转,终于,在左边的侧屋里,发现了一个地窖盖子,上头还有被人动过的痕迹!
原来如此。
每年冬季来临的前两三个月,虫子们就会成群结队地钻到石洞、菜窖、空房、畜舍这些阴暗挡风的地方筑窝。
见贤馆的地窖估计也没什么人动,这种温暖潮湿细菌繁多的地方,自然也就成了虫子们的乐土。
好巧不巧的,宫里偏偏来了个喜好养鸡的陈美人,它们的好日子也就这样到头了。
虽然那地窖盖子上有被人动过的痕迹,但岑西锦细细观察过了,发现地窖里并没有人进去过,花衣吃的也只是地窖沿边儿上的虫子。
“哎,殿下,咱们下去瞧瞧呗。”地窖哎,这可是地窖哎,岑西锦想想就眉开眼笑,好兴奋的感觉,这种神奇有趣的地方她还只是在电视剧上瞧见过!
“不要。”二皇子斩钉截铁地拍掉岑西锦拉扯他衣裳的手。
“下去嘛!里面估计有很多虫!”可能还有别的呢,岑西锦两眼放光,嘿嘿嘿直笑。
“不要!”二皇子嫌恶地瞥了她一眼,很多虫她就能兴奋成这样儿?这都什么女人哪?难怪这么丑呢。
岑西锦这会儿才顾上小肉丸,于是回过头来奸笑着看向他,阴阳怪气儿地打趣道:“哟,你怕了?堂堂帝王之子啊,难道也会怕这个?”
“我不……我不是怕!”哼,激将法,他绝不上当绝不上当绝不上当。
岑西锦笑眯眯地点点头,像是在赞同什么似的:“啧啧,原来是一只胆小鬼!”
二皇子怒目而视,小拳头叉腰与之争辩起来:“我才不是胆小鬼呢!”
“我说‘原来’是胆小鬼,又没说你是胆小鬼,你着什么急呀!”岑西锦眯起眼睛,一副奸诈如狐的模样,飘飘软软的声音在地窖口来回地幽幽地荡漾,“不过,你说你不是胆小鬼,那你就要证明给我看。”
她不仅仅想看到他学会动脑筋学会思索,更愿意看见他的勇气。
一个人不聪明没什么,但一定要有三样东西,强健剽悍的体魄,持之以恒的毅力,还有勇往直前的意志。
“可是……”
二皇子给憋红了脸,就在那儿来回地踱着步子搓着手,然后悄悄瞅了瞅那黑黝黝的洞口,咦,腿怎么有点儿发软呢?
哼,他不喜欢这个“锦姐姐”了,一点儿也不喜欢她了,她总是爱逼他。
“敢不敢,一句话!”岑西锦偏偏就要逼他。